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并没有选择立刻上前询问那位正在推石头的凡人，而是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观察着。


    一直等到那凡人第三次被石头砸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靠着大石头休息的时候，苏恒这才走到肥胖男子的身前。


    阴影从苏恒脚下蔓延，将男子整个笼罩在其中。


    肥胖男子抬起头，目光先是停留在苏恒身上，而后很快发现了苏恒身旁的女神厄耳加尼。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就像是见到奶酪的老鼠一般。


    值得稍微提一下的是。


    在经历过冰河时代之后，西方大陆上的智慧生命同样也完成了一次进化。


    那些原始人类的体型大幅度缩水，就从现在来看，苏恒感觉面前的男子和记忆深处的那些恐怖直立猿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的身高大概在两米左右，有着软塌塌的鼻子、肥胖的身体、两个小而奸诈的眼睛。


    第一眼看上去，脏兮兮的面容给人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好一段时间之后，这肥胖男人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女神身上挪开。他打量着苏恒，脸上露出有些夸张的笑容，用浮夸的语气开口自我介绍道：“哦，您的身躯如此高大，一定是凡间赫赫有名的英雄。可惜的是，我被众神惩罚关押在这里，不知道您的传说和故事。”


    “哈哈…至于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西弗斯。是科斯特城的国王和建造者，曾经也是一位英雄。”


    西西弗斯…苏恒明白了这个国王的名字，而后好奇询问道：“那么，你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让那些仁慈康慨的神明降下如此残忍可怕的惩罚。”


    苏恒的话语里带着少许的调侃讽刺意味。


    可惜的是，西西弗斯并没有听出来苏恒语气中的变化，他只是大声说道：“奥林匹斯圣山上的那些神明只是拥有着强大力量和无尽生命的凡人而已，他们既不仁慈也不伟大，反倒是充满了虚荣和谎言，甚至是智慧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凡人。”


    “至于我被关押在这里遭受惩罚的原因，那是因为在百年或者是更加久远的时间之前，我看到了神王宙斯和凡间的女子在花园当中偷情，我在女神赫拉的神庙当中将这件事情禀告。在事情结束之后，宙斯派来死神想要夺走我的性命，可惜的是，那愚蠢的死神被我所愚弄，我在华丽的王宫当中设下延席，然后让王国当中最为高明的铁匠打造了一把锁链。”


    “就这样，当死神坐在华丽的座椅上时，锁链捆绑在他的身上。那锁链是用生离死别的痛苦和死者的绝望所打造而成，即便是神明也无法从中挣脱。就这样，一位真正的神明被我囚禁在了王宫当中，从此凡人也能在大地上得到和神明一般永恒的生命。”


    西西弗斯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成就。”苏恒说：“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的是，这件事情终究无法瞒过奥林匹斯圣山上众神的目光。”


    西西弗斯叹气道：“死亡带来的并不仅仅是痛苦，有时候带来的还有希望和救赎。


    那些在战争中失去肢体的人，那些因为饥饿而苦苦哀嚎的人，那些被疾病所折磨到生不如死的人。都因为死神被关押而无法获得应有的死亡，他们所产生的剧烈痛苦惊动了那残暴的神王宙斯。光辉的太阳神阿波罗带着神王的命令而来，用利剑斩断了束缚死神的锁链，同时也收走我的性命。”


    “为了惩罚我的恶行，宙斯在冥界当中垒起一座大山。大山的山脚下有石头，只要我能把这颗石头推倒山顶上，就能重新获得自由。可惜的是，石头上有着恶毒的神力，每当我快要将石头推到山顶上的时候，石头就会滚落下来。周而复始，我将被束缚在这里永远遭受惩罚，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凡人，你的故事的确精彩。”


    一直站在苏恒身旁的女神厄耳加尼此时终于开口，因为凡人肆意的目光，让女神隐隐有些不快。


    不过，女神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宛若晨风吹过天堂岛上那茂密的树林所发出的沙沙声。她说道：“凡人，我们需要从你的口中得到那位公主的下落，作为回报我可以让你从这永恒的折磨当中解脱出来。”


    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


    女神抬手，晦暗的冥界当中响起一道金色的雷霆。


    与此同时，西西弗斯身后那座囚笼般的大山也在剧烈的颤抖、无数的裂缝蔓延、细小的石块簌簌洒落，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坍塌。


    然而，让厄耳加尼有些出乎预料的是。


    看到束缚自己的大山在裂解，西西弗斯脸上非但没有露出重获自由的喜悦，反倒是充满了惊惧的情绪。


    他面容抽搐，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挡在女神面前，用癫狂的声音咆孝道：“我不允许你动我的丰碑！”


    “丰碑？”


    厄耳加尼美丽的脸庞上，很少见的出现了些许的诧异和疑惑。


    不过，在看到苏恒微微颔首之后，厄耳加尼还是顺从了这位凡人国王的意愿。


    她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放下，轰鸣的雷霆从冥界当中消散，西西弗斯背后的大山也不再颤抖，一如既往的屹立在冥界那荒芜的土地上。


    “感谢您的仁慈。”


    认识到女神的真正力量之后，西西弗斯那肥胖滑稽的脸上浮现出少许畏惧的神情。


    “这座众神为惩罚我而设立的大山就是我的丰碑。”西西弗斯解释道：“只要这座大山矗立在这里，那么每一位亡者都会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曾经被孱弱的凡人所愚弄、关押。”


    “神明是伟大的，但凡人也同样有着不逊色于神明的伟大！”西西弗斯大声说。


    “哈哈哈哈！”苏恒大声笑了起来，那洪亮的声音让整个冥界都颤抖摇晃了起来。狰狞面甲下的那双眼睛当中分明泛着喜悦的光芒，苏恒开口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凡人也能拥有着无数的可能。那么，西西弗斯。我的朋友，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从你这里获得那位公主的下落呢？”


    “很简单，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西西弗斯的小眼睛中泛着光芒，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命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