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字？”


    仓颉一惊，作为初代人祖，并且成为一部落之首，他自然是聪慧的。


    也清楚文字对一族有多重要。


    如今人族要发展。


    必须要有专属于自己的文字。


    可是这谈何容易？


    龙凤麒麟三族文字，都是三族中的大罗强者，不知耗费多少岁月，创造出来的。


    而如今通用的天庭神文，更是准圣大能的鲲鹏所创。


    他一个金仙，还是金仙当中比较差的那种，何德何能啊？


    “不错，造字。”黄龙满是严肃道，“仓颉，自从你做了老师之后，我便没有考校你了。今天正好问问你。你觉得如今天地如何？”


    “如今天地？”仓颉知晓黄龙不会无故发问，是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露出思索之色，沉思一阵后道，“混乱！天地伟岸，自然孕育，至强者，伴随法则而生，次一等，亦有神通与伟岸之力。但先天生灵，不修己身，少有功德。先有龙凤麒麟三族大战，后有蓐收等魔头放肆，肆意屠杀，视万族如蝼蚁。幸而有帝俊等出世，方才稍稍平息，但天庭比之魔神，也不过是稍好一些罢了，依旧高高在上。而千年前，帝俊消失后，天地更加混乱，生灵卑贱。”


    “说得好，混乱无序，这就是天地现状。但你知道有多混乱吗？”黄龙问道。


    仓颉想说知道，但细细想了想道：“不知。”


    “那就看吧。”说到这里，黄龙叹了口气，一挥手，四周虚空展现，将洪荒大地样貌浮现在仓颉面前。


    仓颉抬头望去，看着大地苍凉，一片狼藉，一处荒凉山脉。


    一个高高祭台之上，数以千计的人面幼兽，被捆在一起，用各种锐利的木刺扎着，丢入烈火之中焚烧，发出凄厉哀嚎，纯净的双眼当中满是困惑不解。


    站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身高千丈的山神，身躯高大，如同山岳，坐在一颗巨石上，看着烈火中挣扎的幼兽，不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看着一个差不多被烤熟的人面幼兽，直接一口吞下。


    仓颉看得眉头大皱，本能的有些生理不适，虽然只有人面，一半身体是兽，但看着那被吃的脑袋，心里一阵不舒服。


    忽然听着一声悲戚的吼叫声传来，仓颉抬头望去，看着一头人面母兽飞奔而来，直朝着火海冲去，口中喊着，好像是孩子。


    烈火之中，一个即将被烧死幼兽看到他的母亲奔来，虽然全身被烈火灼烧，有着难以言喻的疼痛，但眼中却不禁萌生了希望。


    “站住。”


    然而这希望还没有萌发，就被强制抹杀，一头巨大的异兽眼中一瞪，凶悍气息爆发，重重打在那头母兽身上。


    然后那好似首领的异兽直接将母兽也一同丢进了烈焰之中，并且四肢跪下，恳求山神原谅。


    然而山神依旧震怒，大声咆孝，骤然杀死数百妖兽，让这兽群来年再多送三百人面幼兽，方才作罢。


    一口全吃了，大摇大摆地离开。


    山神走后，一群人面异兽依旧惊魂未定，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然后看着那头母兽的残骸，露出恼怒的神色，将她全家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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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仓颉面露震惊之色，他素来知晓洪荒残酷，洪荒艰难，但这大多是听旁人讲述，他自身没有经历过。


    就像面对灾难，人们看到纸面上死伤惨重，几乎不会有太大的感触，而当有了确切的数字之后，人们会有些许感触，而当你真的到了现场看之后，那感触是天翻地覆的。


    黄龙面不改色，一挥手，继续将其余时空的画面流转到仓颉面前。


    献子以食，跪求天神收儿女为奴，全族有理，却全族被杀，以作血食……


    仓颉看得面色震撼，他以为自己人族已经够悲惨了，尤其是新生人族的问题，身体孱弱，温饱不足，时不时被妖兽侵扰，子民死伤，还有各种天灾，不少孩子直接夭折，可是和这些一比，他忽然觉得人族这些事都不叫事儿。


    “震惊吗？可我告诉你，我给你看的只是这天地惨状的万分之一，还有更真实的，我没有让你看。而如今人族处在一个拐点，如果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沦为这样的下场。”黄龙道。


    “怎么可能？”仓颉震惊。


    “便是可能。这世道，弱肉强食，如今人族能安然，是因为有阿姐，有兄长。可阿姐是圣人，有天道约束，不能干预太多，她被要求对万族一视同仁，只能保人族不灭，而兄长虽然强大，可洪荒不乏能与之匹敌的。除非人族不在发展，否则人族迟早会和这些神灵撞上，到时人族便可能像这些幼兽一样。”黄龙道。


    “那有了文字，就可以改变吗？”仓颉问道。


    “不一定，只是多了个可能。人族需要文字，万族更需要文字。”黄龙眼中精光闪烁。


    “先天，生有伟力，却不回馈天地，或以万族为食，或以万族为奴，皆欲生灵地位永远固化，让万族命运在诞生的一瞬间就永远固定，永生永世，不得更改。食物永远是食物，奴仆永远是奴仆，没有资格改变，不配被称之为民，也不配纳入道德的考量标准。


    “阿姐不忍，兄长不愿，我亦不平，所以有了人族。人族诞生的使命，就是改变现状，让那些弱小的族群也有存活的可能，让万族有向上发展的可能，而不是因为你爹是帝俊，你爹是帝江，你就一定是上位者。


    “所以人族必须要有自己的文字。而作为未来的万灵至长，人族的通用文字，哪怕没有法力的生灵，也能读懂。绝不能像往常的文字一样，要么是法力限制，要么是血脉限制，我们要的就是简单的文字，万族可学。若有意学我族文字，皆可传之。如此大道才能不断传承，后天生灵才有望和先天生灵一较长短。


    “文字，关系一族发展，而没有限制的文字，关系万族发展。


    “而造这样的文字，极难，需要你走出人族，走遍洪荒，观天视地，穷尽万物之貌，生灵之态。”


    “这一路，我们甚至无法给你太多的庇护，因为这也是天道考验，考验我人族之能，随时可能牺牲。并且你出去了，你一族首领的位子就要让出来，等你回来，怕也是时过境迁，无法再还给你。付出和回报，并不一定相等。


    “在人选上，我思考了很久，我甚至想亲身代你，但不可，说到底我也是大罗，被桎梏所限，唯有你这样金仙修为，才最有可能造出，普通生灵能看之文。


    “所以几经思量，还是选了你。因为舅父最爱的就是你啊，总要我们做表率，做牺牲。所以舅父，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吗？”


    “有幸报族，不负此生。为人族大义，仓颉百死无悔。”仓颉双眼流泪，舅父如此器重，他岂能辜负？


    何况这是为了人族！


    百死不悔。


    “好，你既下定决定，我也来助你，赐你天神双目，让你有四目，可同时观天与地，也保你不受妖魔侵害。”


    黄龙欣慰一笑，手中金光闪烁，一双神目流转，飞入仓颉脑门之中，顿时金光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