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下，一片漆黑。


    粘稠的触感隔着机甲准确无误地传导到皮肤上，让人感到不适。


    “要不是机甲能开呼吸屏障，我估计能窒息在这恶心的味道里。”安东尼奥庆幸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末了还干呕了一声。


    林凡不想说话，仿佛一张嘴，机甲内还未过滤干净的气味分子会涌进嘴里。她憋着呼吸等净味，但仍然感觉身体上附着了一层恶臭的颗粒。


    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好像腌了几百年的粪缸经过翻搅，在晴朗的太阳天，接触到新鲜的空气后，散发出令人避之不及的各种复合臭味，还叠着几百年发酵的酸……


    不能想了，再想她也要yue了！


    林凡咽了口吐沫，恨不得在嘴里塞颗话梅。


    真吐在机甲里会造成什么惨烈的场景……她一点儿都不想试。


    还好，机甲毕竟是章鱼人的高文明产物，充分发挥了她强大的特性。


    正常的机甲状态下，外部体感系统默认是跟机甲内操控人同步的，但会自动屏蔽伤害。


    这也就是为什么，林凡在机甲体时，能看，能听，能闻到草木花香，感受到树叶的柔软，金属的坚硬……但是兰星上的毒副作用，放射性伤害，或者强度低于机甲本身的物理伤害是不起作用的。


    而机甲状态的敏锐度，显然比基因优化的林凡本人要高得多。具体表现在星辰比林凡看得更清晰，听得更真切，嗅觉方面自然也不会拉下。


    自动屏蔽了毒气侵害后，不被认定为伤害的气味被放了进来。感官已经被放大到极致的林凡和安东尼奥猝不及防地就这么中了招，差点原地升天。


    好在跟章鱼人在山里钓鱼的时候，小可爱伊布图曾系统性教过她机甲的各种功能，补全了以往只能按本能驱使的空缺，这才使兰星的三个机甲人真正解开了高科技武器操控的正确方式。


    武力方面，林凡两人靠摸索基本已经解锁。胸口的“高光子聚合炮”的确是以抽取自身能量为源发射的。它之所以能心随意动，指哪儿打哪儿，是因为受机甲内部系统定位驱使。


    是的，生物甲是有系统的，一直都有。这是章鱼人跟伴生石融合产生的特有的机甲控制系统，融于脑内。


    只是兰星人压根不知道怎么使用，只会靠本能驱使机甲战斗。


    这也就解开了林凡第一次跟伴生石接触，在无意识状态下逃生，以及看到飞机坠落，卡车失控时，孱弱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但大脑已经接收到了她的意愿，变身机甲出来救急的谜团。


    所以只要林凡陷入无意识危险状态，她大脑里休眠的生物甲系统就会自动替代主观意识保护她，一旦判断危险不再，又会隐于无形。


    当初宋仁接近林凡时，她那双完全不符合性格，清冷又凌冽的眼睛就是非常典型的表现。为此宋仁还戒备了好久，可惜没有再看到过。


    林凡病弱时，因为无法保障自身安全，系统会在觉察到危险时应激性出现，但等她渐渐恢复，机甲进化也比较完全之后，已经很少再有了。


    这种能识别意识，自主做出判断，维护主体，但又不会喧宾夺主，完全不会背叛的智能系统可真真正正是好东西啊！


    兰星最先进的智能系统星澜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弱鸡。


    负责这方面研发的夏靖知道之后心水了好久，看着林凡的眼神热切得不行，把她盯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来都吓得不敢往623那边去。好在后来宋仁也有了生物甲，夏靖转移了目标，林凡才不怕了。


    只是以兰星的水准，想要研发出这样的生物智能系统，根本不可能。虽然但是，激发了夏靖的热情，全身心扑在ai人工智能研究方向上，为后来的兰星智能科技贡献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再说回到生物甲的系统上。


    这是伴生石跟章鱼人发生机甲反应后附着于他们脑域的副产品。用章鱼人的话说，相当于一个脑域的小插件，能感应到章鱼人的思想，为他们并不算强壮的身躯装上了坚固的盔甲和高强火力。


    他们对于兰星人的机甲化是吃惊的，因为以前从未见过。但不仅仅是对外形吃惊，更多的还是武器。因为章鱼人除了高光子聚合炮这样强而有效的热武器之外，并没有其他。


    但星辰有双手剑，还能变换形态。阿波罗也有阔剑，还是从后脊拔出……


    章鱼人觉得，这可能跟兰星人的自身意识有关。伴生石虽然是跟章鱼基因结合，但附着于兰星人的大脑。


    所以机甲的外形，武器都很难不受他们脑内形象的影响。也许是看过的电影，也许是自己的想象……


    比如林凡的机甲，系统在具象化时接受到了她脑子里最深刻的关于机甲的形象，就是小时候偷看动画片怕被爸爸发现，紧张下打破茶杯盖的那一眼。


    这也是为什么623在溯源时，发现了和星辰无比接近的动画形象。


    阿波罗也是，从他身上很容易能找出各种变形金刚，机甲武士的影子。


    所以他们身上出现冷兵器也就不足为奇了——林凡的认知里，剑最厉害；安东尼奥嘛，多少受了中世纪骑士耍帅的影响。


    包括扶光，后来的生物甲颜色造型跟仿生甲扶光非常接近，而武器，断刀，同样也是受了h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当然，生物甲有自己的一套机甲模式，最终形象虽受操控人影响，但章鱼人几千年来一直有的光子炮也没落下，最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综合体。


    章鱼人得出结论后深感兴趣，还准备以后给欧克特伯斯的未成年人加上这方面的尝试，看会不会有所变化……


    林凡以前不知道机甲系统的存在，都是靠战斗服自带的视讯设备。有单耳机接听，单眼目镜投射坐标啊，数据等等，全都是由星澜负责数据传输。


    后来解开了机甲系统，这些数值，坐标，过滤系统，探测系统……全部都比兰星科技好用，自然就用机甲自带系统了。


    星澜也没完全淘汰，如今充当了诺亚号和机甲的传输媒介。在林凡两人非机甲状态时，仍然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言归正传。


    林凡跟安东尼奥隔了几公里的距离下海，本想看看不同区域的海下有没有差别，结果比海面上臭不说，原本应该清爽的海水变成了比沼泽更黏稠的质感，机甲一下去，直接被裹住往下坠。


    入眼一片漆黑，林凡不确定到底是视野不好还是眼睛被糊住了。


    等气味指数正常，她终于吐出一口气，对安东尼奥说：“开生物探测吧，看看海底还有没有正常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