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闭嘴！让宰相说。”
皇帝被他们气到，大声呵斥。
一群没用的，比不上宰相就算了，还净喜欢逢高踩地、添乱搅水，要不是并非完全没用，他才懒得看到他们。
凌陌等终于安静，才慢悠悠接着说：“诸位大臣虽然常说些不是很要紧的事……”
一天天净说废话。
朝臣心口扎了一刀。
“但有一点还是没错的……”
你们作用也就那么点了。
朝臣心口又扎一刀。
司徒璟嘴角隐秘微翘。
“大番国和丽国都是玉冶的附属国，帮哪一边都不好，既然要联姻，那就让两国各派一个公主过来联姻。”
惊！
凌陌的话说完，反应过来的人瞬间醐醍灌顶，瞪大眼睛拍手：“妙啊！这样拒绝派兵帮大番国就不会被人说——胆小没有大国风范，连联姻都不敢的话了。”
“宰相大智！”
“此计甚妙。”
……
烦扰多日的事，被凌陌两句话解决了，愣是谁都无法反驳或者说找出一个更好的办法了。
“陛下，其实我们还是要派兵。”
又是全场安静。
不过倒没人出来反驳了，而是等凌陌说完。
虽然一些人确实嘴巴痒痒的。
皇帝笑容止住，也十分不解。
“大番国和丽国都紧挨着我朝疆土，如今既然无法止战，避免祸及我朝百姓，派兵前去镇压在附近比较稳妥。”
“再者……”她顿了顿，所有人都感觉她要说个大的了。
“战争之下，流民自然会变多，这些流民两个国家都去不了，再往西边就是匈奴，匈奴嗜杀怎么可能会安置他们，可是我朝可以。”
“一来昭显我朝包容并蓄、宽厚胸怀。
“二来大番国和丽国百姓本就是从百年前因为战乱分离出玉冶国的，如今接纳他们，可在我朝安下户籍，认祖归宗。
“三来就算一些百姓不愿意留下，我们也可以教导他们‘以天下为一家，以玉冶为一人’‘中原之君，乃正统天子也’，此后就算战乱停了，他们回去，也不会忘记尊敬爱重玉冶朝。”
“说直白点，附属国也可以变成我们的州郡不是？”这个反问，她嘴角带笑，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
什么附属国，明明是我朝不在编制内的州郡！明明是我朝流落在外的疆土！
“大胆！”皇帝呵斥。
当然，他要是不脸笑得跟菊花一样再说这两个字，可信度会更高点。
“臣惶恐，一时大言不惭了。”凌陌适时弯腰自责。
“咳咳，看在宰相也是为了百姓好，此次就算了，以后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荒唐言论。”
好，意思是私底下可以和他说。
众人心里门清呢，不过其实宰相在说一二三时，他们的眼睛是一亮一亮又一亮啊。
司徒璟眼眸深沉看向立于众人之间的少年，虽然比不上仙女姐姐，但若是此人能成为他的助力，绝对是以一敌十的帮手。
宰相回到朝堂第一次早朝，就给所有人一个漂亮的亮相。
所以说，你爹还是你爹，群臣之首还是那个群臣之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挑衅质疑的。
御书房内。
天子留下了宰相下棋。
“你啊你，其他大臣要么赢朕体现自己不畏强权，要么小心翼翼输棋恭维朕，你倒好，回回和朕平局！真当朕看不出来！”
“自然是知晓陛下看得出来，才平局的。君臣之间，平局刚刚好。”凌陌放下手中的黑子，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上好的银色毛尖，一年才产一斤半斤，全都在皇帝这。
如此平淡直白的说话方式，让皇帝一时之间恍然。
他关宰相确实关太久了。
自己四年也过的跟四十年一样，之前和她还只是像父子，如今二人出去怕是说像爷孙了。
皇帝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不由得感叹时光流逝。
不过下了两盘棋，他就感觉有点疲惫了。
“今天朝堂上的话，以后私底下说就好了。”
“臣知晓了。”
皇帝轻哼了一声，“最不知晓的就是你！”
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少年，他也不在意，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了。
“今日你所提之事，有没有更具体的措施。”皇帝终于问出了自己主要目的。
“有。”凌陌对视帝王，认真道。
“那你今日朝堂上为何不说？”皇帝眯了眯眼，精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在怪朕关了你四年？心有怨气？”
“不敢。”她平静道。
可是冷冰冰的模样，无法让人信服她是真的不敢。
反而更像是受了委屈，敢怒不敢言。
“凌陌！”皇帝重重拍桌子，气恼道，“当年诸国使者都在，你却在那个时候逼朕放十六出来，无非是知道朕碍于颜面在那种场合不得不答应你。
“可是你让别国人怎么看！一朝之君，竟然被一个臣子牵着鼻子走，朕不要脸面的吗？你将朕置于何地？！”
凌陌垂首拱手，“臣知错，但陛下，有一言本该是四年前说的，如今说虽然晚了，但是还是希望您听一听。”
皇帝本被点燃的怒火压了压，“你说！”
“当年臣之所以在那种时候和您说这件事，一确实是因为想陛下同意十六皇子出来，二却是为了阻止丽国的阴谋。”
“什么阴谋？”皇帝震惊。
“当年查贪污，臣查到了温泉行宫建造上面。温泉行宫中，宫殿内的温泉需要用一种叫做暖石的石材建造，而这种石材只在丽国有，因为独有性他们自然把暖石卖出天价。
“据臣当初了解，官员和丽国商人谈价时，两边互不相让，最后以让丽国人运送为条件，才同意用原价购买大量暖石。
“丽国到京都路途遥远，路上花费的钱财更是昂贵，比得上这批暖石三成的价钱了，那他们为何选择这种怎么算都赔本的买卖？”
也不期待皇帝回答，她继续道：“因为他们派过来送暖石的人员，全都会留在温泉行宫，参与建造宫殿来赚取工钱。
京都物贵，赚的钱几乎是丽国工人的五倍。这样算下来，两边都觉得自己占便宜了，算是个双喜的局面。
但是陛下，问题就出在这批丽国工人身上，他们不是普通的劳工，而是军队出身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