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到颜玉反应如此大,陈公公的表情也相当可疑。
颜玉却反应迟钝,茫然四顾。
“此乃家妹颜玉。”“此乃颜姑娘。”国公爷、郡王爷异口同声说道。
皇上心中百感交集,也无心思再继续说赐婚一事。“都下去吧。刘爱卿,你明日早朝后来见朕。”
“臣...”
“看你明日表现,朕再决定是否下旨。”
“这...”
“郡王爷,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陛下也累了。”陈公公催促道。
众人一一退下。
“陈广。”皇帝已是在闭目揉着额头,陈公公立马上前熟练的揉按。
“皇上,你头又疼了。”
“无碍,你亲自去指派几个可信的查查,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舞象之年始开荤,教导宫女有两个,均大了两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娇艳的时候。按说长辈一般都是安排相貌平平的宫女教导房事。可当时太后正被幽禁,先德妃主持后宫,得了先皇旨意后,竟是挑选了宫中最美艳的两位送到皇上宫中。
还是四皇子的皇上对其中之一的兰惠一见钟情。毛头小子,初涉情场,不知节制。作为罪臣之女的兰惠也对四皇子报了过多幻想,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四皇子日日迷恋被翻红浪,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兰惠身上,竟是生生耽误了学业。
先德妃得知心机得逞,于是设了局请皇上考教各位皇子学业。即使四皇子天资聪慧,学业根基扎实,可耐不住两个多月耳鬓厮磨,红袖添香,回答问题时磕磕绊绊。
先皇怒掷杯盏,四皇子不敢躲避,生生伤了额头。先皇心疼儿子,上前再一细看,四皇子眼眶凹陷、精力不济,竟像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此时德妃也着了个小嫔妃煽风点火:“四皇子这是...哎!少年人,可以理解的,皇上。”
竟有女人敢耽误皇儿学业,必诛杀之。
兰惠被拖到庭中受杖刑,先皇命太监将之生生打死。除几个幼年皇子皇女外,殿中其他人等一律观刑。
兰惠此女性情坚毅,受刑过程中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却脉脉含情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跪求先皇饶她一条小命,送出宫去,以后定永不相见。可先皇铁了心要教育四皇子,岂肯让步?
四皇子无法,又想冲上去拦着执刑太监,奈何被多名侍卫按压,无法动弹,只能哭天抢地喊“兰惠”。
没过多久,兰惠身下竟流血不止,一个未成形的胎儿流了出来。当有经验的嬷嬷禀报,孩子已经约莫三个月了,四皇子已是平静了下来,犹如行尸走肉。
殿中数位嫔妃惊吓得晕了过去,连先德妃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都作呕了。
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了,第一个深爱的女人也香消玉殒。之后长达数月的时间里,四皇子失魂落魄,日日噩梦缠身。
陈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请不到皇后来看四皇子,就去请了七皇子过来。尚显稚嫩的七皇子一把抱住哥哥瘦削如柴的身子,哭道:“皇兄,连你也不管我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四皇子清醒了过来,心中誓要为妻为子报仇。
他第一件事就是光着膀子,束着荆条,去向先皇负荆请罪。
经此一事,四皇子痛定思痛,发愤图强。在朝中立贤臣人设,在宫中揣摩先皇心思,竟亲自扳倒了舅父一族,解除了先皇心中疑虑,皇后很快解除幽禁。
四皇子有其狠辣一面,对幼弟又格外爱护,这样的皇子不啻为更好地储君人选。四皇子、德妃所出五皇子一直受先皇喜爱,先皇总在犹豫立何人为太子。此后不到半年,四皇子被立为太子。
先皇更是果敢地打压其他皇子,确保太子地位不受动摇,避免兄弟阋墙之祸。
后先皇薨逝,太子承继帝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寻了先德妃的差错,血洗德安宫,当日行刑太监一个不留,更逼着先德妃当面自缢。
五皇子逃窜至边境挑起战争,而幼弟代为出征,一去不返。
梦中惊坐起,陈公公上前:“陛下,是否未能安睡?”
“梦魇一宿。你可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查清楚了。兰惠与这颜姑娘均世代居于京城,兰惠府上历代均乃公侯将相之家,颜姑娘肖母,其生母白姨娘却是商户出身,两家素无来往。”
“这么说,确无关联?有无可能...是那人投胎转世?”
“皇上,恕奴才僭越,多嘴一句。奴才曾多次远远见过颜姑娘,这姑娘平日里爱穿红着绿,甚是娇俏。她与兰惠往常周身气度均不相似。”
陈公公顿了顿,迅速瞟了皇上一眼,又道:“细一思量,这颜姑娘可能为了面圣,才穿得沉稳些。奴才瞧着,除了这眼睛十成十的相像外,并无相似之处。”
“是,眼睛相似,气度只是偶有相似。”皇帝闭目,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不刻意的时机,朕要再见她一面。”
至于怎么见,可不就是陈公公该操心的事情?
话说那日颜国公送了颜玉回府,在门口停下了。嘱托道:“今日晨起入宫,也未能好好用膳,你且去休息。大哥还得去上值,晚上咱们一起用膳,大哥有事和你说。”
“谢大哥体恤,玉儿这就回去了。”
装模作样目送了颜国公远去,颜玉心中冷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可不会因几句温言软语就能视他为亲大哥。
颜玉甩帕转身回府,却听身后一陌生女声唤道:“玉儿!”
颜玉回头一看,面前已站着两位陌生人。不似高门显贵出身,却也应是出自殷实之家。夫人面善可亲,姑娘剑眉星目,英气勃勃。
“二位是?”
“民妇乃城东白家的。”白夫人邓氏不知道眼前姑娘是否会认她,姑奶奶生前只是姨娘,高门大户人家是不把他们当亲戚走动的,是以此乃几人第一次相见。
颜玉幼时,他们也曾数次上门想见一见她,可每次还未登门就被打了出去。他们人微言轻,也只能默默关怀外甥女。
如今听闻京中传闻,玉儿及笄后可自立女户,且昨日居然有人暗中打探姑奶奶的事。邓氏再也坐不住,携了女儿来国公府门前等候。
如今的门房不敢对他们不客气。却说不巧,姑娘晨起入宫了,他们只能候着,只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您可是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