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人间各处荧光点点，有大妖接引月华，太阴星投下一道道光柱，有巫族行走世间，背山负岳，还有一座座人族城池屹立洪荒大地之上。


    皓月照耀之下，一道身影在原野中行走，在空旷的大地上瑀瑀独行。


    从楚国出来后，张掖带着龟灵走遍了诸子百家。


    他们见识了各式各样学派，神农的医家、女娲的墨家、白泽的纵横家、冥河的兵家、伏羲的乐家，接引的释家，准提的商家，仓颉的小说家。


    其中不乏有一些奇葩的学说，什么娼家、盗家、搏家、厨家、乞家、戏家等等。


    其他的张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修行合欢大道的那位准圣着实给他整的不会了。


    半阴半阳，半男半女，身具有阴阳双面，虽说大罗以上都能随意改换性别，可也没有改成半男半女的啊。


    不过为了大道嘛！不寒颤。


    张掖来者不拒，无论是什么大道，他都吸收化为己用，用来作为自己大道的养料，而龟灵在这些岁月中也得到了许多。


    能开辟己道的至少是大罗，而洪荒之中，大罗之下天道连理都不理，但是大罗之上，就连洪荒的天道也会投下一道目光。


    在各种大道的熏陶之下，龟灵已然晋升准圣中期，回了金鳌岛继续睡觉消化。


    张掖走过诸国，问道百家之后，心中的对自己的道有了些许眉目，可还是不甚分明，于是，他来了齐国。


    他首先去拜谒了管仲，齐国国都，那座充满刑狱酷烈，杀伐森然之气的学宫依旧存在。


    张掖走进这一座法度森然的都城，来到一座小院，在门外恭敬一拜道：


    “弟子玄元，求见师尊！”


    “进来吧！”


    张掖走进门内，赫然看见管仲在院中坐着，悟道茶摆着，悠哉悠哉。


    “你问道百家，可有什么收获？”元始天尊和缓道。


    张掖点点头：“回禀师尊，弟子收获良多，此来正是为了闭关一段时间。”


    “也好，众生中有大智慧，你吸取诸道，也是时候沉淀一番了。”


    此后，张掖就在齐国定居下来，而此时，洪荒其他势力也是暗流涌动。


    ……


    太古星空之中，紫薇星上，空旷的妖帝宫中，十三道人影好似大日群星，璀璨而又炽烈。


    帝座上是帝俊和太一，十大妖圣分列两旁，鲲鹏在底下神色恭敬。


    帝俊眸光闪烁，思量着什么，东皇高高挂起，好像事不关己，鲲鹏心情忐忑，在底下矗立。


    鲲鹏见到帝俊沉思，再一次开口道：“陛下，臣乃妖族妖师，此生都是妖师，哪怕成就混元亦会为陛下臂膀，妖族顶梁。”


    不久前，鲲鹏在老子的道上窥见了自己的道，他修行风水大道，水为阴，风为阳，若能以风水演化阴阳，再窃取老子的道果，那么混元有望。


    可帝俊有些犹豫，鲲鹏证就混元对妖族来说肯定是好的，可是对于妖帝来说就不见得了。


    要知道，当年鲲鹏是被东皇太一用道理讲服的，若是鲲鹏成就混元，到时候讲道理的就不一定是他们了。


    “妖师勿要着急，窃取那位的道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需要好生计划一下。”帝俊面容和熙道。


    鲲鹏虽然不甘，可形势比人强，他没有说什么，只能退下。


    鲲鹏离开后，十大妖圣也对视一眼，齐齐作揖道：


    “臣等告退！”


    “善！”


    待的鲲鹏走后，帝俊看向了东皇太一，神色严肃道：“二弟，你有多大把握。”


    “八九成，只是时间就不确定了，少则百年，多则十万年。”东皇太一答道。


    帝俊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妖族多出一尊混元，在洪荒的话语权也会更进一步，那时候的妖族可能就不止龟缩在太古星空了，而且，就算鲲鹏证道混元，妖族也不是没有拿捏他的手段。


    想到这，帝俊书写一道法旨，盖上妖帝印玺，送进北冥星。


    ……


    三十三重天，瑶池之中，昊天坐在帝座上沉思，如今的洪荒之中，足足有十一尊混元。


    天道六圣，后土，龙凤麒麟三族族长，还有玄元界那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金圣人。


    至于张掖，现在洪荒中已经没有人把他当混元境界的生灵了。


    上一次大战，不光天道，洪荒生灵也吃撑了，现在天道已经即将消化完毕。


    昊天拥有天帝位格，可以说除了天道六圣和后土张掖，他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


    天地即将大变，五万年之内少不得要诞生几位混元，他是没希望了，现在只是准圣圆满，连亚圣都不是，怎么有机会争那混元之位？


    混元之位是没机会，那能不能在这个时代证道亚圣，希冀下一个时代到来？


    而且，混元都能诞生几尊的情况下，能不能给自己培养出几尊准圣大罗？


    不要拿准圣大罗不当一回事，洪荒世界强大无匹，生灵亿万京兆，如今准圣的数量也还没过万，大罗不过百万，可想而知。


    现在的洪荒就等着消化完上一次战争的收获，继续发动战争，掠夺诸天。


    这不光是上层混元圣人的想法，也同样是洪荒万灵所希望的事情，当下一次洪荒世界增强，他就有证道混元的把握了。


    他和天庭其他势力对比，占了大义，这是他的优势，昊天上帝，天地至尊，司理天地四极，众生福祸。


    昊天目光悠悠，眼底深沉，思绪转的很远。


    ……


    巫界盘古殿中，十一祖巫身形亿万丈，帝江看向众祖巫面带笑容，开口道：


    “我与二弟推演三万年，已然有了证道混元的法子，不出十万年，定然可以证道混元。”


    众祖巫闻言大喜，帝江和烛九阴成就亚圣已经数万年了，可因为巫族没有元神，因此无法证道混元。


    亚圣，领悟一条完整的法则，混元，将这一条完整的法则融入己身，融入己身就是将法则铭刻在元神真灵上，可巫族没有元神，这就很淦。


    众生皆是由真灵诞生，真灵生出灵魂，灵魂凝聚元神，哪怕无魂的生灵也能凝聚元神。


    可巫族秉承煞气而生，除了后土有地道出手保留了一丝元神之外，其他祖巫一凝聚出元神就会被煞气磨灭，因此无法证道混元。


    于是，这三万年以来，帝江配合烛九阴一直推演巫族的前路，在现在的洪荒中，没有混元的势力根本连话语权都没有，就是巫妖人三族虽然没有混元的生灵，却也有混元的战力。


    若是在这么下去，巫族无法诞生新的混元，就会被未来的洪荒淘汰。


    时间法则不停的尝试，推演种种可能，在所有不可能中终于找到了可能。


    祝融急忙问道：“大哥，快说啊！”


    玄冥即将突破亚圣，也是很着急：“二位哥哥，巫族何曾如此婆婆妈妈了？如此行事，怎配说是巫族儿郎？”


    帝江与烛九阴对视一眼，笑道：“此法乃是二弟推演出来的，便让二弟为众兄弟讲解一番。”


    烛九阴拖在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摆，开口道：


    “众生皆由真灵诞生意识，吾巫族却是灵肉合一，吾等由父神精血化形，因此吾等的道就在血脉上。”


    “真灵融入肉身，血液流淌灵曦，吾等当将大道法则融入血液之中，道与身合，不死不灭。”


    众祖巫闻言思忖起来，道与血合，说起来简单，可肉身不同元神，元神清而澈，澄明透亮，亲近大道，可肉身浑而浊，污秽丛生，对于众生来说，只是护佑元神的躯壳而已。


    玄冥又问道：“可有具体的法门。”


    烛九阴口中道出一句句玄奥的经文，大道无声，却又极为清晰的传入众祖巫耳中。


    整个盘古殿中道韵弥漫，众祖巫一时寂静……


    ……


    洪荒之上，一处山涧，有一青石上盘坐着一个老道，涧边一头青牛在低头吃草。


    老道口中蹦出玄妙的字符，周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身前趴着一只只野兽异种，空中飞舞着燕雀蜂蝶。


    往日有仇怨的，天性克制的，在此间皆是静静的坐着，没有敢放肆的。


    坐在最前方的是一虎一鹿一羊一狐，青牛口中嚼着翠绿娇嫩的青草，不时瞅瞅那只狐狸，心中腹诽：


    “这青丘的狐狸怎么老往外跑？”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蹦出，周围所有生灵齐齐一拜，而后做鸟兽散，只有白狐依旧在原地蹲着。


    李耳缓步走到青牛跟前，青牛十分乖巧的卧了下来，李耳跨上牛背。


    一人骑牛在静谧的山涧中行走，后面一只白狐在林间飞窜，紧紧的跟着青牛。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终于看到了一座人族的城池，可就在此时，白狐却突然不跟了，青牛回过头，目露疑惑之色。


    “啪！”


    李耳手中拂尘轻轻的拍在牛屁股上，一下将青牛拍醒。


    “牛儿，专心赶路！”


    熟悉的流程，先在此处落脚，然后再传道，这些年李耳传道洪荒，人人都知道有一位道人在洪荒传道，门人弟子无数。


    李耳带着青牛住进客栈之中，不一会此间长官就带着人前来拜访，来人身穿黑色官衣，正是秦国的长官，他开口道：


    “下官李兴拜会，敢问可是吾族圣贤李耳再此？”


    李耳淡淡的回应：“吾正是李耳。”


    李兴闻言更加恭敬了，如今人族都知道有李耳这么一号人物，秉承三位圣人的道，在人间传法。


    别看人家连仙道都未成就，像这种对人族有大功德的，未来少不得入人族圣地，受人族香火供应。


    “圣贤既来此地，当许下官尽绵薄之力，城中有一学宫，还请圣贤怜我城中百姓，前去讲经传法。”


    “老道正是为此而来。”


    李兴闻言大喜，躬身一拜：“多谢圣贤。”


    李兴亲自牵牛，将李耳带到学宫所在之处，作为秦国的官吏，治下百姓的修士数量、秩序、还有农耕都是考核的标准，因此他才这么着急的让李耳传道。


    众所周知，虽然这些人族圣贤不会直接传授道法神通，可他们的思想智慧在修行途中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尤其是李耳的道家，是出了名的中正平和，可以镇压心魔，超然物外，可以磨练心境。


    此后，李耳一如既往的开始传道，只是其中出现了一位特殊的弟子。


    干净整洁的庭院之中，李耳盘坐高台，底下众弟子端坐，其中有一位特殊的存在，是一位老妪，头发花白，可精神极好，脸上慈祥，带有岁月的斑驳。


    其他人都听的如痴如醉，唯有这名老妪看起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看着李耳，苍老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庭院角落，青牛一边吃着槽里的青草，一边不时看看老妪，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天尊所言老爷此世当有一世情缘，不会说的就是这位吧！啧啧！”


    正想的时候，青牛突然感觉到脑袋一疼，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随即乖乖吃草，不敢多言。


    不多时，老子讲完道，让诸弟子离开，可唯独老妪未曾离开，一直坚守此地。


    “李大哥，讲了一天学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


    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去灶台上，可突然李耳轻轻一叹：


    “苏家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老道如今已是这般年纪，那还有这些心思？”


    苏玉身子微微一僵，可随即恢复过来，轻声道：“老身亦是这般年纪，可有什么关系呢？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与年纪无关。”


    苏玉还记得那时她刚刚从青丘跑出来，被一大妖追杀，若不是遇见李耳，那大妖被李耳一身道德清气惊走，只怕就没有她了。


    狐女多情，敢爱敢恨，是以她才一直追随着李耳。


    李耳再叹一声，哪怕他是圣人，如今也只是凡身而已，没有了圣人那种太上忘情，超然物外的心境，女追男，隔层纱啊！


    “你我只有这一世情缘，不后悔吗？”


    苏玉温柔的一笑道：“我知道李大哥是要成为人族圣贤的人，我只要这一世情缘便足够了，不敢奢求太多。”


    “善！”


    从哪以后，李耳身边多了一个老妪，两人共骑青牛，游走于洪荒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