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直都知道，能不能顺利控制机甲，是影响到她未来生活的头等大事。


    哪怕她一直表现得漫不经心，但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变成怪兽后被剁头关起来的梦。


    吴宇森说过，特事所下面有一座牢，里面关着不能掌控异能的人。


    变身机甲算不算异能，她不知道，但不能掌控却是实实在在的结果。


    自从盘古那次，变身被拍下来，有了确实的证据之后，她就有种理智上的恐慌。


    哪怕有钱老的耳钉限制她和机甲不会失控，但不受控制的机甲带来利益能有多大？


    相比有自主意识的机甲人，只能由潜意识控制变身的机甲威胁太大了。


    尤其在展现了如此强大的武力值之后，不能掌控就等同于威胁。


    哪怕林凡如此弱小，从来都没有过坏心思。但如今，她和机甲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种情况下，她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尽管现在800的人都很有耐性，但别忘了，这才刚刚开始。如果她久久不能在变身时产生自主意识，后面又会有什么等着她呢？


    人心永远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林凡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同为密保单位，而且保密手段显然更强的800，没有特事所那样的特殊监禁场所。


    她努力锻炼，积极配合治疗，可不是为了重获健康之后，去牢里体验人生的。


    对，她是觉得生无可恋。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操控。


    为此，林凡只有努力变得有用。


    只有掌控机甲，她的人生安全才能得以保障。而这个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


    上次变身时，意外在机甲中产生意识，给所有人一针强心剂，也为她敲响了警钟。


    他们对机甲的期待越来越大的时候，林凡一直不能控制机甲，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速战速决，早点把这件事落定。


    她一早就想好，如果下次变身还能有意识，一定不能轻易“下线”。要多坚持一会儿，争取早日将控制权掌握在手里。


    所以，尽管变身时万分难受，她还是强忍着做到了。


    她没想到，机甲后的身体竟然非常灵活，很好掌控。


    握拳，转身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是用她原本的身体在做，甚至还有一种更轻便的感觉。


    但头实在是太疼了，没能坚持太久，她又变了回来。


    尽管已经浑身无力，脑子也不清醒了，但她的浅意识里还是惦记着，想要一个答案。


    800的人觉得这次，这种程度的掌控行不行？是不是已经可以了？


    听到肯定的回复后，她才终于放心，整个人安静下来，但体征也在快速下降。


    宋仁他们看到金思辰突然伏了下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加紧脚步冲过来，也听到了金思辰的话。


    “怎么了？”李春华焦急地问。


    宋仁略想一下就明白了。


    “她还醒着！”萧医生这才发现林凡的眼睛还睁着，虽然只有很小的一条缝隙，眼睛也没神，但的确是睁着。


    林凡听到声音，慢慢转头过去。


    “萧医生，快帮她看看。”宋仁沉声道，“她快要虚脱了。”


    “吴忆，补液！”萧医生掀起林凡的眼皮子照了一下瞳孔，又看向大屏上的各种生理数据。血压降低，心跳微弱，心率增快，“她这是要休克了！”


    虽然基本可以确定818成了触发变身钥匙，但之前推测，药物会影响林凡中枢神经的说法，还不能轻易否决。


    药暂时不能吃，葡萄糖还是可以打的。


    已经缓过来的邝理，僵硬着手脚去墙边，拖着装满医疗用品的小车过来。


    萧医生一把抽出氧气枕，给林凡套上氧气面罩。


    吴忆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手脚的颤抖，拿出葡萄糖，准备给林凡打针。


    林凡现在太过虚弱，竟然找不到静脉。吴忆在她手上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连续扎出好几个出血点。旁边金思辰等人手忙脚乱地帮忙按止血棉。


    吴忆一看不行，又去找肘窝找静脉。一般人的肘部静脉都比较粗且明显，无法取手部静脉的时候，通常会到肘窝处下针。


    但林凡不行，她的静脉浅得根本看不清。吴忆试了两次，满头是汗，还是没有成功。


    金思辰，宋仁，李春华和萧医生，一人两只手都不够按止血棉，邝理都伸手帮忙了。


    “你到底行不行！”金思辰咬牙切齿，完全忘记了自己平常轻言细语地假模样。


    吴忆的技术好毋庸置疑，只是林凡这个现状，的确不好打针。


    金思辰不是不明白，只是出于他的立场，看不得林凡连气都喘不匀了，还要满手血点子。


    吴忆一瞬间眼泪涌了上来，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她不是委屈，是恨自己无能。


    “扎颈外静脉！”萧医生看情况不好，直接命令道。


    静脉注射通常不会扎到颈外静脉上，但目前林凡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吴忆毫不迟疑，咬紧牙关，终于在林凡颈部打上了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萧医生见手里的针眼不回血了，迅速松开。翻出颈托固定林凡的头部，不让她随意移动。毕竟针还在脖子上扎着呢。


    邝理本想提醒萧医生抽取生物样本，但看林凡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抿抿唇，还是没开口。


    他只是执拗，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眼看着大屏上的血压，心率慢慢恢复正常，萧医生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怎么会突然休克？上次没有这样啊。就是盘古那次，也只是反射神经出了问题，疼痛难忍啊！”


    “是进化！她这次进化后，变身需求的能量肯定比之前更多，但林凡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并没有大幅度提升，所以被掏空得更厉害！”宋仁推测。


    的确，大家都看到了机甲的变化，一时间没有想到，进化对林凡自身的反噬会加重。


    看着面白如纸的林凡闭着眼睛陷入昏睡，众人都是一阵后怕。


    假如这个反噬更严重一点，林凡没抢救过来……


    机甲跟着消失固然令人遗憾，但如果消失的只是林凡……


    金思辰喉头一动：“还有一个方面：林凡的自主意识应该增强了。她刚才明显是控制了机甲，可能这方面对她本身的损耗也会加强。”


    萧医生点头：“晚一点我给她全身脏器做一次详细的检测，对比之前的数值，有没有衰减变化。”


    大家都看过那部动画，也都还记得之前提出的预案，要防止林凡会因为变身导致自身的衰弱。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免要寻找其他干预方式，同时也要减少变身频次。


    “怎……怎么样？”张兆杰和柯文斌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见一群人围着担架车做了一系列抢救措施，心一直提着。


    好容易能恢复行动，两人就颤颤巍巍过来了。


    夏靖也恢复了行动，正往这边走，于广礼还没能动。


    “刚才发生了休克，现在已经稳住了。”萧医生回道，“等再稍微稳定点儿，再推去病房。”


    “这次的突发状况是进化引起的吧？明显对林凡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负担。”夏靖也很容易想明白，“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让她变身了，这样下去身体要完的。”


    大家都赞成。


    他们虽然希望能从机甲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加快人形机甲的开发研究。但林凡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因为任何理由，完全无视她的生命权和健康权。


    前几次，变身后长时间的昏睡和疼痛，大家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林凡本来就是个病人，有着自己的痛苦和烦恼。但配合他们研究时，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一句，一直是默默地顺从。


    最近，因为病情的好转，跟他们碰面时，都会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看着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未知的研究成果送命？那他们跟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不行的！他们是热衷于科学研究，但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大活人！


    “林凡……”于广礼的声音传来，大家一看，他终于也能动了，摇摇摆摆地往这边走来。


    “这次变身时间是8秒73。”他举起手里的计时器，给大家展示。


    “所以变身时间的极限是10秒吗？”张兆杰自言自语。


    “应该还是跟体质相关，这次毕竟是进化过了，如果按原版，可能会达到10秒以上。”柯文斌推测道。


    但这些目前都无法验证。


    萧医生看林凡情况稳定了，就将她推去了病房。


    金思辰，宋仁，李春华自然是跟着，医疗三人组剩下的两位也一起走了。


    科学三人组和夏靖没有去，一方面他们还没完全缓过来。


    另一方面，他们过去的确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留在实验室里。这里有大量的数据，可以供他们分析。


    几个人默契地抽取了慢速摄像机的储存卡，一一读取。


    医务室里，林凡补液，吸氧之后，脸色不复苍白，渐渐地缓了过来，人却还在昏睡中。


    萧医生仔细地做了各项检查，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一切好像又恢复到跟之前一样。


    大家都以为林凡这一睡，肯定要很长时间了，没想到3小时不到，林凡醒了。


    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医生带着吴忆和邝理来到病房。


    “头疼，没力气，”林凡无精打采地说。


    这次比上次昏迷状态差一点，不能立刻起来，但比盘古那次又要好，没有那么虚弱。


    “身上也疼。”林凡撇嘴补充道。


    “全身疼，像之前那样？”萧医生也有些紧张。


    “不是，就是感觉关节特别疼。”林凡一直能感觉到疼，但大部分时候是那种慢性炎症的钝痛。


    上次救盘古之后，关节疼得特别明显，老不好。当时萧医生就安排了宋仁给林凡按摩，已经好了一阵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又疼了起来。是因为变身吗？


    萧医生检查了关节，并没有红肿和变形，血液检测也没有炎症和感染的指标。她还是怀疑有神经疼的可能。因为不能用药，只好让宋仁先帮着按摩缓解。


    宋仁正按着呢，病房门又开了。


    科学三人组和夏靖听说林凡醒了，赶了过来。


    “林凡关节疼是吗？”柯文斌一进门看见宋仁在帮林凡按摩关节，皱眉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吴忆感到奇怪。


    “刚才我们在实验室看了最新的录像，每秒120帧的慢放。我们看清了林凡的变身过程。”张兆杰有些低落的说，“如果你们看了，就会明白，为什么林凡的关节会疼。”


    “为什么？”李春华茫然地问，他感觉可能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她的机甲是从关节里出来的！机甲破开皮肉从关节处钻出来包裹住她，变成我们看到的样子！”夏靖沉声说。


    宋仁不自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凡的关节上。


    难怪她会喊疼啊！


    哎呀，我家林凡老受罪啦。贴贴。有票的出票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