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从轻发落了,再怎么说也是因他失职,差点导致军方一位重要司令丧命,人命关天,相比开除扣钱,的确显得九牛一毛。
所以原本老人应该感激涕零,可现在抽屉里多了一个黑色小瓶。
拿在手里,心底开始动摇。
人就是这样,如果之前黄炎没有出现,没有给他这个东西,那这事也就算结了。
可现在有了这瓶子后,反倒是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都怪那位欧阳司令,搞得一副破烂样,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司令啊!
偏偏就被自己撞上这倒霉事,被解僱不说,还要扣薪水。
日子本来也不太好过,这个月再拿不到钱……
最后做出决定。
哼!反正也要走了!就干脆餵那害人精吃下了这鬼玩意儿,管他三七二十一的!
收拾完东西,门卫本来可以直接离开,现在佯装去和院长道别。
说了一番看上去掏心掏肺的话,最后在高级病房区域停下。
四处看了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确定没人,这才一间间病房找过去。
“请问你找谁?”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老人一慌,手中的瓶子差点掉落。
不敢转头,就怕被人认出,毕竟每天进进出出,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哪个不认识他的。
“我……”犹豫着该怎么解释。
“小李你过来一下。”另一个声音响起。
老人听到背后脚步声远去,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刚才叫住他的是个小护士。
于是赶紧加快步伐开熘,想着干脆直接回去得了。
可在经过拐角处的一间病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冷哼一声,老人推门进入……
而刚才那位姓李的护士,正是负责照看欧阳信长的看护,现在听医生交代完,转过头哪里还有老人身影。
有些奇怪的回到病房。
欧阳信长仍旧平静的躺在那里。
“都过去四个小时了,怎么还没醒呢?”再次测了体温,烧已经退下来了,只不过病人额上还有虚汗。
护士拿起纱布,仔细的替他擦拭。
“欧阳长官……还是挺帅的。”一个人喃喃自语。
没发现病床上的男人,睫毛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军方总部,黄泽伦因对此次疫情处理得当,受到z国最高领导人发来的嘉奖。
奖状挂在书房内,中年男人并没有因此自满。
手中仍是一本磨烂的旧书,翻着翻着,天还没黑就觉得有些睏倦。
心底轻嘆,是啊,他老了,年过四十整日为国为民忧心,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小刘啊……”习惯性的叫了一声。
下一刻,不止没了声音,就连手中翻书的动作都停住。
他怎么忘了,小刘……早就死了,死在边境,连一个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再没心情看书,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是枯叶满地的情景,干秃秃的树枝上偶有几只野鸟停留。
苍白的天,覆满云层。
萧条,凄凉。
不觉间想起一首诗。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是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眼前不正是这番景象么?可……断肠人,能让他黄泽伦断肠忧思的人又在哪?
背后响起开门声。
中年男人仍旧沉浸在悲春伤秋的情绪中,并未察觉。
直到感觉有人走近,黄泽伦才猛地回头。
下一秒愣住,“你……”勉强吐出一个字,没了下文。
来人微微挑眉,“怎么?我们的黄大司令官竟然也有失神的时候?连我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黄炎,你还有脸回来?!”好不容易缓过神,黄泽伦瞬间换上怒气。
就是这个孩子!给边境带去传染性病毒,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我为什么没脸回来?再怎么说,您……也是我的养父大人,不是么?呵呵!”一句话满是嘲讽,黄炎表情阴狠,此刻一副想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黄泽伦变得更加生气,“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黄炎没有理会,自顾自得在一张沙发上坐下。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一刻中年男人不似往日平静,就像一般人在面对至亲时。都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样。
黄泽伦的确气坏了,之前看到养子受辱,他心痛之余,第一次假公济私,借调走欧阳信长为荫头,希望对方能将这个孩子带走,远离是非忘却这份伤痛。
什么大义,什么从不偏袒,那时候的黄泽伦俨然抛诸脑后。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一个偏私,造成了日后数以千计的无辜百姓冤死。
还有边防军,几万士兵!现在一个活口都不剩!
每次想到这一切,黄泽伦就更加自责,都怪他没教好这个孩子,都怪他当时的一己之私!
然而现在,面对愤慨万分的昔日养父,黄炎眼底只剩下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