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紧抿着嘴,现在肯定连他都觉得她半疯半傻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他说的话都是在哄骗她,她要的是彻底的离开这里,和他再也不相见。
江少城把那碗汤端过来:“不然先喝口汤,鲜贝汤,你最爱喝了,尝尝看。”这下木槿把整碗汤都给掀了,他避之不及,手中的汤大半都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所以他早就把汤给弄凉了,不然又要烫到她了。
江少城嘆了口气:“木槿,不是说恨我吗,吃了饭才有力气恨我,就算要离开这里,把身体养好了你才能走得出去是不是?”
木槿不买帐,使劲的把脸埋在手臂里,江少城放下手中的碗:“不然你自己吃好不好。”他起身去浴室稍稍清理了下自己,然后拿了条湿毛巾出去,想给她擦擦身上弄脏了的地方。
江少城出去的时候,木槿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一阵欣喜,以为她终于肯自己吃饭了。可是还没等他收起笑容,只见她从一旁的水果盘子里抓起了水果刀对着他,道:“让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江少城在原地站了几秒,看着神情激狂的她。他不想自己有一天竟将她逼成这样!他知道爱恨交加是最令人绝望的,所以他也能明白她现在呆在他的身边有多痛苦。可是他还是不能放任她离开,这一放手,她有可能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而且离开了他。她也不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相反,再摧心刺骨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有可能淡化,只要他陪着她熬过了这最痛的一段时间,以后就能柳暗花明了。他当初就说过不会再给她反悔的机会,时至今日也一样。
江少城移开脚步向她走过去:“把刀放下。”
木槿流泪摇头:“不!你让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每天看着你的脸,听着你的声音,我生不如死!”
江少城一步步的走进她,将她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他道:“你有多痛,就让我有多痛。”他握着她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的胸口:“今天你要是能把这把刀插进我心口,我就让你走!”
木槿的手颤抖着,就算闭上眼,她还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中水果刀的刀尖一点一点的陷进他的身体里,还有血一滴一滴滴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可是始终,没有听到他哼一声。她咬着唇,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下来,她终于受不了的哭出声松了手,这世上比死还绝望的就是和最爱的人反目成仇,他为什么要把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恨他,却无法狠得下心来手刃他,爱他,却不能留下来和他厮守!
水果刀的尖端已经有一小截推进江少城的身体里了,他忍着剧痛将刀拔出来,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将她揽到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不断的道歉:“对不起,木槿,对不起,相信我,我宁愿所有的痛都由我来承受也不愿意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你可以恨我,但我不能让你离开,记得吗,结婚的时候,我们说过,生死与共,福祸相随,这一生你我都不能放手。”
木槿只是在他怀里哭,什么誓言,什么承诺,她通通都不想再信了,可是过去他说过的话,过去那些快乐的片段为什么依然还在她脑海里,生生的凌迟着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她也会处处防着他了!
坐在小区的凉亭里,木槿迎着初夏黄昏的落日伸出手,光线从她的指间穿过,她以前就很爱做这样的动作,那时候看着手上象徵着永恒的婚戒在太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线,总会傻傻的笑。现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已经空空如也,龙在岩带着她从木家逃出来的那一晚,她就把手上的那枚戒指摘下来扔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东西可以代表永恒!
坐在木槿身旁的江少城也注意到了,一对婚戒只剩下他指间那孤零零的一枚,就像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对这段婚姻,这段感情的坚持。他知道她只是被伤得太重了,他在等她重拾勇气和信任的那一天。
木槿放下手,闭上眼,将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那天她没有办法将那把刀插进他的胸口,所以日子又这样一天天的僵持着。现在江少城没有再阻止她出门,但一定要在他自己或者周阿姨陪同的情况下,哪怕是在小区里走走,他也没办法放心她一个人,毕竟她精神状况一直不稳定。
小区的景致很好,假山凉亭喷泉,在落日的余晖下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晚饭过后,有不少人出来走动,还有两三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聚在一起交流育儿经。夏天,婴儿车里的宝宝都穿得少,露出白白胖胖的胳膊小腿,咿咿呀呀的,有的还流着口水,不管哪一种表情,哪一种动作都是那么的可爱。木槿有点看痴了,心里的痛翻江倒海的涌上来,之前丧父灭门的巨大变故暂时盖过了失去孩子的悲痛,可是这种痛一直在,封存在她内心的深处。现在被不经意的挑起,只觉得摧心刺骨,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不知道,虽然孩子来得很不是时候,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她是一个母亲,失去腹中的骨肉怎么可能不觉得遗憾!
她想,要是这一切的变故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啊,哥哥一家三口,她和江少城一家三口,再加上爸爸,共享天伦之乐,多么的美满。她当初要是嫁给任何一个人,这样的日子或许都会实现,即使也无法长久,但总归能实现。可是从她爱上江少城,执意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一切都成幻影了,而她那一年里还一直后知后觉的做着无法成真的梦,还对着漫天的烟火许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可笑愿望!一颗毫无保留的心竟换来这样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