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情不好,这脸色自然也变得难看起来。
「乔儿,你们家有多余的铁没?」
江乔摇摇头「奶,我们家也没有,好不容易凑了出来,哪里还有多余的,你老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不行的话,你把院门拆了,这个就够用了,家里的锅还是留着吧,让大伯用院子里的木板再订一个门就行。」
老太太嘆口气「我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吧。」
她实在是不想在乔家继续待下去了,心里特别的别扭。
等江乔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听说老太太最终把铁门给拆了。
老爷子边整理出门要带的东西边嘆口气。
「王大花虽说把儿子给找回来了,我看那个江平也不是啥能扶起来的人,平时闷不出熘的,见面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也不知道你奶都咋教的儿子。」
江乔把饭盒装在篓子里,听老爷子这么说,只是笑笑「乔爷爷,应该这么说,她不会教血脉至亲,倒是挺会教外人的,在她的调教下,我可是啥都会干的。」
「哼,她也就这一个优点了,也便宜我了,丫头,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吧。」
趁着天气好,老爷子想多采点药,昨天的事,他还想跟江乔弄明白呢。
出了大门看到外面交废铁的人都排成长队了,一个个还兴高采烈,就这一点都让江乔佩服,如果当初全国上下都是这种精神面貌,何必用那么长时间才打败鬼子?
这么一比较,谁更得民心,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更不用说上下一心,艰苦朴素的作风了,听说连领导干部都穿着补丁的衣服呢,所以,能得天下,那也是众望所归。
不过江乔还是有些纳闷「乔爷爷,你说,他们把家里的饭锅都拿出来了,他们不心疼啊,以后想做饭咋办?」
老爷子笑笑「那怕啥,跟党走,有饭吃,听党话,肯定错不了的,走吧,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爱操心,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两个人今天运气不错,半路上遇到一辆牛车载了他们一路,江乔顺便跟车老闆打听乡下的情况。
车老闆扬着鞭子,浑身上下都透着满足「现在好啊,吃饭不花钱,还有人给咱们做,管顿造,比咱们自己家做的可强多了。
真是没想到,苦了半辈子,终于盼到好日子,不用饿肚子,那菜油水足着呢,三不动还能吃上肉喝顿肉汤,多好的事啊。
小丫头,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想当年啊,我们租地主家的地种,交了租子,家里就没剩多少吃的,还是咱们的党好啊,让我们老百姓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
江乔不想听这个,赶紧的岔开了这个话题,东拉西扯说了些别的,等人家到地方了,祖孙俩个下车继续赶路。
刚到地方,江乔就看到昨天那个被人打的男孩子蹲在路边偷偷的哭泣,打着补丁的肥大衣服穿在小少年的身上,给人感觉好像小孩子偷了大人的衣服在穿,尤其是露出脚趾头的鞋子,让江乔看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哎,你干嘛呢?」
顾志轩一抬头,发现是昨天帮他的小女孩子,眼睛通红的摇摇头,嗫喏道:「我没干嘛——」
江乔眼神紧盯着他「没干嘛,那你哭啥?」
少年红着眼睛看了一下远处,江乔和乔杰一看,好傢伙,这村子里的人真是够闲的,不忙着干活,竟然游大街呢。
远处走来的是被人捆绑,带着高帽和大牌子的老者。走近一看,江乔的眼睛不由的红了,你说批斗就批斗呗,干嘛人家走一步,他们踹一脚,老人是一步一跌倒,然后再爬起来。
再瞅瞅身边的小少年,她还有啥不明白的,恐怕那个老人就是少年的亲人。
以前小江乔留下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这样的画面,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江乔激动,尤其是看到那个老人,她心中的愤怒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跟这个老人有某种血缘上的关系,要不然,没法解释她情绪为啥会如此激动。
江乔看小少年紧握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怒视远处的人。
嘆口气,「他是你什么人,你叫啥?」
男孩子眼泪含眼圈的转过头去,「他是我爷爷,我叫顾志轩,我爷爷不是坏人,怎么说他们都不听。」
能解释的他也只能说这些,他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能不能理解自己,或者也像其他人一眼,对他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江乔没再继续问顾志轩,而是转头看被那些个狂热分子推搡的老人,虽说一身的狼狈不堪,可是即便这样,也掩饰不了这位老人的一身儒者气度。
乔杰在看清楚老者的面容之后,他也激动起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他呢?」
江乔可不知道老爷子嘴里说的他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可忍受不了内心的那种刺痛,手伸向了衣兜。
「啊,谁打我——」
顾志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那些个踢他爷爷的人,一个个全部跌倒在地,想爬都爬不起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顾志轩的眼神露出喜色,乔杰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乔推推身边的老爷子「乔爷爷,该你出场了,你去给伤者治疗,我们去救人。」
因为连续好几个人倒地不起,还找不到原因,一地哀嚎的声音,让这次游街批斗变得虎头蛇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