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支镂空雕刻蝴蝶的银钗,是送给未婚妻的及笄之礼。”
他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包裹的物事。等他摊开之后,里面的确如他所说,是一支银簪。
苏轶昭扫了一眼李岚的穿着,布巾长衫,听他的自称,就知道是个读书人了。
细棉布的外裳半旧不新,看起来家境寻常。
心中有数之后,苏轶昭的目光便放在了他身旁之人的脸上。
“草民罗胜,之前周掌柜说缺人手,草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是便跟着那些打手一起巡视。刘老爷被害之前,一直在巡视,一起巡视的打手可作证。”
罗胜就是之前在正厅与刘老爷起了争执的那名男子,苏轶昭打量着此人的身量,正好与她之前猜测的凶手身量差不多。
罗胜比刘老爷矮了两寸,但身材却很敦实,比胖乎乎的刘老爷身板稍微窄一些。
“那你在巡视之时,一直和同伴在一起吗?”
杨大人说着便打量着罗胜,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看了苏轶昭一眼。
“是!不过中途去了一趟茅厕,只一会儿就回去与同伴会合了!”罗胜想了想,道。
杨大人便命周掌柜将当时与他一同巡视的同伴叫来,是一名打手,名叫阿发。
阿发证实了罗胜的话,二人巡视途中还碰到了另外两名同伴,四人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各自离去了。
最后一人是苏家派去守在门前的护卫,这护卫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苏轶昭想起刘老爷所在舱房的地形,那间舱房与杜老爷的确实相隔不远,但它正好在拐角处。
靠着船尾那一面有很大的窗,若是有人从那边的窗户进去,护卫自然看不见。
且那舱房的布置是为了两面都能看到江景,那扇窗正对的位子就是床铺。
打量了一眼几人的身高,除去护卫身量颇高之外,其余之人都与罗胜相差不大,阿发更是与刘老爷身量差不多。
“李岚,你说你回去拿钗子,可你是只身前往,中途没有人替你作证。”
杨大人又犯了难,“张三和吴中,你二人相互作证,不成立!凶手并未断定只有一人,也可伙同作案,你二人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张三和吴中顿时慌了,吴中很是不解,“可我二人确实去了茅厕。”
“可是你们去了茅厕许久!”
这话一出,让苏轶昭很是讶异,她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刚才那名书生,也就是李岚。
“大人!学生回来之后,就见他们二人匆匆离去。若是他们去茅厕,那也未免太久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模样。”
吴中闻言顿时不满,“你这是何意?我二人都要如厕,且张三还拉肚子,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
“可中间足足一刻钟啊!谁知道你们去干了什么?又是不是真的拉肚子呢?”
李岚说着就朝杨大人拱了拱手,“大人!学生也只是实话实说,以免放过真正的凶手。至于学生,目前的确没有人证,但学生不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
“你这是要污蔑我们了?照我说,半盏茶的时间也足够作案了。”
吴中是个暴脾气,忍不住就和李岚吵了起来。
张三连忙拉住他,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
“草民上船之前就找过大夫,因为草民坐船有晕船之症,头晕腹泻那是常有之事,因此这药丸是常备之药。只要有不适的症状,就会服下药丸。”
“当时草民腹中不适,去了茅厕之后,回到正厅,立马就服用了药丸。”
“这也说不准啊!这药丸是否对症,又是否早有计划,咱们也不晓得啊!”此时罗胜突然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杀刘老爷作甚?若是不信便去我们的行李中搜,看看搜不搜得到赃物。”
张三被罗胜挤兑,顿时也不悦地道。
“也不一定会藏在行李中,船上地方这么大,藏起来,等事后去拿,也是有可能的。”李岚思忖片刻道。
“你们这是认定我们是凶手了?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心虚呢?看来凶手就在我们几人当中啊!”
张三扫了几人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罗胜冷哼一声,“谁心虚,谁知道!”
“哦!我倒是忘了,刚才你还和刘老爷起了争执,你该不会是嫉妒刘老爷豪富,又看上了他的银钱和小妾,这才痛下杀手吧?”吴中突然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正厅看到刘老爷的小妾,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我看你是见色起意,还谋财!”吴中接着爆出更让人惊讶的话来。
“刘老爷的小妾长得貌美,你没看吗?当时我见你也直勾勾地盯着看,怎么?是不敢说?”罗胜回击道。
他顿了顿,又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美人儿怎么了?有些读书人,比咱们这些粗人还要不知廉耻呢!”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几人中唯一的读书人,李岚。
李岚顿时涨红了脸,“你休要含血喷人,吾乃读书人,知非礼勿视,怎可能窥视人妾?”
罗胜顿时惊讶地道:“哎哟!李公子,我也没说你啊!快别激动,这不打自招的毛病可不好。”
“好了!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不要浪费时间。”杨大人一拍桌案,冷喝道。
罗胜立刻谄媚地道:“大人!李岚表面看起来如正人君子,其实就是小人一个。那小妾长相貌美,李岚当时还献殷勤来着,非要帮人家抬箱笼呢!”
李岚急忙解释道:“大人!您别听他胡诌,当时那女子搬着箱笼颇为吃力,学生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于是上前帮忙,可学生绝无龌龊的心思。”
苏文卿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是没见过貌美如花的女子吧?
那小妾确实有几分姿色,也有些我见犹怜的气质,但和月居的依然姑娘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不说依然姑娘了,就连豆腐坊的柳娘,那小妾也比不过啊!”苏文卿嘀咕道。
就这个略有姿色的,都能让他们争执起来,苏文卿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