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被认出来了，可你们认出来的却是那个抛弃我的人。我啊就注定是一个没有名字，不该有意识，只配被毁灭的存在。”


    “可为什么我会有意识呢？为什么那个我都成了天道，还不彻底将我抹杀呢？反而让我活着呢？没意思，没意思。”


    被燃灯道破身份，趴在地上的老道哭泣得更加认真。


    顿时间，泪水连连。


    虚空中，大道震颤，无尽悲伤流转。


    云霄、金灵也有些把持不住。


    全场唯一还能保持心神的只有黄龙，而那是因为黄龙此刻心中最大的感受，不是悲伤，而是震惊和惊恐！


    当年往事？


    这特么就是当年往事吗？


    虽然不是本尊，撑死是化身，可亲眼看到自家师祖趴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哭着，跟个疯子一样。


    自己能活吗？


    等出去之后，师祖会不会用紫霄神雷把自己轰得灰飞烟灭。


    不要吧，我出去之后，自己把记忆抹去好吗？


    通天师叔啊，你是真的坑啊。


    “呜呜~”


    黄龙震惊后怕着，耳旁哭声还此起彼伏，道祖、无当、琼霄、碧霄先后痛哭，像是竞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如魔音贯耳。


    黄龙忍不住抬头，抱头痛哭的道祖，忍不住别过头去，这是道祖啊。


    洪荒天道，最强的存在，几近无所不能。


    叛逆如咱三师叔，未来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一句话，就自觉地被关了禁闭。


    几乎为大道化身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现在在这里抱头痛哭。


    还哭得这么丑。


    尤其是有无当几个做对比，无当、碧霄她们哭，好歹颜值在，梨花带雨，也是泪美人。


    我见犹怜。


    可自家师祖一个七八十岁老者模样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真的又可怜，又丑。


    “啊~果然，我就是一点活着的意义都没有，我就该死的。好不容易有了别的生灵进来，还和我有些关系，结果也在心里嫌弃我丑。


    “被自己徒孙觉得自己丑。可笑我之前还觉得看到了徒孙有些欢喜，果然可笑的欢喜。我就不该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有绝望。


    “啊~连哭都被嫌弃。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没意义，没意义啊。”


    道祖忽然又哭道。


    黄龙大惊，连我的心声都能被发现，这师祖化身的修为，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深吸一口气，崆峒印飞出，将碧霄几个全数收走，退到千里外，悲伤缓解，确保足够安全。


    “果然，我就是个失败的存在，就连徒孙都嫌弃我，我活着做什么呢？”


    老道又是哀伤。


    黄龙看着清醒过来的一群人道：“都别哭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我们现在出去的希望就是这奇怪的师祖，只是要想怎么让他帮忙，各抒己见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让他帮忙吧。”碧霄脸上泪水未干，稍稍收拾心中悲伤道。


    就这儿？还让他帮忙？


    “他真的是师祖吗？”金灵满是疑惑地问道，师祖不该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吗？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黄龙看着她们脸上的疑惑，心头也满是疑惑，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


    首先，可以肯定的，让那个疑似罗睺的黑影忌惮的，不敢过来的，应该就是这个趴在地上哭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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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罗睺忌惮，放在眼里的只有鸿钧。


    其次，从这个哭泣的师祖的话来看，他是被抛弃的。


    而且是被现在在自己紫霄宫里的本尊抛弃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


    而且怎么抛弃的呢？


    “燃灯长老，你是龙凤初劫的经历者。我且问你，当年罗睺势大，气运修为达到巅峰时，是否是强到了。自身即魔，与恶等同的地步。”黄龙看向燃灯道。


    要出去，就要让这哀伤的师祖帮忙，而要让他帮忙，首先要明白为什么他会诞生。


    从话语来说，他本是不该存在的。


    而这里，唯一一个算是经历过上个大劫的就只有燃灯。


    “差不多，当年大战的时候，我修为不高，知晓不多。只是当年三族大战之后，罗睺出现，与之一同的还有魔族。而所谓魔族，对寻常生灵来说，杀不死，斩不绝。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魔头专破心境，主杀戮，但凡心中存了杀戮之心的，就杀不死他，相反会渐渐成为他的一部分，沦为魔徒。罗睺也因此无敌，便是准圣也杀不死他，甚至沦为他的傀儡。”燃灯努力回忆道，面上还带着一两分惊恐之色。


    “那为什么当年师祖可以胜了魔祖呢？”黄龙问道。


    燃灯无言，这个我怎么知道啊？


    “师兄的意思是，师祖当年将七情六欲，所有邪念都当作心魔斩出，无情无我，所以最后胜了魔祖。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师祖，就是当年师祖自己斩出来的七情六欲？”云霄不确定道。


    “猜测。我素来认为信息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所以我最喜欢做的便是查探信息。这些年关于龙凤大劫的信息，也搜寻了不少。如今对魔的定义是，为祸世间曰魔，残害生灵曰魔，阻碍正法曰魔。但无数年前，魔祖罗睺自己对魔做了定义，生灵之心即是魔。魔乃生灵最初天性，魔方为真实。”黄龙眼中精芒闪烁。


    “自师祖出世以前，洪荒修行，从没有克欲一说，相反推崇的是纵欲。认为爱恨情仇皆为身躯本能，发扬才是正道。甚至魔道修行中，情绪越强烈，法力越强。直到师祖出世以后，创立玄门，方才清心寡欲，斩却贪嗔痴三尸虫，再到大师伯成圣，更是发扬光大，太上忘情，无喜无悲。”


    在和三清、女娲的相处中，他曾经好奇地了解过鸿钧道祖是个怎样的人。


    自家大师伯没有回答。


    自家师尊的回答是“仙门之祖，慈悲神圣，威严天道。”


    说了等于没说。


    女娲阿姐和通天师叔的回答是，升级版的太上。


    大道化身，几乎非仙。


    舍大道之外，别无所求。


    但即便是他大师伯这样的，心中也并非是真的一点七情六欲都没有，只是道行太高，天地生灭，万物枯荣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轮回，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万物都难以调动他的情绪，眼里在意的，恐怕只有三个。


    师尊、师叔、自己半个、玄都大法师半个。


    那么师祖是怎么赢过当年的罗睺的呢？


    会不会将七情六欲都给斩出去呢？


    这种操作，对仙佛来说不算特别难。


    “可怎么验证呢？而且即便如此，为什么成功之后，还不收回去呢？”燃灯问道。


    “验证麻烦，不过你后面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为什么要收回去呢？玄门修行本就是清心寡欲，修道者不受七情六欲所惑，修炼方能更顺畅。师祖将这些不必要的当成心魔斩出去的话，又为什么要收回？”黄龙道。


    “可没有七情六欲，无喜无悲，这样的话，存在和不存在真的有区别吗？”碧霄疑惑道。


    没有七情六欲，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很有意义，但我没法回答你。而且也不是现在要讨论的关键，如果能出去的话，你可以去问下师尊。”黄龙道。


    碧霄当即不言，问元始天尊这种问题，会被打死的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就算他是被道祖斩出来的七情，可我们又怎么让他帮我们呢？”燃灯问道。


    “所以我们之前的思维，可能有一点点偏差。假如这是师祖斩出来的悲哀分身，那么我们之前遇到的，恐怕也是师祖的手笔。那么悲哀有分身，其余的有没有可能也有呢？”黄龙道。


    “喜、怒、哀、惧、爱、恶、欲。如果喜和爱有的话，那或许可以问出点东西。可是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会不会就只有这一个有啊？”金灵道。


    “所以两手准备，扛起这个师祖，然后继续走，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同时，一路上和这个师祖沟通，看能不能从这个师祖嘴里再问出点什么来。如果这就是最后的希望，那更不能放过。”黄龙道。


    “可怎么能让师祖配合我们呢？”碧霄转头看向如同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的鸿钧分身。


    这个可能配合吗？


    黄龙目光看去，略显崩溃地闭上眼睛道：“用蛮力扛走吧。”


    “扛？”众仙惊讶，虽然只是分身，但这也是师祖啊。


    而且还是准圣。


    谁敢扛啊？


    燃灯忽然身体一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但并没有丝毫作用，因为下一刻就看到黄龙一脸微笑地看着他道：“长老，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