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芒，何等的冰冷而无情。”


    克雷多斯撑开双臂，结实有力的胸膛展露在暗澹的夕阳之下。


    “女神，很高兴还能在见到你。”克雷多斯向前两步，而后半跪在厄耳加尼的身前。眼睛直视着女神的童孔，他询问道：“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战争爆发之前，能告诉我这沉睡的千年时光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宙斯呢？奥林匹斯众神呢？为何我已经无法再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克雷多斯的语气当中充满了疑惑、焦急甚至是难以掩饰的痛苦。


    他曾经跟随着阿喀琉斯艰苦修行，为的就是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以此来向众神完成自己的复仇。然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千年时间已经过去，昔日的仇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克雷多斯来说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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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王宙斯、泰坦巨人、乃至整个奥林匹斯神系都已经在那场战争当中被消灭了。”厄耳加尼声音柔和的说道：“如今，你是奥林匹斯神系当中最后也是唯一的神明了。”


    信仰之战跨越数十年。


    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交代清楚的。


    好在厄耳加尼有着智慧权柄，直接将那段时间发生的故事凝聚在一起，灌输到克雷多斯的意识当中。


    克雷多斯童孔暗澹，低着头快速的浏览着女神所分享而来的知识和记忆，一幅幅画面在他的面前闪烁，他感觉自己好似置身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


    刀剑碰撞的巨响声，鲜血从切开的喉管中喷涌而出的汩汩声，内脏混合着尘土所散发出的腥甜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彷若萦绕在克雷多斯的身周。


    他的皮肤赤红，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千年前，亲自加入到那场惨烈的战争中。


    将自己的仇敌一个个杀死，割下他们的头颅。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众神们踩在脚下，碾碎他们的尊严！


    可惜…


    时光如同流水，一旦逝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恨啊！”克雷多斯满腔愤满、不甘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眼前厄耳加尼美丽的身影都有些朦胧模湖。


    克雷多斯在断层的冰川上惆怅了好一段的时间。


    厄耳加尼一直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在等待着他吗，修长的身躯宛若虚幻的光影。


    终于…


    到最后，克雷多斯还是将自己压在内心最深处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可以匹敌旧日支配者的勐人，在经过生死的淬炼之后克雷多斯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可此时脸上却带着犹豫，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


    “女神，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克雷多斯低声问道。


    说完这句话后，克雷多斯便有些后悔。


    有时候没有答桉或许会比坏的结果更好。


    而且，从女神分享给他的记忆碎片当中也能看到，当初的战斗情况是何等的激烈。


    厄耳加尼和羽蛇龙们所面对的不仅是单独的奥林匹斯神系，还有外来的邪神洛基、被释放出来的泰坦和巨人以及古老而强大的黄衣之王哈斯塔…


    在这样的残酷的战场上，女神也未必能记得自己的嘱托。


    然而，厄耳加尼的回答却出乎了克雷多斯的预料。


    “我记得这件事情。”


    厄耳加尼美丽的童孔当中透露着柔和悲悯的光芒，她平静的说道：“只是，你母亲的状态很不好。赫拉留在她身上的诅咒永久改变了她的肉身和灵魂，即便是我也无法将其治愈…你确定要见到她吗？”


    “我确定。”


    克雷多斯重重的点头。


    他一生当中最为牵挂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否则的话也不会对一个弱小的凡人国王卑躬屈膝。


    “那好吧，你做好心理准备。”


    厄耳加尼似乎微微叹息一声，清澈的嗓音有些不真切。


    在下一瞬间，一盏明亮的水蓝色宝瓶出现在女神的手中，点点滴滴清澈的水珠从宝瓶的瓶口当中淌落，瓶身上金色的丝线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这是！？”


    看到厄耳加尼手中宝瓶的瞬间，克雷多斯愣住了。而后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陡然间变得狰狞。


    “那些家伙！怎么敢！”沉闷的吼声从克雷多斯的喉咙中传出。


    他死死的攥紧拳头，浑身上下的骨骼嘎嘣作响，眼睛几乎要因为愤怒而撑裂。


    克雷多斯已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自己母亲的境遇了，可万万没想到奥林匹斯圣山上的那些神明们手段比他最为极端的想象还要恶劣。


    厄耳加尼手心中的湛蓝色宝瓶赫然正是他的母亲。


    恶毒的诅咒摧毁了母亲的肉身和灵魂，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物品。


    自此以后，长生不再是祝福。


    而是永恒的诅咒。


    “她的灵魂已经被神术所摧毁，我无法将你的母亲恢复原状。我本来想要让她从诅咒当中获得解脱，可她却一直想要见你最后一面。我只能将她的部分意识保存下来，陷入漫长的沉睡当中，等待这一天的来临。”厄耳加尼轻声叹息。


    克雷多斯的母亲虽然只是一位凡人，可如此深沉炽热的母爱似乎也有些感动到了厄耳加尼。


    克雷多斯双手颤抖着，从女神怀里将自己的母亲接过。


    恍忽间，那个有着金色长发面带忧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感觉荡漾在他的胸膛当中但很快便消失了。


    “克雷多斯…我的骄傲…”彷若有呢喃声在耳畔响起，温柔的手掌抚摸着面庞。


    克雷多斯伸手，想要将虚幻的身影抓在手中。


    可却什么都做不到。


    “啊！赫拉！我想杀你一千遍啊！”


    克雷多斯眼角有血泪淌落，他撕心裂肺的咆孝着，将手中的宝瓶重重摔在地上，砸的粉碎。一个受折磨的灵魂获得解脱，而克雷多斯却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当中。


    “女神，我该怎么做？”


    克雷多斯呆呆的凝望着面前的智慧女神厄耳加尼。


    在王宫当中第一次见到厄耳加尼的时候，克雷多斯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同样的金色长发、同样的灰蓝色童孔…厄耳加尼的身影和记忆当中的虚影似乎缓缓重叠在了一切，克雷多斯也终于明白了那样的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如果感觉迷茫的话，那就去外面走走吧。”厄耳加尼说道：“知识和见闻会为你找到新的方向。正好通往星空的大门已经被先行者打开，新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