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活尸眼里，王烨的吸引力明显强于一般人。


    但好在这种奇怪的吸引力只是单纯的吸引，而非强制嘲讽。当陆雪强持长柄杀猪刀刺向一头活尸，那头活尸吃痛之下，也将目标改为了陆雪强。


    虽然陆雪强只引走了一头，而非原计划的两头，但因为王烨之前踹的一脚，公路上还倒着三头活尸没爬起来，也算是暂时分隔开了尸群。


    所以王烨见状，直接喊道：“你引走那头就行了，往后退，边退边打。”


    陆雪强全神贯注，后撤的同时不住地拿长柄杀猪刀刺向活尸。那头活尸也是恢复了部分本能，没有硬顶着刺击扑向陆雪强，每当杀猪刀刺来都会挥手将其往两旁拍开。


    而当陆雪强与活尸周旋之时，王烨则是抽身往后急退，再次跳到了城墙上。


    除开被陆雪强引走的活尸，也不提还在巷子里的三头，剩下六头活尸，有三头摔倒在公路上正在重新爬起，有一头是之前跳起来时绊倒在地，刚刚才重新站起来。


    换言之，只有两头活尸是第一时间就追向王烨的。


    王烨跳上城墙后，右手拿着的钉锤掷向右边那头活尸的面门，然后自己则踩在城墙上往左小跳。


    当没被攻击的左边那头活尸继续逼近王烨时，右边那头活尸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脸，用小臂接住了钉锤。


    它自然不会被小小的钉锤一下就砸倒，却也因此停下了脚步，身子微晃。


    一个前进，一个停顿，两头活尸顿时拉开了身位差。


    纵使只是短短几秒的身位差，也足够了。


    王烨从城墙上跳下，跳的同时将剁肉刀从左手递到右手，然后在落地后右手握刀猛地横扫向紧追不放的活尸。


    并非是以刀刃扫向活尸，而是以刀面挥向活尸，猛地打在了活尸脸上。


    下一瞬，王烨反过来欺身靠近，右膝一个膝撞顶在了活尸肚子上。


    自打上午内视观想，发现自己腹部出现了奇怪变化后，王烨就隐约在想，活尸的异变很可能与腹部有关。


    而在下午自己横穿大桥时，因跳江行为的惊险刺激，似乎也刺激到了尸蛊，剧烈反应下曾让他短暂进入了一次感知高度敏锐的状态。


    在那种状态下，他明确感知到，进化也好，异变也罢，都确实是与腹部密切相关的。


    果然，原本被王烨拿刀面掴脸都没啥异样的活尸，在被王烨膝撞后，身上的力道顿时一松，就有点像以前正常人被打头打懵了一般。


    趁着活尸力道松软，王烨左手抓着活尸往旁一推，顺着城墙凹口将活尸给硬推了下去。


    然后，之前被拉开两个身位的第二头活尸，也主动送了上来。


    接着，剩下四头活尸也纷纷上前，被王烨一一送到了城墙下的河滩坝子上。


    其实从城墙上摔到坝子上去，也就七八米高，只要不是头朝下，连活人都不一定能直接摔死，更别说活尸了。


    但王烨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死活尸。活尸生命力旺盛，即便心脏被捅，不多搅拌几下也不一定会死。


    王烨只想解决麻烦，而不是非得解决造成麻烦的活尸，只要让麻烦找不上他就行了。


    他将之前掷出的钉锤重新捡起，来到陆雪强这边。


    陆雪强仍在与活尸周旋。他找了个长椅，绕着长椅一边与活尸兜圈子，一边疯狂刮痧，在活尸身上刺出许多伤口。


    但就如之前说的，活尸生命力旺盛，早先被刺的伤口没一会便凝固结痂。


    虽然止血恢复伤口这些，也会明显消耗活尸体内的能量，让活尸变得有气无力。但光靠刮痧的消耗，想弄死活尸不知道得费多久。


    王烨从后面靠近活尸来了个偷袭，脚下一扫绊倒活尸后，他用左膝抵住活尸后腰，抓起钉锤猛砸，将活尸肩、肘关节全部砸碎。接着他站起了身来，只以右脚踩住了活尸后腰。


    “活尸不好杀，但活尸的本质只是活死人，身体构造上与我们没什么区别。只要动作够快，能确保自己不被扑咬住，想废掉它们关节其实也不难。”


    “不过，雪强你动手还是太拘束了，碰到多个活尸围攻会很吃力。我把这头活尸制伏了，你来试着捅它心脏，练练手感，也见见血壮壮胆。”


    王烨嘴上说着，却没看向陆雪强，而是看向公路。


    之前有三头活尸是落在尸群很后面，几乎被甩掉，但毕竟没被甩掉。当王烨这陆续解决掉前面的七头活尸时，这三头活尸也终于姗姗来迟。


    将脚下的活尸交给陆雪强练手壮胆，王烨赶去迎接迟到的三头活尸。


    但在三下五除二地送它们去见同伴后，王烨回头一看，却发现陆雪强竟还没开始动手。


    他只是踩着活尸后腰不让其起身，手持长柄杀猪刀指着活尸心脏，却始终没能捅下去。


    “你咋还没动手？”


    “我，有点下不了手。”


    陆雪强说着，面现不忍之色。


    并非是对活尸的怜悯，而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悯与抗拒，仿佛是要自己捅自己一般的本能抵触。


    毕竟，无论再怎么说它们是活尸、是异类，它们的生前，都一定是人，是同类，是脑死亡后身体还活着的同类。


    单从外观上来讲，除了看起来更加狼狈木讷外，几乎分不出活尸与活人有什么区别。


    在没有外在压力的情况下，陆雪强下不去手是十分正常的表现。


    相反，王烨的表现才是不正常的。


    在听见陆雪强说他不忍下手后，王烨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恍惚。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竟不知不觉变得习惯于杀戮了呢？甚至于十分自然地说出，让陆雪强见血壮胆的话来。


    明明今天，才只是末世的第二天而已啊。


    王烨回忆着。


    遭遇第一个丧尸老婆婆的时候，他为了测试活尸的基础属性，强忍不适杀掉了活尸。但在杀完后也冲进卫生间里干呕了半天。


    在石家村为了找到没上锁的自行车，则是用晾衣叉打断了不少活尸老头老太的膝盖骨。


    这是末世的第一天，他感觉自己还很正常。


    但到了第二天上午，拼死干掉血衣活尸后，他好像就变了。


    忘却恐惧，也抛却了不忍之心。


    习惯杀戮，只为了活到最后。


    也因此，在唐家沟面对想杀他的摩托车队三人，王烨几乎毫不犹豫地干脆反杀。甚至于全凭着意志力，才强忍住后面主动冲上去杀掉摩托车队其他人的冲动。


    理性约束着他。


    但理性总是有极限的。


    对于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变化，理性又该如何去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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