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正看着年轻一辈在院子里拾捡草药, 外间就吵了起来。
根据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必定是出事了。果真等他走过去, 便听见了两句。
雍亲王五阿哥服毒了!
还吐血了!
「当真?」
此事兹事体大, 又是忽然间的意外, 自然顾不得什么遮掩。永和宫的奴才当时就拔腿跑来,喘着粗气看着仲御医,「是啊!雍亲王是又拍又抠,五阿哥嘴里吐得全是红的。还请御医带上医箱,赶紧去救命罢!」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吐红色的东西?
怕是真的出事了!
等到他们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闻听的御医太医等面色各异,这种事情摊上了保不齐可是会被迁怒的!这么一想,竟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下一瞬,一道身影跑了出去。
抱着草药的医生忙道,「快跟去,仲御医都去了。」
永和宫奴才怔愣瞬间,等他转身跑出去时只能看到一道身影晃过,瞬间消失在长道墙后。他脚步一顿,又拉了两位御医一同。
他们连忙追上,许是方才跑了一路的缘故精力不足,又或者身边两位老人家慢慢吞吞的跑不快,竟然从头到尾都追赶不上。奴才蹲下身,和另一人一同将御医背起来小跑。路上的时候问道,「请问方才跑过去的是哪位太医?」
这太医院里的大夫都是有医术上年纪的,跑得这么快显然是个年轻小辈。
也不知道赶过去顶不顶用。
趴在他身上的御医被颠得厉害,说话声一抖一抖的,「是,是仲,御医。」
那奴才惊诧不已,等他满头大汗的赶过去,仲御医已经在屋中开始看病把脉了。
今年已是花甲的仲御医一身清爽,被众人拥趸着走到床边去。照面就看见弘昼眼睛发直的盯着人群中雍亲王,竟有种死不瞑目的不甘和倔强。
难道……
走得近了,更发觉那面色的惨白。
仲御医暗道不好,但他是老道医者,上上下下打量一通,最后把脉确诊松气,「五阿哥并无大碍,只是脉象微弱似有惊吓,待王爷回头好生安抚便是。」
殿中气氛当即轻快几分,仲御医伸手在弘昼嘴边抠了抠半干的番茄汁,「这是什么?」
德妃和胤禛一左一右的站着,尤其是后者,浑身冷面气势吓人的伸出半个狼桃,「弘昼方才吃了这个,当即就咳嗽不已满面涨红。」
仲御医点头,「都吐了?」
「吐了都吐了。」德妃让和月将痰盂端出来,递给仲御医看,「连晌午饭食都吐干净了。」
仲御医伸头看了看,又低头去闻了闻,「色泽鲜艷,肠胃消食也快,就是闻着有些酸。」
说着又看向了狼桃,多年医者便有一眼断百草之能的仲御医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果子?从何而来?」
要是没有来处,此事怕是棘手了。
德妃见此,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捏着手腕上的珠子道,「是西处进贡来赏景用的狼桃,还有情人果的别称。本宫瞧着好看,便养了几盆放着。听闻这狼桃是密林里生的,人吃了就会满身起疙瘩长瘤子。永和宫人人都知道,也从来不曾伸手去摘过。」
一宫之主的东西,谁都不敢随意轻碰。而自己宫里的又都知道是毒物,平时拾捡烂掉的狼桃都是用夹子夹走,连手都不碰一下。
谁知道半途出来个弘昼?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劳烦御医再看看,可可是暂时看不出而已?」德妃说着也急了,心里害怕又懊悔,为何会养这些东西?弘昼都住进来了,怎么会进出放在信手可得的地方?
妄她自认为事事周全,想来也不过如此。就如当初,记忆在眼前闪烁走过,仿佛看到了那几张难忘的面孔。她忽然想到弘昼的年纪,不就是和胤祚一般大?
「额涅。」耳畔一声此记忆中更柔的呼唤。
德妃侧目,与胤禛对视一眼。但她心中愈发焦急,一边催着仲御医再仔细确诊,一边又坐到了床边,「弘昼,弘昼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
躺在床上装死人的弘昼觉得无脸见人了,被胤禛前后夹击不说还伸手抠喉。不知道是当时局面太乱,还是人被抠虚了,躺下来的时候他脸色发白后背还出了虚汗。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真的服毒了。
等听见德妃说的狼桃之说,他整个人是真的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了。
番茄有毒?
历史上它还有这么玄幻又神奇的传说?
所以他还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弘昼仰望天花板,直到被德妃拉着手对视上那双慌张失措的眸子。
德妃永远都是优雅端庄的,打趣人的时候笑意都带着贵人们的礼节。此时此刻,她虽然没有完全慌乱失态,但是眼睛失神了,模样也和平时相差十万八千里。
弘昼后觉的摇头,「我没事。」
「当真无事?可有哪里痛?」
「不痛。」弘昼说着伸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番茄汁,「酸酸甜甜好好吃。」
德妃眼皮一跳,「不要吃!」
「那不是可以吃的。」胤禛不知哪里来得一张布巾,丢到弘昼的脸上就是狠狠地擦,眸子更是意味深长的瞪两眼。
你个搜刮民财的冷面王!还好意思瞪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