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的身份一揭晓,旁边议论的声音立刻便小了许多,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可不是她们能够随便议论的。
“我见那温家娘子也站在左公子身边呢!”却有娘子忍不住说道。
祁涟瞧了一眼,这到也是,那安乐公主正和温元灵一左一右哼哈二将似的站在左脉之身旁。
一位公主之尊,一位又是太后母族出身,若是她们出手抢夺左脉之,真不知道谁能够成功。
不过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祁涟也乐得看热闹。
将周围几家重要的人物打量过眼之后,祁涟就自顾自欣赏起今日的节目来了。
重头戏自然是划龙舟。
为显示皇帝与民同乐的意思,这划龙舟的队伍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除了军中的军士,还有各地的好手,赢得比赛自然有极大的奖励。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响起,一次六条龙舟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各条龙舟之上的精壮汉子埋着头奋力划着。身体也随着手划的方向向前…………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手的用カ一起一伏,头也跟着手的摆动时而向前,时而向后。
手中的木桨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快到终点时,鼓声变得急促,龙舟驶得更快。
就是祁涟这样平常都是冷静性子的人,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之中都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
看见自己一开始看好的队伍取得了好成绩,心里也忍不住激动。
不过一会儿却有宫中的宦官来请,说是德妃特意准备了一艘画舫,请各家的公子女郎们一起登上画舫,可近观那些花船上的表演。
以衡立轩如今的官位,祁涟本是没有资格登上这画舫的,可托了施国公府的面子,还是同施湘雯她们一起上去了。
纵观前世她短暂的一生再加上今生,这可是她第一次坐船游湖!免不了感到惊奇。
宽阔的曲江河面之上,大大小小停了近百艘画舫游船,那些表演的画舫都停留在原处,这艘浩大的画舫游过,那些表演的节目不停,每一个节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便是权势带给人的好处了,就连简单地看个表演也能占据最佳的观赏地点。
祁涟和施家姐妹一同上了画舫,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拜见德妃了。
近几年每年德妃都会陪同皇帝出席端午节庆典,对外面那些热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便在画舫里寻了个屋子休息。
一入宫门深似海。
在家里做娘子之时再是姐妹情深,可做了皇家之人想出一趟宫总不是那般容易的了。
德妃本就年长施湘雯她们许多,待到几人记事之时德妃早就已经嫁给了贺正,所以对于施家姐妹来说,这位大姐姐在她们印象之中也算不得太亲近。
反而因为这些年德妃在宫中得势,身上的气势摄人,于她而言也越发疏离,等闲她们都不敢随意同德妃说话的。
因自己不过是个外人,祁涟诸事都谨小慎微,跟着施家姐妹身后一起拜见了德妃。
就听见上首的德妃叫了“起来吧!”,几人才缓缓站起身,只不过祁涟也一直将头埋着。
德妃这是第一次见到祁涟,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甚亲近,便只一开始打量了她几眼,问了一句这是二妹夫的孩子么?
祁涟答了“是”,便被晾在了一旁。
德妃转头又让施家姐妹上了前来。
“我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一年到头也不能见到家里人几次,好不容易今日有这机会才特地唤了你们过来,咱们姐妹之间好说说话。”德妃看着两人说道。
“大姐姐如今管着天家之事,平日里劳累自不用说,还能时时想着几个妹妹我们实在是高兴。”施湘雯抬头笑对着德妃。
“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客气话。”德妃语气亲昵,脸上一副怀念的神色问施湘雯,“不知老祖宗近来身体可还好?”
德妃年纪还小她母亲便过世了,父亲很快娶了唐氏,由此德妃便算是施老太太带着长大的,祖孙两人之间的感情自是比旁人深厚。
施老太太因年纪大了,近来已经少有出府,虽都在一座城中,同德妃也已经有两三年不曾见过面了。
“老祖宗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挂念大姐姐。虽皇家地位尊崇,可都不是自己亲近之人有时难免想家,家中人都一直挂念您呢!”施湘雯免不了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你说得正是呢!”,德妃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连眼眶都有些红了,“别人看我在宫中是身份尊崇的后妃,享尽荣华,可各中的心酸也只有亲自领会了。”
一时间姐妹几个眼中都有泪意涌现,方见面时的疏离仿佛又消弭不见。
“我住在宫中,消息也不甚灵通,四妹妹和六妹妹如今都差不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吧!家中可有为你们订下亲事来?”
方止了眼中的哭意,德妃很快整肃了表情,脸上又是一副姐妹亲密的模样。
提起这个施家两姐妹脸上都有些绯红,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家能自己提起自己的婚事的,何况还是在德妃的面前。
施家姐妹都红着脸低下摇头,“还未曾呢!”
德妃若有所思,“两位妹妹长得如此国色天香、兰心蕙质,原以为上门提亲的人都已经把家中的门槛儿踏破了呢!”
“自古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们都听爹娘的意思,并不敢多过问。”施湘雯低声回答。
德妃点点头,“四妹妹你一直都听话懂事。只不过婚姻这事还是听姐姐的,成婚之前要多多了解男方的品性和德性,婚后夫妻之间才能过得美满。”
这也算肺腑之言了,施湘雯同施玉瑶都听话地点了点头。
德妃便再也未曾说什么。
因年纪相差较大,德妃同施家姐妹也未有过多的共同话题,聊过几句便让她们外出去看外面的表演了。
“娘娘怎么会突然提及几位娘子婚配之事,莫非是打算将两位娘子嫁给几位皇子吗?”眼见着几人出去,跟在德妃身边的慧姑就开了口。
她们住在宫中,对于朝堂上的事消息自然更灵通些。
前段时日皇帝就曾在德妃面前提起过,说是宫中的几位皇子如今都到了事宜婚配的年纪,也该给几位皇子挑选合适的王妃了。
由此慧姑才有这一说。
她同德妃从小一起长大,又随她陪嫁进宫,如今已是德妃身边的一等女官,平日兴庆宫里大大小小诸事都由她照应着,是德妃的头名心腹。
因从小一道儿长大,对着德妃说话自然也就要直接一些。
连日来皇帝的几番动作搞得朝廷上的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德妃却稳如泰山,皇帝如今心中中意谁尚且无人知晓。
若是按兵不动还好,要是谁自作聪明地以为揣摩对了皇帝的心意,那才是自掘坟墓之事。
德妃摇头否认,“皇上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是想着,若是这几个妹妹嫁的好了,未来能成为皇儿的助力也是一件好事。”
她自己也清楚,虽她父亲一直受皇帝所器重,但她已是宫中手掌大权的后妃,权力制衡之下,是绝不会再允许府中的女郎再嫁入皇家的。
而她自己也不愿意,如今整个国公府就她一人嫁入了皇家,她爹爹为了家族的未来考量也只能选择支持她和皇儿。
若是这两位妹妹再嫁给其他皇子,到时候国公府势必会权衡利弊,有了更多的选择,国公府也不一定会倾尽全力来支持她和三皇子了。
这点德妃一直想得很明白。
这厢施玉瑶走出船舱,大松口气似地拍了拍胸口,“大姐姐气势真足,在她面前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大姐姐管着宫中不少事务,若是不够威严,又怎么能震得住下面那许多宫人呢。”施湘雯点了点她的鼻头道。
祁涟看了施玉瑶那模样一眼,眼里全是笑意,“只怕六姨母日后做了当家的主母同德妃娘嬢如今这气势也是不遑多让呢!”
施玉瑶被她一调侃,顿时柳眉倒竖佯装生气的模样看向她,“好啊祁涟,你总是喜欢取笑于我是不是”,作势就要来挠她的痒痒。
两人顿时笑闹做一团,施湘雯在一旁像是劝架又像是和两人一起玩闹。
三人本就在靠近船舷的地方,又在转弯的地方,过道有些狭窄,两人并排都有些困难。
祁涟和施玉瑶玩笑着就未曾注意周围的情况,突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祁涟重心不稳便撞向船舷,腰重重地在木制的围栏上磕了一下。
身后的施玉瑶也因为祁涟的失衡身子向她撞来,这下祁涟的肚子就似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痛得禁脔起来。
不料这倒霉透顶的事情好似还没有结束,那围栏不知是否因为年久或是江上水汽潮湿,里面的木头已经腐朽,被两人一撞就脆弱地裂开了。
两人眼看着连带着就要掉到江里,就连平时沉稳的施湘雯都发出了焦急的惊呼,想唤人来帮忙。
施玉瑶早就失去了镇定,抱着祁涟的身子只会大叫。
可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祁涟心里根本不抱希望有人能解决她们当前的危机。
还好今日是端午节,在场会泅水之人肯定不少,就算她俩掉进水里也很快会被人救起来的。
祁涟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身体跌入江水的那一刻。
可冰冷的江水迟迟未来,倒是自己的衣领突然一紧,突然就有些呼吸不畅,可身体却是稳住了。
“哇哇哇,祁涟救救我。”身旁施玉瑶还在惊慌呼喊,祁涟一睁眼就见左全面无表情地揪住她的衣领,身子离得老远,生怕就被施玉瑶的‘玉手’给抓花了脸。
祁涟回神,震定下来。
见到左全那张从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就知道是被谁救了。
她转过头,就见左脉之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衡大娘子,我是又救了你一次吧!”
祁涟心里叹息一声,闭眼又重新睁开,眼前还是左脉之那张放大的俊颜。心里还有些后怕。
身子左右挣扎两下,才将衣领从他的手上挣脱开来,呼吸这才通畅了一些,“多谢公子,又救了我一次。”
一旁的施湘雯也是一脸大松口气的样子,方才可真是吓死她了,幸好左脉之如同神兵天降,及时地拉住了祁涟的衣领,才没让两人掉进滚滚的江水之中。
她走上前来,心里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实在多谢左公子,若你不是您及时相救,六妹妹和祁涟今日可就危险了。”
此刻,就连施湘雯这样没被左脉之的美貌所蛊惑之人心里都不得不感慨,像是左脉之这样的男子真的很难令人不动心。
方才他身形如风地飘过来将祁涟两人及时救下之时,那身上闪耀着的圣光真的让施湘雯都压抑不住地心跳加快。
就更不要提,睁眼看见左脉之的施玉瑶了,现在左脉之在她眼里简直就宛若天神。
左脉之收回在祁涟身上的目光看向施湘雯,“施家娘子客气了,看见你们姐妹有危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刚才情况危急,在下多有冒犯。”
他说的是刚才扯着祁涟衣领之事,毕竟都是官眷娘子,这样做实在有些粗鲁了。
施湘雯也是明白,“事出突然,我们心怀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意这些问题。”
今日这船上的管事听说了施国公府的娘子差点落水的消息也是吓得心惊胆颤地跑了过来,看见左脉之的身影心中大呼上天保佑。
嘴上对左脉之的恭敬话儿真是不要钱地往外蹦,若不是左脉之出手相助,那他今日可就死定了。
安乐公主和温元灵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旁。
安乐公主‘噔噔噔’地几步来到左脉之身旁,旁若无人地挽上左脉之的手,“脉之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倒是让我好找。”
几人见了安乐公主,虽还有些惊魂甫定,但还是恭敬地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