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君喜欢流连烟花柳巷,如今衡立轩又成了这般模样,施雪柳自然就想在薛夫人这里找到一些安慰。可她却从没想过她和薛夫人其实并不一样。
她是被唐夫人宠大的国公府贵女,薛夫人却出身商户,除了颇高的从商天赋,说话做事的圆滑程度不知比她高了多少。
薛夫人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施雪柳这只知道横冲直撞的性子,一点脑子都不用的。不过她们三房如今还不能缺了大房的照拂,所以她也只有耐着性子陪施雪柳说几句话了。
衡语蓉自从前回将明月娘子推倒之事被衡立轩训斥之后,心里一直就很讨厌那个狐狸精抢走了她的爹爹,所以今日施雪柳过来之时将衡语蓉也一并带来了,让她去和施玉瑶说话。
施玉瑶向来不喜欢跟她小屁孩儿一起,且这个小孩儿还十分自以为是,施玉瑶不过说了她两句,衡语蓉一气之下就跑出了施玉瑶的院子。
所以祁涟走到云霞院外面时,就看见了迎面朝她跑过来的衡语蓉。
她此刻正为施玉瑶没有出来向她道歉而生气呢,这会儿看见祁涟,心里自然更气了。
在瞧见她之前,圆春正给祁涟讲件好笑之事,祁涟嘴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
衡语蓉抬手抹了抹眼眶的泪水,看着祁涟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更加生气了,想着若不是她和家里那两个讨厌鬼的到来,打破了家里幸福的生活,她现在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呢!
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的。
衡语蓉越想越气,觉得祁涟他们就是一切不幸的源头,气冲冲地就朝祁涟撞了过来。
衡语蓉如今已是十二岁的小娘子了,全力冲撞之下力气自然不小。祁涟也没想过她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对此也没有防备。
当祁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下了,周身剧痛,小腹还有一种隐隐的坠疼感。
祁涟意识到好似有一些根本无从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疼得直不起身子。
圆春也被当下的情景吓懵了,她不过是一个年纪同语嫣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会儿看见祁涟小腹之下渐渐洇出的一滩鲜红的血液,被吓呆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祁涟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她此刻勉强还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快,快去让施家六娘子叫大夫来。”
衡语蓉也被祁涟的样子给吓住了,她曾是经历过这样的情形的,一把将那个叫明月的狐狸精推倒之后,父亲就将她训斥了一顿。并且还冷落了她好久。
而此刻,祁涟身下的鲜血更是彻底吓蒙了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娘子。
当下她本能的反应便是逃跑。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她应当换作大姐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她母亲称作讨厌鬼的乡下丫头了。
她如今嫁给了鼎鼎有名的南烛公子,是左丞相的儿媳,可不是衡府后院一位出身卑微的姬妾。
衡语蓉被吓坏了。
她不敢看躺在地上的祁涟,飞快地朝三房主屋跑去,她想这会儿只有母亲才能救她了。
圆春像是被祁涟的话给唤醒,她缓慢地低下头看着祁涟身下那滩还在继续扩大的血迹,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夫人,你怎么了?”
随着失去的血液越来越多,祁涟的脸色越发苍白,圆春飞快地转身朝施玉瑶的云霞院跑去。
“六娘子六娘子,快救救我家少夫人。”圆春此刻从没这般慌乱过,就连当初父母将她卖掉时,她心里也没有如今这般茫然惊惧。
她的声音极大,院子里许多干活的小丫头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施玉瑶听见圆春的声音,自然是忙不迭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施玉瑶哪里听过圆春这般惊恐撕心裂肺的声音,“怎么了?祁涟出了何事。”
圆春手足无措,眼里的泪一直在往下落,“六娘子,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身下出了好大一滩血。”
施玉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马上就让清荷去请了府中的府医来,幸好施国公府家大业大,家中一直养着一位府医。
如今的施玉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不通俗务的施家嫡女了,祁涟如今身份贵重,若是真的在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左府雷霆震怒,那样的后果她真的难以想象。
吩咐清荷去请府医之后,施玉瑶立刻就同圆春找到了祁涟。
当她看见祁涟躺在青石路上,下半身的衣裙已经染满了血迹,脑袋就是一懵,一时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祁涟,你怎么样?”
祁涟还算镇定,此刻除了小腹处还有些惴疼,摔倒而致的疼痛已经缓解地差不多。只不过她害怕贸然起来造成第二次伤害,所以此刻还躺在地上。
祁涟苍白着一张脸,“去请大夫了吗?”
在她面前的祁涟向来都是沉稳淡然的,施玉瑶曾想过,对比起她来,祁涟则更像是一位长辈,她可何时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样子。
周围围了不少三房的下人,可祁涟当下的情形看着太过可怖,没有人胆敢轻易伸手触碰。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左少夫人抬起来呀!”施玉瑶有些气急。
周围的下人这才急忙将祁涟送到云霞院的偏房,府医来得很快。来之前已经听清荷说了伤患的身份,乃是南烛公子的夫人,身份贵重,府医自然不敢怠慢。
三房正屋里。
施雪柳听见衡语蓉说的话,立刻就站了起来,不料气急攻心又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一旁的薛夫人及时地搀扶了她一把,施雪柳才没有栽倒在地。
她瞪大眼睛看着衡语蓉,只见她一脸惊恐又委屈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施雪柳觉得面前的女儿并不是她一直认为的乖巧。
就算她再是不长脑子,也知道今日的祁涟是她不能轻易招惹的。可她怎么偏偏又做出这等无脑之事。
“母亲,怎么办?”衡语蓉带着哭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