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掩盖下,某女眉微不可察地轻蹙,“退下吧。”很冷,和对方柔情形成鲜明对比。
可说完发现他没有反应,斐苒眉皱得更紧,没有继续赶人,但也不再说话。
殿内安静,只余纸张翻阅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宗政宣始终温柔注视,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位浑身散发冷意的黑袍人。
直到过了许久,男子薄唇再次轻动,“可还记得曾经在青兰院,我对你说的话?”
不出意外,黑袍人没有回应。
宗政宣也不介意,只自顾自继续,“此生唯你,我愿倾尽所有,即便你不再看我,也会每日出现在这里,为你诉尽衷肠,说尽情话,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抬眸,而我永远站在这里……等你,不变。”
几乎一样的话,今日宗政宣没有隔着墙,而是当着大公公的面,温柔道出。
斐苒仍在翻阅奏章,明显不为所动。突然间动作顿住,只一瞬,很快恢复自如。
黑纱掩盖下,眸底透过寒芒,蚀骨,不余一丝温度。
是的,之前没有察觉,现在明显感受到周围有一股熟悉气息不知何故突然外露,斐苒这才肯定了陌无双在附近,因此勉力压下不断疯涨的仇恨,周身随之愈发冰寒。
这是宗政宣看不懂的,“是我的话……让你烦心了?”
“退下。”斐苒不做解释,语气听上去似在隐忍什么。
宗政宣身形变得僵硬,薄唇张合几次,到嘴的话终是咽下,“……好,那我明日再来。”
心情免不得低落,然,不会放弃,挫败本在意料之中不是么?
宗政宣离开,背影看起来落寞。
空中大雪飞舞,未有打伞,这一刻宗政宣任由雪花落到身上。
很快停下,眼前,白袍男子静立。
陌无双?看着他,宗政宣没有开口。
对方同样不发一言,两人就这么对视,直到双肩积起薄雪,陌无双发声,很轻也很冷,“宗政宣。”
“何事?”和陌无双如出一辙,宗政宣语气冰寒。时至今日,斐苒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陌无双不语,星眸缓缓从青衫男子身上移开,神色看起来慵懒不屑,薄唇张合发出细微响声,“愚蠢。”
没有前因后果,直接对他作出断论,宗政宣眯眼,向来清明的眸色腾起怒意,“天涯海岸无双如玉,残害他人性命,手段卑劣,形同江湖恶霸,本相的确愚不可及,从前才会视你为大贤!”
隐在暗处,浅羽听不下去,想要上前被孤魉拦住,“不可。”
“为何不可?!”浅羽仍旧激动。
孤魉定定出声,“尊君自有他的用意。”
闻言,浅羽拳紧了紧,终是未再动作。
然而……
让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很快发生,无论事后怎么想,都无法理解……自家尊君怎么会做出这般举动。
现在被人说成江湖恶霸,陌无双面色不变,轻轻扫去肩上积雪,而后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个在本座手中撑不到三招的人……呵呵,无有资格妄议。”
是,这一点宗政宣承认,自己实力不与陌无双相差甚远,可被人当面道出,还带了轻蔑的语气,无法再忍,于是发出一声低呵,“陌无双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对此陌无双微一挑眉,指尖轻扬,内力射出,直击对方穴位。
不出意外,宗政宣中招,并未受伤,只是没有三四个时辰,他不能再动也不能发声。
大雪飞落,陌无双抬眸望了眼天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终是抬步离去。
留下宗政宣一人,立在大雪中,偶有宫人路过行礼,发现丞相没有反应,也不敢多问只快步离开。
见此孤魉和浅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不解。
这一晚入夜,斐苒和往常一样,在干坤宫内打坐小歇。
忽觉小腹一阵酸痛,眉微微蹙起。
无奈的起身,月事至,避无可避。
再次回来,发现软垫上留有一丝鲜红,默了默,以免节外生枝,斐苒亲手将软垫烧毁。
翌日早朝
百官分边而立,黑袍人飞身落座。
黑纱掩盖下,面色显得苍白。
因古代月事布需得勤换,斐苒打算速战速决,处理完政务早些回干坤宫。
可今日,随着某个重磅消息传来,一众朝臣瞬间炸开锅,议论声不断,压根没法提早结束。
此时斐苒扫了眼左排首位空出的那个位置,发问,“宗政丞相何故缺席。”
内侍覆到大公公耳边,压低嗓音,“丞相大人不慎感染风寒。”
斐苒指尖轻叩,复又朝地下众臣看去,“好了,莫要再争议。韩武国新帝既已前往我国,早作准备便是。”
有朝臣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大公公所言极是,但对方未派使节事先通知,此次更是带着一千精兵及为数不多的礼官,臣担心……会对我燕文国不利……”
这点斐苒自是清楚,所以启口,含了抹讽刺,“无妨,对韩幕辽老身多少有些数目,这次来,呵~,当是为捧在手心里的长公主讨要说法,连同压一压我燕文国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