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突然了,磕头者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摘下的头颅上,依然保持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妖魔欣赏了一下手中的头颅,似乎是玩腻了,便将头颅扔入口中,咯嘣一声,如同吃糖豆般咀嚼起来。
“咔嚓,卡擦,咔嚓……”
其他人见此,知道自己被玩弄了,今天绝无生存的希望,绝望之下,有人摸起掉在地上的朴刀,就欲起身拼个死活。
可是,他们本就是无胆之人。
若是真有勇气,早就跟顾镖头一起上了。
此刻,尽管心里发狠,跪在地上的膝盖却仿佛被吸住了一般,抖个不停也无法挣脱地面。
妖魔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张开大口又吞了一人。
“咔嚓,咔嚓,咔嚓……”
余下的几人,干脆头也不磕了,直接躺平在地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紧闭的大殿内,响起了密集的咀嚼声。
“咔嚓……咔嚓……咔嚓……”
过了许久,声音才消失,大门重新敞开。
妖魔端坐在神台上,一动不动宛若泥塑,衣服上的血渍也迅速干涸落满灰尘。
只有那燃烧的篝火,散乱的行李和凌乱的脚印,表明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神像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波的客人。
没让他等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进来了一个蒙头包脸背着木箱子的黑衣人,看体型和动作,是个极度肥胖的男子。
他轻车熟路的把猪赶进镖车,又走到神像前,跪下拜了几拜,抬起头想说几句感谢的话。
可是看到那神像那越来越诡异渗人的笑容,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发寒,嘴里的话也变的含糊不清起来。
他走出殿门,神庙倏的消失,原地只剩下一个纸扎的寺庙。
纸寺庙破破烂烂,里面的竹架子都露了出来。
黑衣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到纸庙前,用刀子切开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抹到庙门上。
鲜血汩汩的流出,门上似乎有一张嘴,在不停的吮吸着手指的切口。
黑衣男子的身体肉眼的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他想收回手指,可手指却像被吸在庙门上一样。
男子舍不得用力损坏纸庙,只得强自忍耐,记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吸干的时候,吸力终于停止了。
男子心有余悸的把手指伸进嘴巴舔了舔,抱起纸庙想迈步。
忽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上,但他没忘将纸庙高高举起来,防止压到损坏。
男子在地上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将纸庙放入旁边的木箱子里。
他将木箱子背在背后,一只手撑着地面,佝偻着腰,回到了镖车上。
看着那趴在木板上哼哼的肥猪,他取出一捆绳子,扎住猪嘴,然后抱着猪脖子,狠狠的一刀扎了下去,然后把头凑近猪脖子,痛饮起猪血来。
良久,男子脸色恢复红润,只是身体,又痴肥了几分。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肥猪,轻轻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儿子,我也不想的。”
说完,男子发了一会呆,自语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干完这一票我就回谅山,安安稳稳的当个红花武僧。”
男子正是路生,他说完又苦笑了一下。
这样的话,他不知说过多少次,最后一票干了一次又一次,他终究是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
在谅山郡,男子老婆的多寡,是和修为和职业挂钩的。
第一境,只能娶一个老婆;加入金山寺的第二境,就能娶三个;至于第三境,则是建议最多娶七个,当然,要娶十个八个也没人管。
第三境的强者,在哪里都是座上宾,金山寺自然不会用这些条条框框去赶走他们。
路生若是回到谅山郡,以他凡人级别的实力,就只能娶一个老婆。这些妻妾举报他的话,肯定要进去踩织布机。
就算没举报,没有了做供奉的收入,他也养不起这么大一家子。
因此,回谅山郡,终究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个纸庙,是他小时候在一个坟头捡回来的。
从小,他就喜欢从外面捡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鼓捣,为此没少挨家人的揍。
捡回这个破烂的东西后,他不敢拿回家,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在秘密小基地鼓捣,想把纸庙修复好,可是,一不小心被满是毛刺的竹架子划破了手指,鲜血染红了纸庙。
破纸庙瞬间化作神庙,吞吃了他的小伙伴,他也从中获得了制作变猪符箓的方法。
靠着这一手神通,陆生隔几个月便能拿回来猪肉,家人对他的奇怪嗜好也宽容了不少。
后来金山寺占据了谅山郡,膘肥体壮的陆生也被当做硬功苗子很顺利的成为了沙弥。
在这里,他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不要再拿人命换猪肉,受到良心的谴责。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活安定之后,更大的野望也在心里滋生,尤其是不少师兄弟突破到第二境后,他的心态开始浮躁起来,再也无法静心修行。
他有与众不同的宝物,正是评书中所说的主角,岂可碌碌无为一生。
于是,他申请做了传教沙弥,并且到了最边野的九真郡,靠着破纸庙,以凡人之身成为了一郡的供奉。
更要命的是,随着他吞吃的符箓猪肉越来越多,力气越来越大,可是人也越来越肥,肥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依然无法突破第二境。
他能明显的感到,一些小妾眼中隐藏的厌恶。
破纸庙对他的鲜血需求也越来越大,神像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这种不妙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可是这种土皇帝般的权利,却也让他无法割舍。
一次次说着要放下一切回家,可却一次次食言。
回到自家的寺庙,他郑重的把破纸庙放到暗格里,狠狠的下了第九十九次决心,下次不再动用此物了,要好好修炼。
然后,他拿起佩刀,舞了几下,就气喘吁吁的坐到藤椅上,藤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练个屁,有宝贝不用,我莫不是个傻子。”
他嘟囔了一句,翘起二郎腿,叫厨娘端出酒菜,又叫了两个小妾陪酒,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一天后,
吃午饭的时候,陆生刚拿起筷子,突然发觉了什么,问道:“小妞呢?”
小妞便是那个爱妾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