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手里的这一本,她已经断断续续看了半个月了。乍一下阅览,竟然都觉得熟悉而陌生,却又忘了到底是哪里没看过。
「你这个傻几咿呀啊啊!」
被子里的弘昼忽然说起了梦话,然后将手抬出被窝咿咿呀呀的乱喊。
耿氏忍俊不禁,最近说话大有长进,梦话也嘀嘀咕咕的更清楚了。她不慌不忙的将被子拉高一些,没有掖紧。
算了,不记得看到哪里,干脆从头再看就是。
耿氏想着便翻到第一页,这是一本游记,也很值得回味多看。弘昼好歹还去过木围秋狩,身为额娘就算去不得,见识上也不能离得太远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弘昼两只手都举了起来,而后叉着腰哈哈大笑,末了又是咿咿呀呀听不懂两句,最后呸了两声。
「……」
这宫里是如何热闹?竟然玩得这么疯。
耿氏狐疑旁观,便看弘昼像是拿着什么举起来,然后又两手捏啊捏,再举起来。如此反覆好几回,嘴里还喃喃不休的说着什么。
不过还好,这么嚷了几回之后便安静了。
耿氏又坐着翻看了四页,发现他不再闹后,这才将被子掖了掖自己也躺了下来。
准备了小半年的千叟宴正式落幕,虽然京中还有人在热络来往,或是觐见皇上。但是对于许多人而言,此事已经是过去式,尤其是弘昼。
第二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一个好汉。
但京城中的小阿哥们忽然颳起了一阵风寒,不算多,只每家每户都差不多有那么一个。雍亲王府里没有免俗,弘历就这么遭殃了。
那日回来之后,钮祜禄氏也大概知道了事情。
知道弘历身板小技不如人,打雪仗都是被欺负的份。后来人太多,良木甚至被丢到一旁观望,眼睁睁的看着漫天雪球砸过去,砸到最后不见踪影。虽然最近发现在胤禛近处,但弘历毕竟是被压在下面吃了几口雪。
还倒霉的发烧。
府医进出把脉开方,浮翠阁里的奴才都轻手轻脚着伺候,慢慢等着四阿哥身子好转。
两阁邻居总不能无动于衷,耿氏闻听之后带着弘昼过去看望。
一进去,就看见钮钴禄氏满面愁容。她换上一身新衣裳,准备带着翠珠去后院里摘花,顺便取最后的雪水备用泡茶。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自然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再看弘历躺在床榻上,还迷迷糊糊的睡着。弘昼感觉不像是普通小病一样,伸手趴在一边摸了摸手心,热的有点汗。
大约睡得浅,弘历睁开眼睛看着他,「阿弟。」
自打弘暄叫他阿弟之后,弘历似乎觉得很好听,也不喊名字了。
两人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昨天一起嗨,弘时都去上学了,就剩弘历一个可怜巴巴的倒下。弘昼觉得他很可怜,嗯了一声,「水?」
弘历点头。
翠珠见此将水端了过来,要伺候他喝。不想弘历不愿意,就看着弘昼,「阿弟。」
「……」
「阿弟……」
拉得长长的一声,弘昼很无语,无奈爬上床来接过茶碗。
翠珠连忙起身去到弘历的身后,将他搀扶起来。
茶碗的水不多,弘昼端的稳稳噹噹,为防自己倒的厉害反而把弘历淋了一身,几乎站了起来一边餵一边盯着碗里。
弘历伸着脖子去喝,几大口之后咂咂嘴,眉眼一弯,「甜。」
弘昼狐疑的看他,难道这人这么幸福,还能喝糖水?
看着剩下不多的水仰头喝了下去。
皱眉,就是白水而已。
弘昼不高兴的放下碗,安慰的摸摸头,「睡吧。」
弘历点头,眯着眼睛又躺了回去。
边上的钮钴禄氏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感嘆,「两人感情真好。」
「毕竟是兄弟。」
钮钴禄氏清浅一笑,想到弘历估摸着要养几天才可以,又长吁短嘆起来,「三兄弟都玩,怎么就他身子最弱……」
她巴拉巴拉的说着,耿氏也耐着心思听。这个时候不需要回说什么,钮钴禄氏只是纯粹的发发牢骚而已,她也习惯了。
弘历并不差,但是身后有个小三个月却格外壮实的弘昼在。他养了几天,这才好的七七八八。弘时也特意去看望过一回,因为自己半大的年纪,已经不方便往这些额娘的院子里跑,只是道在侧殿书房等他来。
钮钴禄氏觉得弘历身子弱了,想要用心的养一养,所以好了之后都拘着没有放出来。
弘时觉得回来上课都寂寞了,弘昼觉得一般般吧。
平时都是两个人听课,如果没了弘历,邬思道上课的方式就完全迁就于弘昼,说的全是杂学。天文地理算术等等,只要弘昼瞪着眼睛看着,邬思道自己就能款款而谈。或许是氛围不同,偶尔弘时练完大字,还会跟着问上两句。
所以常常弘昼听着听着,就成了讨论会。除了偶尔会因而出现拖堂情况,整体而言还是好的。他虽然有所长,但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几百年的文化差异,弘昼之前接受的也只是普通教育而已,如今一对一幼前教学,觉得自己每日都涨了见识,回去的时候汇报的内容越来越多。
让他意外的是,普通粗浅的一些,耿氏竟然都能说上两句。但是仔细听,部分显得片面又有些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