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贝鲁几人的带领下，林凡他们见识到了一群完全不一样的月华人。


    他们被称作弃隐者，但也是月华人。但充满感情，具有强大感染力的月华人。


    地下的世界，远没有地上明亮，连空气都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味道。他们在跟地上比起来并不宽敞的走道中穿行，听着鲁贝鲁几人的低笑轻语，仿佛略差的的环境也都戴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


    还好诺亚号不要站队，他们的心已经明显偏向这些真情流露的人了。


    地下世界的歌舞店跟兰星上的夜店差别不大，也有炫耀的彩灯，只不过中间的舞池没什么人蹦迪，只是随着柔和的音乐轻摇身体。


    昏暗的环境下，林凡等人的特征都被掩盖了，几乎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安东尼奥一到这里就点亮了自动寻路功能，都不用人指，直接找到了吧台，要起酒来。


    酒保怔愣间，鲁贝鲁到了，解释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就见酒保使出浑身解数，吧台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地下城的酒是清淡的果酒，并不烈，还有好些果汁类的饮料。


    从质量和口感上来说，其实比不上地上喝到的，但气氛好啊。


    他们可以放松地坐在吧台边上，听着音乐，看着舞池里轻摇慢摆的身影，跟新认识的朋友随意聊些轻松的话题……


    一直到他们离开歌舞店，也没多少人发现他们这一行。当然，酒保胸口多了一块漂亮的纪念章。


    “所以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被赶到地下？”安东尼奥好奇地问。“感觉你们并不比地上的月华人差多少啊。他们都急得炸自己了。”


    从歌舞店里出来，一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区随意溜达。


    地下城的建筑整体风格没有地上整齐划一，不同年代感的建筑混搭在一起，显得混乱又奇怪，同时又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那是数字说话的年代，数字就代表一切。”鲁贝鲁回道，“科技发达到一定阶段，先进到可以取代一定阶层的低级人工，覆盖人的绝大部分生活范围。当人们适应了这种高科技的便利，并依赖时，懒惰的思想同时增长，变得不愿意思考。”


    “这倒是，”安东尼奥点头“自从我体验过了h国的外卖后，都不愿意出门吃饭了。只看评分点餐，但很多时候，评分高的未必有评论说的那么好吃。”


    鲁贝鲁不知道外卖是什么，安东尼奥还给他仔细解释。


    “哦，相当于急送服务。”鲁贝鲁了然，“我们这里也有，不限于食物，所有东西都可以选择急送。”


    林凡想到发达的轨道系统，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将歪掉的话题又拉回去：“不愿意思考的后果就是盲目相信书面结果，由先进仪器检测出的数字是吗？”


    “对，”鲁贝鲁点头，“其实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想将优秀的人集中起来。但不知怎么的，慢慢地，原本的目的变了质，人类像被挑捡的货物，按分数被判定为合格和不合格。”


    “那也不用对立啊！”安东尼奥不是很理解，“在各自的岗位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行了，哪有人能面面俱到的？人总有各自擅长的东西和不擅长的东西。”


    鲁贝鲁轻轻摇头，“说的是呢，但那时候，自以为优越的月华人却不这么想。星球越是发展，他们越是嫌弃低分的人。”


    “阶级划分……”林凡低喃。


    “他们嫌弃我们只能像工蚁一样，做不了他们那样高精尖的活计，完全否认了我们的贡献，到后来，甚至觉得我们的存在，会持续拉低月华星的基因进程，是导致文明迟缓的罪魁祸首。”


    “这就过分了啊！”安东尼奥不虞，“健全的社h本就是由多方面因素构成的，人口是最基本要素。”


    “可他们认为，人员质量才是决定星球发展潜力和创新能力的核心。基因不够优秀的我们就变成他们发达路上的绊脚石，星球的污点……”


    “为了看不见的文明进程，强硬地割裂自己的同胞，简直是……”林凡叹了口气。


    “太激进了！”安东尼奥也不可思议地摇头，“后来呢？你们打起来了？”


    “最开始没有，因为社h构成的原因，绝大部分的资源和武器都集中在他们手上，我们的先辈想反抗的时候，发现胜算并不大。”鲁贝鲁解释道。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硬实力都要强。”林凡心有感触，“如果你们当时足够强，或者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武力，可能就不会走到今天。”


    但话又说回来了，谁又能想到人类会对自己的同类痛下杀手呢？


    就好像全村集钱先把几个有出息的供出来，原是指望着他们发达了能带着大家一起致富呢。结果人家富得风生水起，早就忘了最初的约定，反而把曾经供养自己的穷村民们看做耻辱，毫不犹豫地割袍断义。


    “对，先辈们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迟了……不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们已经追赶上了。”鲁贝鲁笑道，“那时候，不仅我们不敢动弹，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同样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因为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完全取代人力的阶段，他们还需要我们当机械臂，当电池，维持这颗星球的运转……”


    “天哪！”安东尼奥夸张地揪头发，“那岂不是又看不起你们，又要你们干活？！”


    见鲁贝鲁点头，更大声地质问，“都这样了，你们竟然还干？！罢工呀！”


    林凡扯了安东尼奥一下：“没有硬实力做谈判筹码，罢工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叫嚣，最终变成无人问津的笑话。”


    “对，”鲁贝鲁点头，“那时候，我们就像巨大传送带上的零件，一旦停下来，就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所以即便所有人都难以忍受上面理所当然的压迫，但很少有人真的不顾生活停下来。”


    “那后来是什么导致你们决裂最终爆发的呢？”林凡问。


    鲁贝鲁讽刺一笑：“是科技进步，完全取代了低级劳动力。当我们变得可有可无，成了浪费空间和资源的存在，他们终于不再留情地开始了人口素质大清理。”


    “天哪！”安东尼奥一个大汉也不禁觉得可怖，光听都能想到那时是个什么光景，“那你们毫无胜算啊，到底是怎么躲过的？”


    “是尊者！”鲁贝鲁露齿一笑，这个笑发自真心，“是尊者带着我们躲过围剿，藏身于地下，徐徐图之，才有今天能打得上面那些人个落花流水，哈哈哈哈……”


    小青年们都笑了起来。


    “所以，”鲁贝鲁收敛笑意，郑重对林凡和安东尼奥说道，“尊者对我们真的非常非常重要，拜托你们千万千万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