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读的大阿哥也不在意,索性不读了,兀自的背着什么。等到时辰差不多,他这才连忙赶回去,准备上课了。
堂上暂做歇息,有几个刚才扯了嗓子的,免不得咳嗽两声又要喝水。
弘昼看着好笑又无语,起身做了个老人式的广播操,又做了几个伏地挺身,这才感觉更精神了。
他满心准备抵抗听课的睏倦,没想到进来的是另一位太傅蒋廷锡。
蒋廷锡,字酉君、杨孙,号南沙、西谷。四十二年的庶吉士,任差之后展现了他诗画双才,如今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
庶吉士在进士中地位不高,在那一年学生中他极不出挑。但不过十余年的功夫就官居从二品,对比当年春风满面直到今日还在某个角落里修书的状元,那真的是现实版的明天让你高攀不起!
蒋廷锡的故事经历很鼓动人心,但他模样普通,长身而立略显瘦削的模样,但有几分文人独有的儒雅清隽。许是因为年轻,底子略薄,所以更客气些,上课时也是上着的。
身为点点家的读者,弘昼曾经也曾经是退婚流等的忠实粉丝,所以面对蒋廷锡的瞬间,他就有好感,并且脑海里谱写出各种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
直到这人开始讲课,「诸夏历史千年,诗有五言七律直说,而每朝每代的诗体要求各有不同。一首好诗,在字数、韵脚、声调、对仗等等都有讲究,要有不同的美态。所以,今日就由阿哥们来作诗。」
「太傅,我们从未学过,怎么做?」
「阿哥不必担忧,诗句却有许多要求,但也有一些不合律却古绝的诗句,所以阿哥们不必拘泥其中可随意提笔。」
弘昼满脸问话,什么鬼?
「太傅,什么是不合律的诗句?」
蒋廷锡微微一笑,「譬如唐代诗人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
我还地上鞋两双呢!
这么贯通古今的神奇诗句,竟然是格式不正确的,这大概就是大神和小透明的差别了吧?
就算是放了个屁,也有后人在后面各种解读分析。
不过,这么说也有好处。
小阿哥们好奇心重,不由自主的开始问了起来。明明说了不会要求太多的蒋廷锡,说着说着就开始平平仄仄仄仄平。
弘昼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在他说话的时候提笔先做笔记抄下来。
蒋廷锡说了许多,最后反应过来留下了小半堂课的时间,丢出做事作诗的主题『尚书房』。这是一个很贴切自己的话题,有些小阿哥顿时起了兴趣,有人认真思考,也有人很快的提起笔来。
作为一个未来学渣,弘昼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弘历,发现这货竟然面带笑意,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提笔了。
都是天才吗?
弘昼头疼敲脑袋,他看着蒋廷锡很自我肯定的开始喝茶润嗓子。他想了下,自己其实想多了,这些小屁孩怎么可能有什么好诗句?
肯定是觉得好玩,都在凑热闹而已。
而自己还是一个没有学习过诗句的孩子啊!
抛下心里上不应该有的负担,弘昼看着窗外又开始纷飞的雪霜,提笔蘸了蘸墨水,郑重的落下第一句,『走进一间房……』
心中有内容,作诗就容易了。
弘昼爽快的想到,眼角扫到蒋廷锡慢慢走到前面的阿哥前,他特意写得很慢每一句都要斟酌然后对仗工整。
事实上,小孩子作诗都是火速的。
蒋廷锡走了两个之后,就有了让他喜爱的一首诗,「夜色照明月,满地白雪霜。街上跑马车,原是读书郎。」
这首诗隐约的就有《静夜思》的格式影子在,又很正好的写了阿哥读书天不亮就出门的环境气氛。可能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对比年纪而言是很不错的成品了。蒋廷锡夸奖起来,并且对着大家一一评论起来。
愿意这么说的,自然就代表诗好,太傅满意。
弘昼偏过头去看,原来是坐在前面的弘曈。
弘曈自然是高兴了,有些日子不见的脸上稜角有了些许变化,此时更是满带笑意和欢喜。身为五叔的儿子,如果文学上有一定的长处,想来在五叔面前也显得不大一样,也会更加喜爱吧。
有了弘曈的例子在,写完的阿哥都蠢蠢欲动,巴巴的等着蒋廷锡过来看。蒋廷锡看得多,读的少,基本上都是中肯的评价。
弘昼也有了信心。
直到蒋廷锡看着他的诗句皱眉头,「五言诗?」
弘昼根本没注意几个字,只是后面的每一句都工整就好了。他眨眨眼,「不行吗?」
「小阿哥心思奇妙。」
蒋廷锡感嘆道,然后放下后转身去了下一个。
没了?
就这么样没了?
没有评论吗?
弘昼诧异的想着,就听到了蒋廷锡和他身后的小阿哥嘀咕,「阿哥这诗不错,意境感情……」
开篇就是和前面的阿哥一样,万金油的开场白,紧接着是温柔委婉的建议。尽量做到引导,又不让小阿哥们心里排斥。不得不说,蒋廷锡说的是很好的。
可为什么不说他!
弘昼看着眼前的第一手诗句大作,折了折收了起来,本能的觉得这是一段和锅底差不多的黑历史。等回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烧了毁尸灭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