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很快就到了,当先是个红衣衙役,身上还配了把刀,看着样子,还颇有点个面熟。
正是上回带人来查封庄可卿店铺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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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哪儿呢!”
他领着几个官差远远而来,高声呼喝着,围观的人群很快就人出一条通道来。
“官爷,就是那人!”
“对对,就是他,给庄家铺子捣乱的!”
众人接连指向中间的空地,红衣衙役着眼一看,就见一年轻男子,满身狼狈的躺在地上,当胸一个脚印子,看着出气多进气少。
“就是他?”
他问了句,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沈凌和庄可卿,语气说不出的奇怪。
周围的街坊听这一问,都是接连答道:“就是他,没错!害人玩意!”
王三给沈凌踢了一脚,心口一阵阵的疼,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旁边这帮人还跟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刚哼哼侧头呸了口带血的痰来,手臂就又被踢了一脚。
“你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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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就这么着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胡诌一通,说那贱人在二李村时与自己相好,结果变心寻了他人,自己这才怀恨在心,想来搞事的。
这年头是个男人可都受不了这气,定会有人为他说话。
谁想他还没硬气起来呢,睁开眼一瞧,就见了个官差居高临下的怒视着自己,再顺着那眼神一看,对方崭新的皂靴上,被他刚吐的一口血痰污了一大块。
“……”
王三无语凝噎,这都什么事了?
这衙役啥时候来的,他咋没注意到呢!
完了,这回算是完了!
只要给拖到衙门,那哪还有自己的活路了,这不是天要亡他?!
明曹此时也是一肚子的气。
早上新换的靴子,还没走上二里路呢,就被弄个污糟,任谁都是没个好脸,更何况这头两个苦主,还是上回通判大人都拿了没办法的沈氏秀才夫妇,这晦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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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呸你爷爷,胆子不小!”
说罢,明曹一脚踩到王三的脸上,也不顾人吱哇乱叫,使了力气就是左碾右搓的,看的一众围观百姓都觉牙疼。
这脸上皮肉多细致了,那经的了这鞋底的践踏了,没两下,王三是脸皮又黑又脏,嘴巴也是被牙齿嗑了破,血水混着口水流了一下巴。
明曹松了脚,又踏在他身上,用衣服蹭干净自己鞋底的污物,这才转头笑着冲了庄可卿和沈凌客气道:“这小子原是冲撞了沈相公和庄娘子。”
“两位勿要担心,我这就着人提了他去衙里,咱通判大人定会好生审问。”
庄可卿看了眼躺在地上,呻吟都弱了几分的王三,微微皱了眉头。
她虽恨这人,可也只是希望他能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这样当街被这衙役无端羞辱。
“多谢大人了。”
庄可卿淡淡一句,没什么情绪,一旁沈凌明显感觉到她的低落,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其实明曹刚刚那般作态,一半是真的生气,一半则是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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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不晓得如今通判大人都是要想着法子与这家人冰释前嫌,怎么还会故意为难,恨不得当场就打杀了此人,好教这沈氏夫妇另眼相看。
可再观那姑娘表情,着实冷淡,好像又并无快意之感,明曹不禁疑惑又失望,这马屁是拍了对还是没拍对了,直教人摸不清楚。
他想不清,索性不想,本来这流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提了回去,交给通判大人,到时候是杀是剐,总有大人决定,自己也该算是立了一功吧。
“来人,给他拖起来!”
他呼喝一句,等在一边的众官差立时走上前来,将庄三像拖死猪一般的抬起来,又拴了链子,架起来,就等着头儿再吩咐一句,就能把人拖着走。
“那二位,我这就将人带走,后头若是判决下来,我定还要来通传一声的。”
这话说的实在客气,周围街坊不禁都是感叹,怪不得都说读书人金贵呢,这是连官差都要给三分颜面的,哪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要寻了这些官爷来店里瞧瞧,少不得钱袋子也要出些个血的。
明曹笑着说完,手一挥,就要让下属带人离开。
“慢着。”
庄可卿出声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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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架在一旁的王三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不打算追究了呢,顿时双眼都是要感激的留下泪来。
而围观的众人则是劝她不要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就连秦蔓枝,都是拉了她的手来劝。
“这东西早该过堂的,可儿,你千万不能心软呐!”
“便是这话,庄老板,这回要是轻轻放过了,往后他们有恃无恐,要是再来寻你麻烦,可该如何是好!”
王三一听这些人的话,急的连连辩解,“不不不,我再也不敢来寻庄奶奶的麻烦,给我百十个胆子也再不敢的,求庄奶奶放过小的吧!”
这有人相劝,那边有人讨饶,庄可卿冷静自若,只对明曹说道:“烦劳官爷,此事我家铺子是受害者,还当与您一同前去见官才是,也好将这情况分说清楚。”
众人一听,这才放心,他们还当庄老板下不了决心呢,原是误会了。
同去也好,正可将事情说明白些,也好教这癞子无从狡辩。
而王三一听庄可卿此言,瞬间心如死灰,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瘫在官差的胳膊上,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庄娘子要去自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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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曹巴不得她们前去呢,这样通判大人当面给这流子重判,岂不就是卖了个天大的人情,之前就算有什么债,也都该还了清了。
想到这儿,他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看着夫妻二人走在前面,这才不耐的招招手,让手下跟上。
其他看热闹的街坊百姓也想跟去,被官差喝住,言道公堂非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之地,便是去了,也只能在官衙外头候着,是不会与他们进去的。
这一听,谁还想到那儿去喝了西北风了,都是各自摇头散了去,反正没两日,定会有结果出来,又不消急这一会的。
陆清淑扶着秦蔓枝,两人回了铺子,经这一通搅合,是生意也没心思做了,只草草关了门去,接了在张嫂铺子里的阿满回到小院。
“秦嫂,无需担忧,有沈相公在,定不会有事的。”
陆清淑安慰一句。
这回不比上次,本来就是他人寻衅滋事在先,而且这差人一看就是站在庄姑娘这里的,想来只是走个公堂的过场,很快就能回来。
秦蔓枝心里如何不知,但一想到女儿还要与曾经对她有过暴行的人对簿公堂,就觉得心酸难忍。
她又不好同陆清淑去说二李村的事,只能将其压在心底,犹自担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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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阿满还在一旁,小家伙不知事,一会要吃糖一会要吃糕的,秦蔓枝有求必应之下,心头也没之前那么堵了。
另边,衙役拖着狼狈的王三,一路走过大街小巷,被不少同伙的无赖瞧了个清清楚楚。
不是吧,不就是做个黄牛吗,还至于被弄成这样的?
这忙的就有人报到康流子那儿去了,可他是根本不信。
哄谁呢?
他们搞这一套弄黄过多少铺子了,怎么从来没见官差管过?就算来了,有他平日的打点,那还能真的伤筋动骨不成?还不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的。
可手底下小弟样子不似作伪,康流子又回忆起之前那年轻男子的眼神,不禁打了个抖。
这人不会真的有本事请来衙役吧?仟仟尛哾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