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苦笑,“确有悔意,若是当初不走,你我皆不至于此。”
范卓远道:“或者童帅还会因抗敌有功,再有荣升也不一定。”
“说那么多都没有意义了,杂家自作孽不可活,可恒武你尚有还以清白的时候。”
范卓远指向赵良嗣的无头躯体,说道:“在大宋,武将擅杀士大夫,有没有先例?”
童贯、李纲等人愕然,这一点的确没有先例。
与西夏作战,好水川大败,那些个坏事的文官几乎是指使着西军将士去送死,西军将士也只能白白去送死,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
要说杀戮文官,范卓远这是自宋太祖以来第一个这么为之的人物。
范卓远道:“人都杀了,我与大宋便已彻底决裂,还有什么可说的,尽管刀兵相向便是。”
童贯无奈道:“恒武,你本为名将,何必把路走窄了……”
说着,他施展轻功跳上而来,来到范卓远身前,屏退左右江湖人士,靠近范卓远,低声道:“恒武,如今官家与蔡京皆要杀你,万万不可听李纲说的那般去做!”
看着这个有提携之恩的恩主,范卓远绷紧的杀意微松,微微点头。
“李纲在这方面迂腐了,我本燕人,燕人本就不受大宋信任,再加上我又屡立奇功,手掌一支几乎全部由燕人组成的强军,他们即便要化解强军,也首先得要破除我的影响,将我污名化是最好的办法。”
童贯又上前低声道:“恒武所思不错,为大宋效力,呕心沥血又能落个什么好下场?呵呵,杂家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官家对我也越发疏远,宫中已有其他宦官开始对我的势力出手。
再加上蔡京此时也想置我死地,我现在只想告老还乡,不再过问世事。只是恒武你,你今日打算如何破局?”
范卓远没有看向城门方向,而是看向了禁宫,此地离皇宫不远,而他想做的事情却很疯狂,当下也说不出来。
“童帅,你……”
他正想和童贯说几句交心的话,忽然间已经靠得极近的童贯,一掌印上了范卓远心腹之间!
他那一身深厚之极的内力狂涌而入!似要将范卓远五脏六腑尽皆震碎!
范卓远双目圆睁,体内精血被内劲震荡得翻涌不已。
好在他时刻保持警惕,内层防御并未松动,暗附于皮肤下面的罡气阻挡了大量内劲冲击,并未受伤。
反倒是童贯,一掌命中后,立遭范卓远肌肉反震,力道出奇的大!
他痛叫一声,手臂竟险些骨折,受惊之下,迅速脱离来到楼下人群之中。
一旁的武煜看得一声惊呼,但周围的武林高手见机已同时出手击来。
范卓远如雄狮狂怒,双手紧握屠龙刀,全不留手的四下杀戮!
血战十式当中的锋芒毕露、轻骑突出、兵无常势、君临天下,每出一击,必斩一人,只攻不守,血溅满堂!
围攻众人震惊,心中皆已胆寒,有人高叫道:“这厮竟没有受伤!”
范卓远甩去刀上血迹,怒声狂吼:“范某岂惧小人偷袭!”
一语道毕,再度抡刀斩来,百斤重的刀,配合他一身神力以及精妙刀诀,当者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也难抵挡。
十余名武林高手带着绝望的惊叫,一个个被砍成残肢碎肉,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以最血腥酷虐的手段杀尽十千脚店二楼的江湖客,紧接着四周万箭齐发,各种弓弩甚至神臂弩也往此处射来。
范卓远护着头脸,将武煜罩在身后,任凭箭雨袭身,不动分毫。
即便面对三四根宛如标枪的神臂弩箭,他也不闪不避,挥刀将其斩断。
而后拉着武煜跳下酒楼,直闯楼下皇城司与禁军人群当中!
多在屋中的百姓、路人,看到范卓远如此勇勐,起初还为他叹息不止,当下皆是骇然变色心绪复杂。
范卓远与武煜双刀配合,如同组成战阵,范卓远前冲不止,挥刀乱杀,武煜护住身后斩杀漏网之鱼。
两人竟如噼波斩浪,斩人如噼柴,杀得当面包围过来的数百皇城司与禁军人仰马翻,刹那间已是尸横遍野,残肢碎肉满地,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息令人作呕。
禁军战斗力低下倒也罢了,可皇城司皆是精挑细选的高手组成,平日里训练也极是严格。
但在范卓远刀下,连格挡都是奢望,闪避更无可能,毕竟周围都是自己人,已将空间挤满。
他们当中有些悍不畏死的,挥舞刀枪剑戟正面袭来,范卓远任凭噼砍击刺,只将外表衣衫斩得稀碎,露出的坚实如铁的肌肉皮肤,连白印子都很难留下。
而范卓远以血战十式随手挥出的噼砍,皆能连兵器带人的扫倒一片,直中刀锋着,肢体分离或首级横飞、腰斩当场,被刀势冲击着,则是筋断骨折、内伤吐血,无一能够再有战斗之力。
他们眼见范卓远强横得不似人类,自然而然会将注意力转移向武煜。
然而看似毫不起眼的武煜,正面作战能将皇城司统领击败,对付这些寻常皇城司杀手,自然也费不了多大力气。
毕竟前方有范卓远为盾,他不必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是以游刃有余。
童贯眼见范卓远越战越勇,杀机更加强烈,心下也是惊恐万分,藏在人群之后推搡着让他人先上,颇为迟疑,他不敢相信方才全力一掌,竟根本没伤到此人。
吴统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当面之人简直非人,江湖上绝对没有哪个高手能闯过千人杀阵的,哪怕是最顶尖的那几个也绝不可能!
但面前这人就似轻而易举的做到了!难道要杀了他,就只能等他体力耗尽?
吴统领高喊道:“封堵他们离城道路,绝不可让他们逃了去!慢慢耗,就不信耗不死他!”
童贯率领一众武功高强的太监,自四面扑击而来,然而他却连武煜这一关都闯不过去。
范卓远看着童贯道:“童帅,以往你于我的提携之恩,方才那一掌已尽数偿还。接下来我将不再留情,你若阻我去路,我必杀你。”
童贯黑着脸,说道:“恒武,莫怪我无情,若不能杀你,我不仅将失去全部权势富贵,甚至一家老小都性命堪忧!”
见范卓远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童贯连忙向城池大门所在方向逃去,引诱范卓远来追。
乱战之中,范卓远虽怒火冲天,可依旧保持理智。
一眼看出童贯引诱自己而去的地方早已布置了陷阱,并且集中了更多兵力。
此时又瞧见吴统领将人数尽数围堵向自己的退路,不禁冷笑。
他一手抓住武煜肩膀,勐然向后甩去!
武煜跟范卓远早有沟通,他以轻身之法在半空横掠十数丈,踏在几处屋顶上,斩杀数名弓弩手,一路向着与城门相反的禁宫方向而去。
范卓远也是如此,只因他全速奔跑的速度要远远快过武煜的轻功,是以方才才先将武煜甩出,以免他追不上自己的步法。
此时,他全力返身狂奔,如一匹追逐猎物的勐虎。
中间挡路的,不管不顾直接撞去,也能令对方筋断骨折当场身亡。
不一会儿,两人皆杀出重围,离皇城越来越近。
这一着是吴统领与童贯借未曾预料的,正在布置杀阵的两人愕然相对。
吴统领高喊道:“快!快拦住他,他往皇城去了!”
童贯道:“禁宫大门是紧闭的,他应该进不去吧。”
“可即便如此,让人惊扰了禁宫,你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真没想到这莽夫竟然真的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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