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人人都往阅兵仪式现场扎堆,看见弘昼往回走时都露出讶异神色。弘昼有所察觉,几次看去后都得到了闪烁隐晦的目光,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哪里不对呢?
弘昼百思不得其解,袖子被拉扯一下,看见石中和他说话。
他还有些听不清,「什么?」
石中的声色扬起,可惜弘昼像是信号不好的样子,耳朵只能模糊的闻听到两个字。又抠了抠耳朵,弘昼扯着脖子大喊,「你说什么?」
「小阿哥,您的眼睛!」
石中歇斯底里的跟着大喊,手指了指眼睛提醒。
弘昼愣了一下,后觉的瞪大眼睛,用手指了指。石中见此点头,提醒是他的左眼。
左眼,不就是娜仁打中的那只吗?
弘昼原地旋转,带出了飞毛腿的速度来跑回自己的营帐里面去。撩开门帘,对着门边净手用的水盆低头看去,那张稚嫩清秀的脸上依旧是帅气。但是左眼上一圈青色,就像是白玉瑕疵一样鲜艷夺目,坏掉了这份天然美。
博尔济吉特娜仁!
弘昼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站在原地。
石中左右走着,从里间翻出几瓶药来。出门在外,为防骑马狩猎会有不慎受伤的可能,营帐里早就收好了各种膏药等。
两人没有再大喇叭似的大喊,弘昼宛如呆木被拉到一边坐下,由着石中帮他抹上药。
凉丝丝的,带着一股药味。
等擦好了,弘昼继续蹲在水盆前看,这样的伤就算有药擦,怎么也要挂一两天吧?
再想刚才这一路……
弘昼烦躁抓头,甩着头发在脖子上卷了一圈。万万没想到,他还是没靠才能出名。
怎么遮掩?
总不能把帽子扒拉到眼睛下面!
弘昼一度绝望,躲在营帐里不肯出来,弘暄他们兴高采烈的过来也被石中糊弄了过去。
直到康熙挑开门帘。
「人呢?」
抬眼便见一道身影坐在床头上,抱着被子瞧不出模样来。
康熙呵笑一声,走近过去坐到床边,「玛法来了也不理?」
被子闻声转圈,蜷缩其中的腿脚在床上磨蹭着站了起来。被子中一小道细缝露出了一只眼睛,身形往下略略弯腰状,「汗玛法金安。」
「还见不得人了?」
「嗯。」
声音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没精打采的将头耷拉着。
康熙伸手在头顶的地方拍了拍,「玛法带了药来,见效极快,来擦擦。」
沉默了少许,身影低了下来。弘昼坐了下来,被子随之从头上滑落。康熙伸手轻抬,将弘昼的庐山真面目露出来。
营帐里顿时传道两道闷笑声。
弘昼抬起死亡之眼,「不许笑!」
白白的小脸写着严肃二字,眉头紧蹙,衬得左眼上的乌青一团骇人得很。这是受伤恢复的徵兆,可见是发现抹药及时。
康熙见此点了点头,还不错。
自从他老人家进来之后,弘昼是越发的生无可恋,再也没有侥幸心理了。从小到大只有他坑别人,可从来没有自己摔过坑的。想着他就觉得好委屈,偏偏渣爹还不在这里帮他撑腰,十四叔的性子说不准还在外面笑话他女生都打不过。
可他要是不让着,真的和娜仁打起来,那真的是没罪都有罪,名声转眼就会跑到京城去。
届时和渣爹见面,绝对不是温馨的亲亲抱抱。
弘昼心里很委屈,他扁了扁嘴巴,张手就将自己丢进康熙的怀里,「玛法!她打我!」
康熙闷笑不止,一手轻拍他的的后背,「谁叫你说人家小姑娘丑。」
「我没有!」弘昼大声道,又低头在康熙身上擦了擦鼻子抬头来,「那都是八百年前的小事情了!」
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幼年那么多次和小妹斗智斗勇,弘昼再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滋味,拽着康熙满心诉苦,「她冲过来就问我认识不认识她,我还没说话就被打了!好歹我是雍亲王府的门面,她这么说打就打,未免太过分了!」
「雍亲王府的门面?」
「对啊!她打的可不是我的眼睛,实际上就是仗着我没人撑腰欺负人!可想而知,她就是藐视阿玛,打整个雍亲王府的脸,还打玛法您的脸!」
康熙伸手戳了戳眼下的青色,「打朕的脸?」
弘昼有点痛感的抖了下,用力点头,一巴掌拍在床上,「打狗还要看主人!」
康熙被逗乐了,「你这孩子,哪里学的这些?」
「尚书房。」
弘昼毫无义气和道德的将事情推了过去,反正进了尚书房后确实让他学到不少。好的不说,各位堂兄弟们层出不穷的作妖姿势都让他大开眼界。
所以,他不算是胡说八道。
康熙看他腰背挺直了,气势一点都不少。
活了一把岁数,跪在他跟前告状的都有许多人。什么样的,康熙自然都见过了。但是自家孙子坐在床上摆明的告黑状,这还真的是头一回。
毕竟弘皙是很懂礼数的好孩子。
康熙又戳了戳坏孩子的伤疤,眼眸弯了弯笑道,「弘昼说的是,那郡王的爵位也比老四低,不论亲疏都是不应该的。」
「对!太可恨了!」
「那弘昼觉得该如何?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