「可有伤着?是怎么回事?」本来想要斥责的刘知州,眼看自家儿子安然无恙,又想到眼下的情景,怒意也去了大半。
刘石箜摇头,「没事,阿玛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有点傻白甜了,几乎瞬间刘石箜反应了过来,他发现方才的人都不见踪影。借着背过身的角度不让弘昼看见脸,一面迎上去一面眉眼暗示道,「我这里没有事情,都是一场误会而已!」
可惜只有刘知州看到他的表情。
「误会?」
陈知县接了这一句,他看着平日机灵的儿子神色凝重,似真似假的笑了一句,「犯了法就该伏法听从,可如今看来竟然遇到了刺头。」
「刺头?我吗?」
弘昼不应还好,一说话像是提醒了一样。陈知县的眉眼落下,像是滚滚雷电积压,「来人!将这个刁民先杖棍三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见了触犯他们礼仪的人,本能的就想要维护起来。哪怕面对年幼的人,他们只能看得到自己,又或者自家人。
弘昼受惊的站了起来,脸色一怔,「凭什么杖棍我!明明是你们的错!」
陈德铭和刘石箜明显察觉他突然怂了,想要笑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根本没反应来,刘知州两人将反应看在眼里,只觉得孩子是当真的受了委屈,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的话语一样冷嘲一声,「本官说你错,那便是你的错!」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还是大清的朝廷命官,宣城的父母官!可耻可恨!」
陈知县嘴唇翕动,刘知州抬眸看着他,「小子,你打哪来的?」
「苏州来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叶良辰!」
「家里有人是当官的?」
诶,真有戏。
弘昼摇头,十分谦虚,「没有,不过我家还有点钱,还有几百亩田地。」
「看来是乡里来的小子。」陈知县得意道,「今日就要本官好好教你道理才可以。」
「什么道理?难道这里就你说了算?」
「自然!在宣城之内,本官说你有罪你便是有罪。管你家中几百亩天地,叫你如何你都要听!」
作为知州的属下,陈知县习惯了做恶人。听见弘昼这样天真的言语,陈知县不免多嘴的显摆两句。再加上这些话说惯了,随口张来都说的格外霸气。
至少,弘昼在他看来就被镇住了。
陈知县很满意,「明白了?」
「你就是不高兴我帮人敲了你儿子二两银子!公报私仇?」
「放肆!」
「除了这两句,你们就没别的话说了吗?」弘昼转身去到公案后,就像方才一样坐了上去。他大喇喇的俯视众人的神色,手不自觉的就摸上惊堂木,他神色略带兴奋的往上啪的一拍,「小的打架打不赢,只知道斗鸡走狗!大的就会吞吃国库,完全的蛀虫败类!竟然还敢对爷言语胁迫暗下毒手夺人性命!如此大罪,当如何?」
「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来,阿林保和讼师几人从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侍卫拖着苟延残喘昏厥过去的县令和主簿。两人虽然被手下留情,但对于身娇肉贵的主来说依旧痛苦,以至于拖拽过来的路上还能看到县令嘴里拖着长长的口水。
以及那两张惨白的面孔。
一看就像是受了大罪。
阿林保和讼师大步流星站上,一人坐在边上主簿的位置,一人站在弘昼身旁回道,「回贝勒爷的话,罔顾他人性命,以泄私慾为一,朝廷命官违法乱纪为二,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
「贝勒?」
「不对,好想说旗人犯了律法,可以适量的减刑?」
「贝勒爷说的,如将杖刑改为鞭刑、将徒刑和流放改为佩戴枷号等。可两位朝廷命官所犯之罪,并非流放小罪。」
「不,奴才只是小小知县,并非是朝廷命官!」
陈知县的自称换的很快,他刚才已经自发的问了几句话了,可惜都没有得到了真正的回答。相反,只有阿林保的言语暗示。
「爷说的时候,你方才也没否认啊!」
「奴,奴才一时不察,如有冒犯贝勒爷还请饶恕。」
陈知县说道,他显得十分的狗腿,和旁边还在狐疑的刘知州显得分外不同。
又或者说,对方还在猜测身份。
弘昼也不生气,手上不慌不忙的,将腰间藏着的令牌拿出来晃了一下。他咳嗽一声,坐直身子道,「来吧,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作为呈堂证供,也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副令牌。
有人不懂,但是看见上面的字也能猜到了。
尤其是刘知州两人,普天之下能带着皇上的令牌出行的小贝勒爷,除了和贝勒还有谁?
众人大惊齐声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和贝勒。」
弘昼嗯一声应答,他格外享受他们的请安,手边的惊堂木正式敲响一回,「升堂!」
「讼师,提笔!」
「是。」
劲装侍卫们抢占了衙役们的位置以及水火棍,默默的站在两旁。讼师稳稳坐下,他笑着提笔问,「今日有缘相见,还请知州大人和知县大人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来,究竟为何抓拿贝勒爷?」
这话没办法回答。
陈知县一时不知如何说好,毕竟明面上的命令是他来下的。县令就在脚边奄奄一息,他很难想像怒意下来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