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嘴巴,尖锐的犬齿狠狠扎在小血点上,眼中血泪汹汹,化作血雾蒸腾,附着在舒才的脖子上,仿佛是在给他做颈部按摩。
不多时,舒才脖子上便爆出一条条黑色小蛇般的血管,不停地扭曲鼓胀,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里面乱窜,脖子也大了一圈。
犬齿下的小血点不停跳动,然后,“噗”的一声,沸腾的鲜血决堤而出。
这些鲜血注入体内,让于罗腹中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这股暖流刚进入腹中,就在一股莫名力量的引导下,在身上运行起来。
这是法海见它颇有灵性,决定赐予它一番机缘,将改良后的尸王宗旱魃尸藏传了过去。
在旱魃尸藏功法的引导下,磅礴的精血像是井喷般,通过伤口从舒才脖子的伤口上被吸了过来,化作暖流不断融汇进经脉气海。
这种不断增强的快感让于罗着迷。
他几乎没有了其他的意识,只知道吸食更多,更多……
“啊……啊……啊……”
舒才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像是泄洪一般飞快流逝着,巨大的恐惧,打消了他的一切矜持和狂热。
他身如糠筛抖个不停,凄声喊道:“圣僧饶命,看在同属佛门一脉的份上,饶了我吧。”
可惜,
法海并不理睬,双目依旧紧闭,只顾引导吸于罗收舒才的精血。
佛不睁眼。
舒才的上半身已经被吸得只剩皮包骨头,下半身也在慢慢干枯。
他眼中露出一丝狠色,阴神化作一道血光,飞天而起,想要遁逃。
可惜,法海的法眼神通洞察一切,他又如何逃得掉?
当即手掌一翻,一只金色掌印出现在半空,无情地轰在血光上。
一声惨叫。
舒才的灵魂便被打得真灵破碎,形神俱灭。
这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连兵解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万千吴哥王国百姓不可质疑的神、人生的明灯、伟大的舵手、佛祖的圣徒,在这一刻,如一只蝼蚁一般,被法海轻描淡写地捏死。
引导于罗将舒才的肉身吸至只剩一副皮囊后,法海用金刚火焰将皮囊烧成灰烬。
而后,他进入血棉寺的藏书室,将所有的密藏搜刮一空。
一道金色弧光从远方飞来,落在法海身边,是东方笙听到动静飞了过来。
“住持,你这根是什么东西,好大啊。”
她看着法海手上的禅杖,惊呼道。
法海手一挥,招出一朵巨大的红莲,漫步其上,轻声道:“这是金刚禅杖。”
“住持,我捡了很多眼珠子,你看。”
“这么多啊,笙儿好厉害。”
“杖头上那个光头老爷爷是谁啊?”
“是一个真正的圣人。”
“为什么他成了这样子啊。”
“因为他已经死了。”
“啊?”
……
红莲飘然飞起,渐行渐远。
禅杖上的金环在夜风的吹拂下,叮咚作响,朝着四方蔓延,在菩萨城中回荡。
凡是听到这声音的人,脑海中都出现了一段话语。
“邪魔出世,速走,去大金欧城。”
可是菩萨城的大部分人,都被舒一城广场的血雾腐蚀得皮肉溃烂,就是想走也有心无力了。
莲花漂浮在云层中,风驰电掣,转眼间消失天边的月光里。
在法海乘莲飞走后不久。
舒一城广场上就开始了毫无征兆的晃动,并且晃动越来越强烈,朝着四方不断扩展。
整座菩萨城都开始晃动,人们几乎无法站稳脚跟,一个个全部摔倒在地。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舒一城广场的地底深处,突然传出了声声亵渎的佛唱,接着血雾夹杂着腐败的气息从地上的洞窟里涌出,猩红喷涌,蔓延四方。
凡是听到佛唱的市民无一不面色发白,神色惶恐,甚至都忘记了逃跑,只是呆呆的盯着舒一城广场,浑身颤栗不止。
他们心底隐隐觉得那里隐藏着无限的恐怖,想要逃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被粘在地上一般,一步也无法迈出。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舒一城广场上出现了道道皲裂,迅速朝着城中延伸。
在裂缝中,亦有血雾蒸腾。
血雾漫漫,笼罩全城,人们脸上的呆滞和恐慌化作安宁祥和。
他们双手合十,随着地底传来的佛音一起颂唱:“我佛慈悲,救苦救难,血眼佛陀,救度苍生……”
在阵阵佛音中,他们像扯线木偶般,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舒一城广场走去。
地上的裂缝中,时不时有血肉触须突然窜起,将人扎住拖回地下。
人们浑然不觉,虔诚的眼神望着舒一城广场,脚步毫不停歇。
越是靠近,他们的神色就越是亢奋。
那里,有他们的佛,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归宿。
他们的佛血眼佛陀,怜悯信徒路途遥远,不时有触手从地下裂缝中暴起,将信徒们卷入地下,随后是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
没有一个信徒能活着走到广场上,全部被半路截杀。
留在菩萨城的市民无一活命。
化为一座空城。
大地的震动却没有因为生命的凋零而停歇,反而愈震愈烈。
曾经高高在上的百姓大殿堂,上面闪耀全城的两行大字——一切为了百姓,为了百姓的一切,也在震动中坍塌。
巍峨耸立,堪比天高的舒一城和舒才的雕像,也在大地的翻腾中折倒,摔落在地上,化作碎石飞洒。
这两座低调建筑的垮塌像是起了连锁反应。
从舒一城广场朝着四方,所有的建筑,像是倒多米诺骨牌一般,依次在震动中成为废墟。
忽然,
舒一城广场的地面如海浪般翻涌,无数血肉根茎冲天而起,直刺苍穹。
血肉根茎在半空中颤动,发出诡异的嘶鸣声。
“无量血佛。”
嘶鸣声聚集成一声佛号。
声音浩大,轰传四方,似乎是在像世界宣誓自己的出世。
而后,所有的血肉触须齐刷刷调转头部,轰然而下,重重扎在地上。
山摇地动,尘土漫天,砖石乱飞。
广场扭曲变形,竟然在缓缓升上天空。
红砖黄土向着边缘簌簌滚落,广场下的生物现出了原型。
那是一尊十几丈高的阿修罗,血光鼓荡的皮肤下,各种凸起时隐时现。
那是一张张人脸,在挣扎,在哀嚎,在哭泣,似乎是想要从阿修罗的身体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