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咚咚咚”敲门,还兴奋地大喊:“姑娘,快起来,下雪了,下初雪了。”
颜玉又睡了一觉,然而听闻此言,她心中却兜凉,怎么回事?
她记得上一世,京城没有这么早下雪呀!怎么会这样?她心中惴惴不安。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走出门去,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地下,整个世界一片雪白,她有些担忧,玄越昨夜是否着凉。
院子里,夫子给孩子们放了半日假,孩子们一个个欢呼雀跃地打雪仗,堆雪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肖夫子都被他们丢了几个雪团。
阿东得了颜玉吩咐,加派人手去购买过冬物资。还好之前留了一些棉衣,不然孩子们都得受冻。
灶上的胡氏得了吩咐,自今日起,厨房里的姜汤也得时时备着。
邓叔与宝麟前几日回来了,留下两个护院继续打探消息。宝麒身子好全了,偶尔也出来活动活动。
绣云楼掌柜春娘,在周先生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收归颜玉所用。听说之所以那样难,不是因为春娘不愿意,而且因为原东家手里握着她的把柄,这些年,春娘都是战战兢兢地为对方做牛做马。
大表哥与方姑娘已经定了亲,再过两日,秋闱就要出结果了。
一切都井井有条,颜玉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不安。
娴嬷嬷上前,为颜玉披上厚实的狐狸毛大氅,说道:“姑娘,穿结实些,莫着凉了。”
“谢嬷嬷。嬷嬷,您也要照顾好自己与轩儿。”
“嬷嬷知道。姑娘,往年见着下雪,您都要亲自去玩儿雪,抓都抓不住。今日,奴婢见您似乎有心事?”
“嬷嬷,我不知道。今日见着这大雪,我只觉得心中焦虑,有些不安。”
“看来这当家了,就不是小孩子心境了。”
“是,也许是。”
周先生走来,难得见他穿得如此厚实,不过他身高腿长,倒是不显得臃肿,还是如此丰神俊朗。
他面带微笑,向颜玉行礼:“姑娘,瑞雪兆丰年,来年咱们的庄子定能有好收成。”
“周先生,您随我来。”
二人进了议事厅,周先生见她面色凝重,不由暗自焦急:“姑娘,你怎么了?”
颜玉看着他欲言又止,周先生焦急,这姑娘可从未如此犹豫过。
“姑娘,对我,您尽可有话直说。”
颜玉握一握拳头,说道:“先生,今日这雪,我看着极不寻常。”
“您是说?你是担心,京城也有奇寒。”
周先生实在是太讶异了,他是南方人,南方的雪确实没这么早,也没这么大,不过他以为这在京城是很正常的。
“是,你说我会不会想多了。”
周先生却极为重视,他约莫猜到,朝廷加大军需供给可能与姑娘有关,那今日姑娘所言,或许不是无稽之谈,他迅速做了决定。
“姑娘,您的忧虑在下已明白,在下这就亲自带人出去一探究竟。”
“好。”
“姑娘,你在家等着消息吧。”
这一等,半日未等到周先生回来。
然而大雪却渐下渐大,毫无停止的迹象,她等不了了,命邓叔备马,她要去户部找玄越,可邓叔哪里肯:“姑娘,如此大雪,您可千万不能出门哪。有何事,您吩咐小人,小人替您去办?”
娴嬷嬷也在一旁帮腔:“姑娘,太危险了,不若,不若请殿下过府一叙如何?”
颜玉诧异地看着娴嬷嬷,娴嬷嬷道:“事急从权,这么大雪,咱又一大家子人,无妨的。”
“好,邓叔,快,您亲自去一趟,殿下认识你,他会跟你来的。”
“是,小的这就去。”
不到半个时辰,玄越匆匆而来,嬷嬷给他递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玄越喝下后,浑身暖了起来。
“颜姑娘,你找我?”
邓叔来找他,他知道定有大事发生。大白天的,颜玉绝不是因为想他才派人来的。
颜玉来到他身前,已是强压着泪意,她拉了他的袖子说道:“玄越,怎么办?我有预感,京城也即将发生奇寒,这次下雪来得太早,也下得太大了。”
玄越心疼地想拥她入怀,然而他不能,娴嬷嬷盯着呢,他总不能把娴嬷嬷也嫁出去。
“玉儿,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让户部组织人员,与京城守卫军一起,挨家挨户清理遗患,绝不让人在这次雪灾中受伤,身亡。”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这就去安排,你等我消息,莫要出门。”
他边走,边安排小顺子去户部喊人,他自己则往钦天监跑。
刘老儿,你又要欠本王一个人情了。
钦天监里,刘监正正拿着书,掰手指。玄越一进去,就说:“刘监正,别掰手指了,你赶紧给我算算,京城是不是也有奇寒?”
刘监正吓得书都掉了,殿下这是准备把他监正的位置也坐了?他还在演算着呢,殿下竟已经有结论了。
玄越一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说:“你赶紧给我算,我现在去安排救灾,你有结果了,通知我。咱们一起进宫见驾。”
户部衙门,雪下得太大,官员们见恭王殿下不在,正准备溜号回去歇着,谁知道,恭王殿下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要求休沐的官员全部回来,全城排除遗患,救治灾民。
这钦天监可没有说有雪灾呀。
可他们哪里敢质疑,自是各忙各的去,恭王可是有先斩后奏之职权的。不配合,脑袋不想要了?
护城军也出动了,全城动静又大得如大军出征那夜。
不过,他们心中渐渐相信了殿下的话,这雪下了一日,越下越大,若不是早做好防范,那些倒塌的房子里恐怕已有惨死的百姓了。
颜玉的几个铺子、绣楼、温泉山庄前都搭起了粥棚,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派粥、派姜汤,还有那穿得厚实的下人敲锣打鼓:“颜乡君派粥派汤了,颜乡君派粥派汤了!”
原来,周先生出门后,行至京城边儿,见着路边倒塌的大树,岌岌可危的民房,他心中已有定论,便早早做了打算。
他派人通知各家铺子设粥棚,又派人回府禀报。
然而,回府的下人马前失蹄,坠了地,马跑了,人摔得不轻,等他回府,天色都黑了,周先生也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