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深知自己的一生比不上周东猛那样光芒齐放的人生。


    可从年轻时的波折苦痛到中年的稳定，从打工到艰难创业，从生再到死也算经历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如今再看见还年轻的陈豪，心里五味陈杂。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甚至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陈香都无法确定陈豪对她这个妹妹是抱着怎样的态度。


    以前她一直觉得大哥是疼爱她的。


    因为他阻止了戴金花，没有让她嫁给老头，也会让她踏实住在家里，甚至在为了林世奇想到市政工作时，大哥同样依着她，给林世奇走了后门。


    可当她瘫痪在病床上，再回想过去时。


    不禁想到，如果大哥真心宠爱她，那为什么从小到大戴金花那么对自己，他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又为什么在大嫂提出让她念夜校的时候极力反驳，又为什么阻止她创业？


    按照陈豪当时的身份，足以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稳定的工作，同样也能帮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学校。


    为什么他要一直冷眼看着她艰难打拼？


    陈香站在门口，思绪混乱极了。


    望着陈豪的目光带着一点点探究，甚至想扒开他的心仔细瞧一瞧。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哥对妹妹这样阴晴不定。


    ——


    陈豪从进门打过招呼后，便一直站在地上。


    和周家老两口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也不说话，只双手搭在身后，始终沉默地背对他们。


    当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响起，陈豪转过身，顺着声音看过去。


    看见陈香的那一瞬间。


    他微微愣住。


    眼底划过一抹隐秘光芒，带着一点点震惊…


    上一次看见这丫头还是在春节的那几天，万万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没见，这丫头变化会这么大。


    以前她在家里是最没存在感的孩子。


    他们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陈香窝在厨房的草垛里，他们一家人在院子说说笑笑的时候，陈香要忙着给他们做饭，还要喂鸡喂猪，去地里割猪草，去地里耕种……


    似乎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缺席的。


    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陈豪对这个妹妹最深刻的印象，是她总低着头不敢看人，满是肥肉的脸上从来没笑过，那双黑眸就像一潭死水，发黑发臭，看了就让人厌烦！


    可现在的陈香，完全颠覆了陈豪的认知。


    尤其是那双眼睛，


    明亮。


    干净。


    就像一颗价格不菲的黑珍珠，被高傲地展示在珠宝会上，被众心捧月，被所有人瞻仰。


    同样，也深刻到，狠狠地印在他心里……


    陈豪下意识蹙起眉头，视线再次扫过陈香的脸，她瘦了，皮肤更白了，鼻尖那颗小痣更精致了，身上穿的棉袄也干净了，整个人看上去大大方方，特别显精神。


    他眉间皱得更深了！


    脑海深处关于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渐渐浮出眼前。


    村里人都说，他们老陈家的三个孩子，哪个都和老陈头长得不像。


    他的方脸盘随了他妈妈戴金花，可再仔细端详五官，还是能从眉眼上看出他母亲的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