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彩蝶抓紧了自己包袱,又畏怯又大声:“你不许打人。”
他紧绷着脸,闻声,脸色更差。
彩蝶以为他要揍人了,可忽然就见他俯身,把她抱住:“回去。”
“回哪?”
“买个大宅。”他想了想,说道。
乘蝙蝠而游,居无定所的日子,他突然想结束了。
“彩蝶,我们成亲。”
怀中人没有答话,一瞬间的迟疑,让他拥她更紧。
“我不……”彩蝶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好。”
宅子刚刚买下,坐落在郊外,远离了镇上的喧嚣。
大宅里里外外,地挂满了红绸,似桃花盛开。
没有宾客,只有新郎和新娘,还有跑腿的蝙蝠姥姥。
哪里都是红色,连身上都是红衣,让福公子眉头紧锁,眼神都有些迷乱。
只是新娘子是彩蝶,一切的不舒服,都没有关系。
“先把新娘子从门口接进来,接着是跨火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
蝙蝠姥姥翻着手上厚厚的本子,看着上面的礼数都觉得头晕,但还是大睁着眼,坚持念了下去。
少爷冷哼一声:“虚伪,麻烦,我进洞房了。”
“……”
“你走远点,不许偷听。”
蝙蝠姥姥叹气,边捂着耳朵边往外走:“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喽。”
等她走远了,福公子又站了一会儿,理顺了衣服才进入新房。
虽然他不喜欢红色,但他想看看,穿着嫁衣的彩蝶,那是他的新娘。
想着,心跳得有些快。
越往里走,越是紧张。
他自嘲的笑了笑,紧张什么,不就是要见到新娘子了?
但还是紧张。
到了门口,他刚要推门进去,但还是收了手,又改成敲门:“彩蝶,我进来了。”cascoo
门离床有些远,还看不到新娘子。
他走进里面,等到能看到新床了,却还是没看到彩蝶。
他微顿,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屋里,有人在桀桀低笑,似恶鬼的唼哫(shazu),满屋的妖气、煞气和戾气。
他眉峰一冷:“出来。”
尖锐的吱吱声充斥着整个屋里,一只只黄色巨鼠冒了头,几乎填满四面墙壁,趴满整个屋梁。
“福公子,你的眼睛,我们收下了。”
“我的新娘子,你们藏起来了?”
他的眼睛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可是,对一个种族来说,却是无上的至宝,那就是他们的宿敌,狼人一族。
眼睛凝聚了传承自古老的血脉和两千年修为的精髓,只要一颗,就能让狼人突破瓶颈。
福公子冷声道:“把彩蝶交出来。”
黄色巨鼠只是嘲讽的笑着,忽然朝他涌来,要挖他的眼睛,吃他的血肉。
这是一个氏族的鼠妖,整体出动,苦心积虑,就是为了夺他双目,袭向他时,凶狠狰狞,毫不留情。
福公子冷眼一看,周身黑色妖气化作蝙蝠虚影,“嘭”的一下炸开,成群结队的蝙蝠飞了出来,铺天盖地,淹没了黄色巨鼠。
动作稍慢的巨鼠都被撕咬的血肉模糊,浑身挂满了蝙蝠,摔落在地,疼得大声嘶吼。
刚买的新宅,溅满了血肉残渣,沦为了地狱。
这让他很心烦,而且彩蝶不见了。
不知为何,收拾这些黄老鼠并不算困难的事,却突然变得困难起来。
每次催动妖力,都觉得心被针刺,刺得他脸上冷汗爆出。
不断有巨鼠来袭,每次抵挡,都要耗费往日数倍的妖力。
那只指挥的白毛巨鼠并不亲自动手,只是屡屡派族人试探。
此刻见他渐渐虚弱,吱吱尖叫声急促剧烈,满屋的巨鼠眼露红光,上蹿下跳,加紧了攻势。
福公子遮拦不住,步步后退。
白毛巨鼠见状,得意的嘶鸣一声,从房梁上蹿下,伸出利爪要取他双目,几乎只剩三寸距离。
忽然有人从床下冲了出来,挡在福公子前面,嘶声落泪:“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求你……”
“彩蝶?”
他要将她拉回身边,却见巨鼠爪子急转,直接划过彩蝶的脖子。
血溅三尺,似下了一场血雨,在他眼中蔓延开来。
他怔神,辨不清她身上的大红颜色,是血,还是嫁衣本来的颜色。
“彩蝶~”
在他愕然瞬间,那利爪刺入他的眼中,反手一勾,两颗眼珠,随爪离身,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血洞。
福公子看不见了,一切已成黑暗。
窥梦的东方笙和法海,眼前也随之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晦暗的红色新房中,唯有福公子凄厉的呼唤声,不断回响在耳边。
东方笙猛地一个惊诧,从梦中惊醒,想要再回去,水镜却已然碎裂,化作星星点点。
“彩蝶死了?”
东方笙抓着法海的衣袖,是遗憾,是惋惜。
利爪断喉,凡人必死无疑,只是不知道福公子最后有没有救下彩蝶,以福公子的妖力,若是救下了,彩蝶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是福公子的梦境,他的眼瞎了,看不见,梦境之外的人,自然也看不见。
“或许没死。”法海说道:“否则,他又怎么会到处找他的新娘。”
东方笙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水是那群大老鼠掳走了彩蝶,一直藏着她,所以福公子才会屡屡出现在黄皮子出没的地方,找他的新娘?”
“是的。”
东方笙低眉稍想,拿过金钵,从里面抓出一只白毛巨鼠扔到地上。
那巨鼠离了钵盂,瞬间变回真身,拔腿要跑,却被踩住了尾巴。
它龇起牙齿,低声怒吼,声音里满是威胁。
东方笙对着它的脑袋轰了一巴掌,恶狠狠的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许撒谎,否则把你扒皮抽筋,灵魂烧到灰飞烟灭。”
白色巨鼠闻声一颤,立刻老实了,只好说道:“您问。”
“你们族人和那福公子有过节?就是那只总是骑着一只蝙蝠的妖怪。”
巨鼠转了转眼珠子:“我们和他没过节,他总是找我们的麻烦。”
说完,一把金色的长剑钉在它面前,几根鼠须齐根而断。它咽了咽,说道:“有那么一点点过节。”
剑锋又前移了一寸,就要削它鼻子了。
它认真道:“有大过节。”
“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