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邪恶气是收集人死时的不甘，留恋，怨毒等等恶念刻意炼化而成，它本身就充斥了各种负面情绪，被浸染其中的人自然也很容易受其影响，被负面情绪所侵蚀。


    鹫其实说的没错，林凡这种后遗症，已经算轻的了。


    大多数人都是被情绪拖拽着控制不了自己，最终意识被吞噬，连命都丢了，那才是普遍现象。


    像林凡这样，手上沾染了怨邪恶气，又被伤药加重状况还没死；灵魂更是直接在怨邪恶气的大本营里转悠一圈，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强悍。


    所以性情有些改变……那不是正常的嘛？


    那可是世间至毒之物哎，怎么可能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都不敢说自己毫无防备地进去走一圈还能保持清醒，毫发无损地出来。


    林凡手上的伤已经在马车上拆开过了。


    有了妙格的净化术，这次手心没有留下咒印。但被腐蚀过的血肉像被强酸泡过一样，稀烂坑洼，最深的地方都看到了白骨。但好在，血是止住了，没有再继续流。


    强悍的再生能力导致神经和肌腱的创口蠕动着一点点生长。粉红色的新肉在深红色的创口上蛄蛹，妙格看了一眼，差点吐了，撇开头不敢再看。


    连鲁新远跟布仑南都皱着眉不忍直视。安东尼奥心疼得双手发抖，还是鹫上前给林凡重新包好了伤口。


    而林凡呢，就一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没看到破烂的血肉，也没感觉到疼痛一般。脸上的表情冷淡得跟她身旁的玢泽几乎不分仲伯。


    鹫说，怨邪恶气侵扰人心的主要三种情绪就是它字面的名字。


    林凡在第一个黑暗世界，受到的就是怨气攻击。


    怨气会根据她的记忆和恐慌生出无数鲜活的真实角色，并将这些角色的怨怼情绪放大，反过来攻击本人。


    能被提取出来的角色都是当事人心里本就有愧的存在，怨邪恶气将这些深藏的心虚无限放大，剑指本人。


    零星几个人的指责，心理强悍的人尚能承受。


    像林凡这样，经历过大范围战争，见过太多生死，本身又有心理弱点的人，一旦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心理防御就如同多米诺骨牌，轻轻一推就全线坍塌，很容易被攻破，放弃生的欲望。


    大部分心存良善的人都会命丧于此。


    鹫特别好奇，林凡之前那样的性格，到底是怎么破除怨气界的。


    大家也都看着林凡。


    她之前说了大概的状况，的确符合鹫的描述。之前大家只觉得惊心，现在人平安了，再回想当初，自然对林凡的脱困感到好奇。


    尤其是安东尼奥，紧握着林凡的手感到后怕。


    他很清楚，以林凡的性格，怕是真的差点出不来了。


    林凡感觉到了安东尼奥轻微的颤抖，没甩开他。侧头看了玢泽一眼，将那串神奇的字符详细讲了。末了又问玢泽：“你做了什么？”


    玢泽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可能是你自身领悟到了那句话的核心要义，并深植于你的意识深处，才在危急关头及时跳出来助你脱身。”


    是这样吗？林凡不确定。


    也就是说，某些不知名的力量在她意识里形成了一道防护网，一旦她触及到某种底线，这种力量就自动被触发，形成保护机制，不让她丧命。


    林凡知道玢泽没有撇清功劳的意义，但还是不敢全信他。打算把这件事先记下，等回去之后，再问问大师兄或者千岁大人。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神魂，有没有什么隐患在其中。


    尤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自于玢泽的暗手。


    从怨气界脱出后，林凡所遇皆恶。不管是肆意屠杀的尸体，还是她眼睁睁看着被咬死的少女，都是满满的恶意。


    她被恶意包裹侵蚀，所以沾染上原始的恶意，想厮碎，杀戮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种野兽的样子？”林凡细想自己当时的状态，明显不似常人。她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那种状态被突然打断，自己真的会变成个野兽。


    “这个啊……”鹫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也许兽性是最直接表达欲望的方式？我也说不清楚，因为能越过怨气界的人很少。而通常能进入到恶气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表达恶的方式只要放大自己本性的恶就行了。像你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安东尼奥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哧，但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愈发握紧林凡的手。心里在想，林凡的兽态，跟他们身体里的章鱼基因有没有关系。


    恶气界在后面的状态就是邪气界。能到这个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鹫推测，林凡那种目空一切的状态可能真的是一种类似于神明的状态。所以她高高在上，所以她不悲不喜，所以她压根不在乎凡人命运的兴衰……


    “但她还是在乎的。”鲁新远插嘴道，“是林舰说了这里有姑娘要解救，我们才来的。”


    “是。”鹫点头，“这就是在怨邪恶气跟现实中的差别。在怨邪恶气中，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到最大，但是回归现实后，原本被无限放大的影响会缩减，具体缩减的程度看个人情况，就比如林舰。事实上，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带有在邪气界的表现的，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罢了。但显然，你们也是明显能感受到不同的，不是吗？”


    鲁新远看着车后并排坐着林凡和玢泽。他就说两人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像呢。细想，玢泽是曾经成过神的人啊，林凡在邪气界时，某方面状态也接近了神明，那可不就是差不多吗。


    鹫的一番详细讲述之后，大家对怨邪恶气的了解更深了，忌惮也同样更深了。


    林凡能成功脱身，多少是带着点儿运气在的。不管是怨气界发着金光的字，还是恶气界刺目的光，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碰上的。


    就好比在座几人里，安东尼奥实力跟林凡相当，但根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鲁新远倒是能明白，实力又差太远……


    总之，大家都知道邪恶怨气这东西，最好敬而远之，轻易不要沾染到。伤到身体还算有救，万一不小心侵蚀到心魂，那严重程度可比单纯的肉体受伤厉害得多。


    城堡道路宽敞，马车一路驶进中庭。


    林凡带着众人，打着火把循着记忆找寻被关押的姑娘们。


    大家跟着她的脚步，经过了无数满是尸首的房间，终于明白了她口中的人间炼狱是什么模样。


    好容易到了地方，林凡却站在门口，一步都动不了。


    火光照耀下，房间内一地鲜血。鲜活的生命早已被收割殆尽，死状可怖。


    伊维娜走前把她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