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轻而易举地挤开人群,激起一阵五花八门的骂骂咧咧。
他站在两个净街虎面前,双手合十道:“无量光佛!两位施主,收手吧。”
两个话事人还没有说话,一个围观的瘦猴马仔就抓住了表现的机会:
“秃驴,怎么说话的?要叫蛇爷!提爷!”
说完,就伸手狠狠推了过来。
法海稍微用力一顶,瘦猴就四脚朝天摔到在地,引起了同伴的阵阵嘲笑。
提爷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盯着法海看了一会儿,突然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大笑起来:“原来是金山寺的小和尚,你也动了春心了?”
这时,在地上哀嚎的瘦猴引起了提爷的注意,他脸色一变,抓着法海肩膀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开始收紧。
法海一把攥住提爷的手腕,把他的手硬生生掰了下来。
提爷挣扎了几下,但眼前的手臂却像铁筑般纹丝不动,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化不定。
“小和尚本事不错,今天难得有缘相遇,这个小娘子让你第一个上吧。”
蛇爷一边笑着向法海靠近,一边悄悄把手伸向腰间的刀柄。
围观的马仔收敛了笑容,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家伙围了上来。
“哎……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无量光佛!”
看着人多势众的水蛇帮众,法海叹了一口气,运起金轮大法,身上金光一阵闪耀,趁着混混们眯眼的瞬间,飞快挤出了人圈。
小娘子无助的眼神像是一面冰冷的镜子,却怎么也照不出法海的慈悲心肠。
她泪眼婆娑地望了低头念佛的法海一眼,很快就被提爷粗暴地抱了起来,向着一个阴暗的小巷子走去。
蛇爷对着法海怪异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马仔们吹了个口哨:“我和提爷先给弟兄们探探路,你们接下来才会更好走。”
马仔们兴高采烈地怪叫着,
守在巷子的外面。
法海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长叹一声,转身回到了春卷店,继续吃那还没被收走的早餐。
早餐放了很久,已经冰凉,
却凉不过人心。
远远围观的人不少都背过了身去,似乎不忍看到这一幕,有几个难民开始往城外跑。
一个扛包少年脸上露出了愤懑,把背上扛着的粮食丢到了地上,就准备冲上去。
后面的老父亲直接把粮包砸到了他身上,接着又哭又打:“我养你这么大,你既然要找死,干脆让我打死!”
水蛇帮心狠手辣,南关城不服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走了,剩下的不是背景硬到水蛇帮忌惮,就是已经屈服于他们的淫威。
不一会儿,小娘子就扶着墙,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她一手举着伞,一手用手帕擦拭着嘴唇。
少年虎吼一声,挣开父亲的手臂,冲到小娘子的面前,把她护在身后:“别怕!”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嘴唇抿得紧紧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死死地盯着水蛇帮众,没有半点退缩。
“女人,怎么这么快?提爷和蛇爷呢?”
瘦猴没有像其他帮众一样,满脸意味不明的淫笑,而是忠实地执行着马屁精的角色,问起了大哥的状况。
“两位公子还在里面,一会儿就出来了,不信的话,就随小女进去看看吧。”小娘子用手帕捂着嘴,又凑到少年耳畔轻声絮语:
“公子真是一身英雄气,让小女万分倾慕,我们也进去看看如何?”
少年耳朵一下涨得通红,嘴里呐呐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哎!
法海又叹了一口气,他感觉上辈子叹的气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多。
他走到小娘子面前,双手合十,说:
“无量光佛!女菩萨,收手吧,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小娘子掩着嘴唇,咯咯笑了起来:“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小女不是人,还是鬼不成?”
法海一把将少年拉到身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说:
“你也不是鬼。
小娘子脸色阴郁起来,原本白嫩的脸庞闪过一条条青灰色,阴森的煞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却又被灼热的阳光消融。
法海拉着不明所以的少年缓缓后退:“女菩萨莫要自误,贫僧虽然道行浅薄,却也有降魔手段!”
走到小巷口的瘦猴往里面一看,两个老大成了干枯的尸体,蜷缩在墙角。脸上凝固着痛苦的扭曲,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吓得惊叫起来:
“死人啦!死人啦!老大死啦!”
瘦猴边叫边往外跑。其他的帮众有的围住了小娘子,有的往巷子里跑去。
发现了老大凄惨死状的帮众,却没有像瘦猴一样惊慌失措。
出来混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会尽力表现出两个品质,狠和义。
所以瘦猴虽然能说会道,却没有多少帮众真正看得起他,故此被法海推倒,也无人为他出头。
按照江湖规矩,现在只要砍死杀害老大的妖女,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水蛇帮。
只要是有点种的,就不会在这时候退缩。
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步步进逼,小娘子无助地步步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墙根。
她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是一只纯洁的羔羊,在认命的等待宰割。
轰隆隆……
大地剧烈地摇晃,无数紫色的触手从地底下涌出来。
水蛇帮众脸上的狞笑还未褪去,就被串了起来。
随着触手疯狂的舞动,一股股液体在触手躯干上冒出一环环凸起,飞速地往地下输送。
水蛇帮众的哀嚎和挣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成为了和蛇爷提爷一样干枯扭曲的尸体。
更多的触手开始从地底探出来,如同狂躁的蟒蛇,向着远处的人们卷去。
法海扛着少年,
运起金轮大法,拼命地往外面冲。
他身上如同渡上了一层黄金,在一片混乱中格外耀眼。
许多六神无主的人也不由自主跟在法海后面逃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触手。
一层层翻涌的紫色触手就像一层层的海浪,每撞击一次,法海身后的人潮就少了一层,很快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