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


    借助昏黄的灯光，周尘面无表情的望着杨。


    杨十分狼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带血，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没少被毒打折磨。


    “没想到……你也是他们的人……”


    杨勉强抬起眼看向他，喘息着，语气虚弱：“听我一句劝，收手吧……他们不是好人……”


    沉默中，周尘摇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们认识？”旁边的黎小小疑惑起来，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见过几面。”周尘问：“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前两天的时候，他追捕一个偷渡过来的非法升华者，结果误闯进了鸟人的地盘，被鸟人抓住。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也不用再介绍了。”


    黎小小来回打量着他们二人：“不过，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只有几面之缘的样子。”


    “吃过几次饭，他还欠我钱。”周尘叹息。


    是熟人的话就更好了……黎小小露出嘲弄的笑容，这不正是最好的考验吗？


    她用眼神做出示意，一位青年领命，走到周尘近前，递来一把手枪。


    事已至此，考核的内容已经再明显不过。


    ——杀掉他，杀掉这个群星会干员。


    向我们证明你的忠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们做事……”杨剧烈咳嗽着。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啊。”周尘接过手枪，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枪身，漠然说道，“群星会给不了我的东西，他们能给，我只是想要活命，有错吗？”


    “……”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深深叹息，没有再说话。


    漫长的寂静里，所有人都沉默着，静静等待周尘的选择。


    “有什么遗言吗？”周尘突然问。


    杨勉强笑了下：“欠你的钱可能没法还了……”


    “既然如此……”


    周尘抬起手枪，瞄准，眼神深处闪过些许挣扎之意，但很快就像是下定决心般，变得冷漠又坚定。


    “再见。”


    砰。


    血液溅射，杨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身体稍稍抽搐了下，便瘫在椅子上再无声息。


    周尘垂眸，良久后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枪扔了回去，扭头看向黎小小，眼瞳中再无半点感情波动，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仿佛与过去的自己完成了割裂。


    “我通过了吗？”


    “当然。”黎小小微笑，“满分。”


    她上前两步，像是考验男友后对结果非常满意的贴心女友一样，整理着周尘的衣领：


    “这里交给他们处理，我带你去进行入会仪式，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将得到答案。”


    ·


    ·


    秘密行动组的房间中。


    杨摘下插满各种线路的覆盖式金属头盔，吹了声口哨。


    ——游戏结束。


    “针不戳，这vr游戏针不戳。”


    他从躺椅上站起，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看向坐在巨大屏幕前的姜澈：“不知道我的演技怎么样，但那小子演技是真好啊，最后那一段戏放进电影里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要是再配上段合适的bgm，今年的最佳男演员奖就有了，说不定还能留名影史，你确定他大学学的不是表演系？”


    姜澈淡定喝了口咖啡，对周尘的表演也颇为满意：“这是他的天赋。”


    “天生的戏精呗。”


    杨看向大屏幕：“现在他算是打入进去了吧？”


    姜澈点了点头。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开始思考永恒之火会采取什么方式来对周尘进行最终考核。


    其中最可能发生的一项，就是让他杀人。


    杀好人，杀无辜的人。


    这是最快，最便捷，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若心存善念，就不会对无辜者下手，到时自然能看出周尘的“不忠心”。


    深渊教会可不需要善良的信徒。


    若是杀了，对于永恒之火来说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周尘还心存善念，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做出杀害无辜者的举动，而这一点在永恒之火眼中恐怕不足挂齿，因为他们迟早会扼杀掉周尘心中仅存的善念，一步步引导他成为混沌之王的忠实信徒。


    另一种，则是周尘与表现出来的一样，被灵魂残缺折磨的成为了心理变态的杀人狂，杀人如麻，从不眨眼，无论是好人坏人还是无辜之人，全都照杀不误。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永恒之火都乐于见到。


    可以说，周尘只要开枪就算通过考核。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如果真正发生了这种情况，他会开枪吗？


    姜澈不想赌，哪怕关键时刻她可以强迫周尘听从命令，她也不想赌。


    而正当她为此事头疼的时候，某位杨姓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找她审批炼金部量身定制进阶密仪的文件。


    于是，计划顺势而生。


    无辜的人没法杀，人造假人总可以了吧？


    首先，找到炼金生物学部门，让他们制造一具以杨为蓝本的炼金人傀儡，接着，找研究部植入微型脑电波控制装置，同时植入无意识的缝合灵魂，最后，注入杨的源质进行覆盖。


    一个有血肉，有骨骼，有灵魂，有源质波动，相似度百分百的人造人就这么做好了。


    杨只需要坐在那里玩上一场百分百真实的vr游戏，最后被周尘一枪爆头，就能得到巨额的任务补贴偿还贷款，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姜澈来说，这一步棋也有赌的成分，她不确定永恒之火抓住杨后，会不会将杨当做周尘的最终测试。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杀群星会干员的后果可比杀普通人严重的多，能更好的将周尘牢牢绑住。


    “他马上就要去参加入职欢迎会了，动手吗？”杨问。


    姜澈摇头：“入会仪式恐怕只有他和黎小小，或者还有几条杂鱼，不值得收网。”


    此时，屏幕的画面里出现了一栋豪华别墅，这是位于岸边的富人小区，真正意义上的寸土寸金。


    “学长，这是我家，有时候我会回来一个人住，我家还蛮大的，等会儿你累了可以直接睡觉，没问题的。”


    黎小小挽着周尘的手臂，又恢复了那副青春绿茶美少女的模样，并且还有意无意地蹭着。


    周尘坐怀不乱，跟随她的脚步走向别墅。


    蓦然间，他有所察觉般扭头看向远处阴影里的绿植草地。


    “怎么了？”黎小小问。


    “是猫吧，我有点神经过敏了。”


    周尘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就在通讯频道里呼叫起来：


    “我感知到了微弱的源质波动，很可能是一直隐藏在暗中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