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人群鱼贯而出,张铭静静站在阁楼之上,扶住身前的栏杆,看着人群,其中苗人族长当中似乎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或许是针对于此次晚宴的感叹之类的吧,张铭相信,虽然自己听不懂他们的苗语,但是他们也绝对是不敢再对长沙国保有什么觊觎的神态了。
这些苗人族长们大多没有出过自己的部族,也没见过真正的大国体面,事实上,整个苗人族中也只有一个木华隆因为自己之前为世界中意的世界之子的身份,在巴国有了一些了解和经历,但是他也仅仅只是在一座城市当中有所经验而已,对于盛大的国都,还是没什么概念在身上。
或许在原来的剧情时空当中,他倒是有这个可能的,但很可惜,因为张铭这个不确定因素,他已经被世界意志剥夺了原来的身份,只能够在浅池子里扑腾扑腾了,所以说,说现在的苗人族群当中就是一帮土老帽组成起来的其实也不过分。
突然间,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张铭武者的躯体顿时一凝,如果有识货的行家看到,就知道这是张铭进入了警戒状态,高超的多种武技作用之下,他暴起伤人的能力拥有了很大的长进。
但是张铭随之放松了下来,这对于一个专业的武者来说恐怕是一件不得不说是不好的事情,但是他知道现在开始自己必须谨慎应对,因为他很快从已经进入化境的自己的心法当中得以意会到了身后之刃可能的身份——有些时候,这人的气场和身份地位带来自然的气度,是能够彰显一个人的身份的,特别是对于另外一个对于气机十分敏感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不错,张铭身后靠近的人正是他这具身体的便宜父亲,这个国家的第一号权臣,竹山君。
竹山君的面容严肃,但其实他也不是一个纠结于儿女情长的人,想想看,掌握一个即将步入大国之列的国家的上下大权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家伙呢?他之所以来件自己的这位儿子,自然不是出于什么濡牧之情,因为他即将出镇张陵郡而来进行抚慰之类的话——甚至在竹山君心目当中,自己的儿子如果因为这种因素有所一蹶不振,那恐怕才是最为丢人的事情,他肯定也不想为自己这样的后代投入什么资源了。
所幸,张铭的表现实在是很符合竹山君的意愿——既然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喜好,就好像开挂一样地得到了标准答案,张铭又怎么会展露出让他最为瞧不起的一些性格气质呢?只能是投其所好罢了。
两人交谈的也不是一家的私事,张铭也知道,这位大臣并非是不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的企图,之前之所以放任,只不过自己也做了许多失分的事情,这也难怪,但是既然自己重新做出了证明自己的事情,那么竹山君肯定也不可能继续让公孙仇这个跳梁小丑在暗地里暗戳戳地继续谋划着什么了。
他们当然不至于提到这个话题,毕竟父子家庭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恐怕是放谁在这里也不好完整地说出来的,对于竹山君而言,如果他就算是为了自己这位小儿子的观感,主动提出惩戒公孙仇,无疑是将小儿子放在了火上烤。
外人听见了,只会将这种事情扣在自己小儿子共公孙成的身上,让他凭空增添许多肩上的压力——不管自己的兄长做什么,似乎在人们的心目当中,给予一些宽容都是作为弟弟的应该做的。
而如果是公孙成主动提出这样的事情,显然也不太合适,出于以上的原因,他不可能提出要惩戒自己的兄长,甚至不单单是顾虑到他人的观感,而且也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头顶上的竹山君,万一因为这种感情的事情对自己进行了道德上的审判,那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但是同时,想要让他表示对于自己兄长的宽恕也不太可能。当然,对于他们这种在政坛摸爬滚打也算是经过了不少时日的家伙,个人的思想感情只能够在其中占到很少的比例,主要的还是担心这位公孙仇借势反身了。
如果自己表现出了宽恕的意思,他敢肯定,本来已经凉透的对方一定不会皆以借势而起,而这件事本身说不定也会对于公孙成有所不利的影响,被认为是软弱无力,在政坛上,固然需要遵守一些普世价值观,免得被人当做心狠手辣之辈联合针对,但是同样也不能够表现出老好人的姿态。或许老好人在平日里会被人家昂做好交往的对象,遇人得当的话,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但是在政坛当中却不是如此,想要升迁,就需要争取和付出,但是做好老好人,如果只是知道无条件地付出的话,那么只能换来的就是别人的无休止的苛求了,对于自己,也无法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最终恐怕只能够陷入无休止的挣扎和沉沦。
而这个世界,从而就不缺少苛求对待别人,而宽容对待自己的人,他们对于别人,特别是老好人性格恶人,总是认为对方是如此理所应当地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而人的本性就是贪婪,他们会竭尽所能地将对方吃干榨净,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出自己的高明。而对于一些真正的刻薄的人,他们又欺软怕硬地一直陷入了一种理解和宽容的状态了,甚至这种人难得一次对待别人好了,就要被赞颂到了天上去。
张铭和自己便宜父亲的交谈愉快地结束了,然后两人联手下了阁楼,这也看在了很多人的眼中,这似乎证明了什么,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竹山君能够出现在这里跟张铭交谈这么久,事实上未尝没有这种考虑,想要通过这种姿态证明一些什么东西也是正常的。
而经此一遭,可能大概他的兄长公孙仇也要彻底地凉透了,张铭知道,他再也没有了反身的机会,或许这正是竹山君给自己做出的一点隐晦的交代,针对于公孙仇之前肆无忌惮地针对自己的态度和动作。
虽然张铭事实上并不需要这种所谓的态度,但是有终归是胜于无的,此番下来,不单单是竹山君的态度可以清晰地表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他之后凭空多出了许多声望上面的助力,这完全是可以转化成为真正的好处的。
然后,这实际上也让他免去了十分多的麻烦。以为从来不缺少有投机者的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竹山君并没有主动说明谁才是自己中意的人选,将来肯定还会有纷争,不少人会幻想,甚至是十分肯定地确定,想来是就连竹山君也没有能确定最终的人选吧,那么他们其中的操作空间就十分巨大了。
是人都知道,雪中送炭绝对是要好过于锦上添花的,就好像是赌博一样,固然不少人会将自己的赌注押给那些看起来比较容易得利的选项,但是从来不少游人会将自己的赌注押给那些看起来前景不怎么样的选项,甚至这类人他们的战斗力和活力还会更加强大,因为他们对于自己选择的这个选项寄托了太多的渴求和愿望,甚至很大一部分的还投入了相当大的投入,他们不甘心失败,所以愿意得到更多的利益才肯罢休,这类人,绝对能给张铭带来很大拖后腿的作用了。
而想而知,如果竹山君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表露自己的模糊倾向,对于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他需要的是一个拥有足够能力可以接受自己事业的后代,而不是一个披荆斩棘非得经历挫折才能达到这个地步的人。这个培养方式并非没有其内的合理性,但是归根结底竹山君也只需要一个守成能力就足够的,只需要砸自己的两个儿子当中能力选取更有优势的一方。
如果真让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像是做出了什么有悖于人伦的事情,甚至最终引火烧身,让他们意识到一切的纷争都来源于自己,只要自己不倒,那么他们的麻烦就会一批批的到来,从而将攻击的矛头照相了自己,那么自己也就算是玩脱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张铭得到了和自己的大儿子之间竞争的最终胜利,对于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感激之心的,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成为最终那个胜者,靠的仅仅只是自己的能力,那么对于他而言,能够做的事情就太少了,也没有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最大的利益和恩惠,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前来和张铭想见,正是想要看看在离开京都,前往自己特意为他选择的崛起之地之后的表现,和是否能够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自然一切再也尘埃落定,恐怕不需要自己背书,他也自然能够拥有这份竞逐最高权力的资格,如果他表现不出自己的能力,或者说他在南境的这一场大捷,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结果真的统筹全局的时候,就露出了马脚,被打回原形,那么自己还留着公孙仇在京都,自然可以有很多的余地进行操作。
江陵城当中一个风光别致的小院当中,公孙仇盘膝而坐,他的对面正是他的岳父,当朝的御史大夫,一个胖胖圆圆的中年男人。很可惜,他们原来十拿九稳的谋划和布置被张铭给以力破局了,如今他们也算是陷入了真正的困境。
“岳丈,如今可应该怎么办?”公孙仇年轻的面容上面显得有些焦虑,眉宇间不停地颤抖,今天可是找点苗族族长们的盛大晚宴的次日,公孙仇本来也有这个资格加入那场晚宴的,他也未尝不想加入进入,看看能不能再给自己找到一两个能够引位奥援的大陈,但是很可惜,竹山君在进入之前就传来了自己的手诏,交代给他一些文书类型的工作,不让他去参加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竹山君显然不希望自己加入去破坏它的谋划,或者说他已经完成沦为了一个备选项,除非是自己那位好弟弟初选了什么状况,否则自己跟这个继承权力,恐怕是就要无缘了。
但正是如此,他却更加不甘心了,明明曾经公孙成就露出了自己的破绽,而他也很快抓住了机会的,他曾经距离权力的顶峰就只剩下了一只手臂的距离,如今却眼睁睁看着被越拉越远,人世间可曾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么?
所以,他今天一得到了昨夜张铭和竹山君一同出入的消息,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层,但还是很难接受。他也知道这是合情合理的,甚至知道这件事骑行发生的前因后果和内在的逻辑,但这不代表着他能够轻易接受。
人就是这种生物,只有理性和感性交织,才能够称之为人,否则如果只有感性,那么只能称之为被自己欲望控制的废物,如果只剩下理性,那么距离机器也就不远了,这种人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想要挽回,想要将自己曾经可以拥有多么美好都夺取回来,但是很显然,在这样一个消息明里暗里(显然有人从中传播,或许是他的父亲的安排,或许是公孙成的安排,或许二者都有,但是公孙仇现在显然不可能去计较这个)传播到了京都上下的时候,曾经看不清楚形势并且或许还真的有几分赌性的那些人,还真有点可能跟他友好交谈一番,许下一些空头支票,看看情况再谈,但是如今,为了防止被竹山君或者即将眼看着继承竹山君地位的公孙成记挂上,他们很显然不可能继续这样了。
对于公孙仇第一时间联络的几个贵族,他们借口也不找了,直接就十分敷衍地说自己家的主人公务繁忙或者什么可笑的理由,不会前来和他会谈。
至于他之前扶持起来的几个商人,倒是不敢对于他过多什么违抗,毕竟他们自己的一盘事业也全部都公孙仇作为后台才有可能支撑起来的,但是从他们的服务态度来看,也知道他们也知道了一些江陵城里上下都知道的消息,也知道了自己主子是失势了,好一些的,好心提出建议,希望公孙仇振作起来,差一些的,直接就是只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并且供奉也不敢停止,但是实际上在背地里已经开始在另外选择新的主人家了,这种事情当然是很机密的东西,但是商人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公孙仇就算是虎落平阳,跟这些人也没得比,所以想要知道一些消息也十分简单。
对于这样的事情,共公孙仇是实在又是气愤,又是感觉可笑和荒谬,什么时候商人也敢于对自己阳奉阴违了?但是他却忍住了不能够发作,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这么做,因为这些绝对是当前他可以利用的不多的资源了,如果真的跟这帮商人闹掰,可想而知,他之后物质上的供给就会出现问题。
这种问题不仅仅在于这些商人可能不恭敬到一个地步——不愿意上交本来就应该跟上交的供奉,倒是更多的在于可能出现的鱼死网破的局面。
这些商人的不服从,当然,会激起公孙仇的愤怒,如果他不对他们进行制裁的话,只会将自己的虚弱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同时,如果他施展了自己的雷霆手段将这些贪图利益而不管不顾的商人一个个直接除掉,当然是得到了一丝快意,但是实际上,这又是一天乱摊子了,他绝不可能短时间内重整秩序的。商人倒下了之后留下来的利益空白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填补。
这些商人事实上都是名副其实的豪商,是在国内闻名的,对于国内的其他人来说,特别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们,没什么身份的大头兵甚至是一些平民出身的官员,他们都代表着大批量的利益,和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但是对于真正的贵族,也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罢了。
全国上下能够得到利益的商业活动,毫无疑问都被各种类型的贵族根据自己的家族的传统经营范围进行了划分,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实力都会有一摊子能够处理的业务。显然,贵族自己是不可能出面做这种下贱的行当的,所以他们才需要扶持其一个代理人来,负责代替他们管理这些赚钱的业务。
这些人,正是国内上上下下的豪商,他们事实上也不过是豪门贵族的一条狗而已,豪门贵族愿意让他们向东,他们就只敢向东,如果不愿意,他们也不敢有什么丝毫防抗的举动——换一个角度看,每一个有所根底的豪商背后都站着一个贵族,负责给他们提供庇护,而豪商,只是一个中间人罢了,帮助贵族拿到对方该有的份额,自己从中间捞取一些。
而现在公孙仇面对自己手底下这些隐隐是有些不听招呼趋势的豪商们,就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当中,如果真的要放任他们这么下去,自己的威信只能够遭受到更多的损失,从而失去更多和别人交涉的可能性,那么自己也只能够进一步地陷入了沉沦当中,不能够得到改头换面的机会——如果没有能够得到别人支援的机会,跟别人进行交涉,还怎么可能得到转机的机会呢?
但是如果真的出手将他们整治一番——区区商人罢了,公孙仇就算是一时间失势了,他们也不可能对于公孙仇的巨手干涉有什么反抗之力,但是事实上就在于此,公孙仇干涉的成本绝对是高昂的,不划算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只能证明他的确失去了底气,并且愿意接受这种损失实际利益的行为来保护自己这点可怜的威信,事实上利益的失去也只能够造成他的实力的缩水。
贵族家族当中的决策者们都是这一道的老行家,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他们就想要这么做,在公孙仇完整无路地表明了自己的虚弱了之后,他们自然更加不可能将自己的家声和未来都压在一个显然已经没有了让他们进行折服的人物的身上,特别是如今大师所归的模样,还怎么能够让人信任呢?
所以公孙仇的选择事实上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现状,跟豪商们维持着一个你不烦我我不烦你的状态,当做一切都没看在眼里,在豪商还没有真正触犯他们的颜面之前,不进行任何丝毫的干涉,也不过与敏感。
这既是无奈之举,自然也是豪商们之前能够想到的东西。他们也是从底层一个个爬上来得到人物,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规范,张铭等人固然有着贵族的底气,但是为贵族行走奔波着的他们,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果决和勇敢。
事实上他们也不完全就是想要背叛公孙仇,他们只是想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依靠罢了。显然,公孙仇如果真的被搞垮了,他们也会跟着一起沉沦的,他们只能够在公孙仇还没有彻底被摧毁之前找到下一个愿意接纳自己的人物贵族,这样才能够保护住自己的产业不被其他人侵蚀。
公孙仇也明白几分其中的道理,所以才能够事实上已经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被侵犯了的颜面转而对这些商人进行事实上的一些妥协,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他现在没办法,不然对于公孙仇这样的傲气来说,只是对于自己的脸面的一点试探其实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对面的御史大夫正是公孙仇急切间找来的,但是并非是针对于这帮大商人们的小动作,这点动作也不可能让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正襟危坐在这里进行讨论,这种事情让他手底下的幕僚商量商量报上来几分方案自己决定也就可以了。
毕竟公孙仇经营多年,家大业大,就算是主干力量都在华沟的豪赌当中失败了,甚至很多都改换门庭加入了公孙成的麾下,就算是怎么威逼利诱暗中进行都不肯回头,但是他手底下结余的人物还是有很多,足够进行相关的谋划。
事实上公孙仇也算是慌了自己的阵脚,本来不需要这么急切的,很显然,竹山君能够展露这样的态度(御史大夫这样的人物,在这个江陵城中自然是不缺乏消息来源的,更何况的另外一方有意放出来的消息价值极高的消息),肯定是他自己主观上的态度,别说是公孙成,就算是已经实际上做到政坛第三把手的御史大夫本人,也不敢用这种态度去撩拨和利用竹山君的。
就算是竹山君对此认可甚至默认,也肯定不会开心呗利用这种方式,如果这件事情是张铭自作主张做出来的,甚至还会引得竹山君的不满,这点事很重要的,御史大夫事实上经过了这场战争之后,再加上自己从前线了解到了实际上华沟军总的诸将上下官员无不对于张铭赞不绝口,也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一丝恶念,彻底对张铭服了气,认为对方恐怕确实是有几把刷子才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说张铭只是一个愣头青,只是碰巧打仗打得好,所以收获了这么大的功劳,这是可以解释的,但是对于这位女婿的危害性恐怕是有限,也不需要他们进行太多的担忧和顾虑。
但是,如果说能够让同僚们对于他赞不绝口,这可不是一般能够解释的,官员在这个大染缸当中,能力固然十分重要,绝对是升迁的内在驱动力,但是如果只是单单有能力,往往还是不太够用的,他们还需要懂得团结别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也是一个有着组织和团队的巨人,才能够战胜别人。
毫无疑问,这一点在华沟,张铭已经做到了,这一点的权重甚至在竹山君的心目中比起之前张铭的连战连捷大功都要更加重要,既然如此,御史大夫只能够祈祷这家伙中途夭折了,不然以竹山君的态度,自己这位女婿恐怕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眼睛当中又露出了几分不满意,对于自己这位女婿,一开始他是有所期许的,否则不会当初在朝堂之上公然表露自己对于那位公孙成的态度,如今看起来确实有点着相和着急着了,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能够这么冲动。
既然竹山君表露出了自己明确无误的态度,并且这种态度没有得到反驳,这种流言没有得到禁止,那么对于他而言,毫无疑问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哪怕就算是退一万步,这是公孙成那边混了脑袋想要利用竹山君制作出来的一幕图景,但是也证明了竹山君的主观态度,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现在他们做的就只能是止损了,而不是在想着他们还要去进取些什么!
至于对于富商的态度,根据幕僚的决策而做倒是让他有所满意,易地而处,他也只能够采取这种不管不问的态度,因为现在不管做些什么都只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不是相反,所以最好就是什么都不做了。
他的幕僚们能够这个这么强大的团队成形,其实也是御史大夫手把手做出来的,更何况他的前一个职位是吏部曹呢?掌管全国的官员任免和考察,堪称天官,自然注意到了很大的一批年轻的青锐官员,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饿不到迅速的升迁,所以他很快留意了起来,并且将其中很多人都塞到了公孙仇的麾下。
当时虽然朝野盛传公孙成的贤名和竹山君的倾向,但是终归竹山君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直接的态度,而在他还米有表现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做决定,还在观望,那么假如另外一方似乎能够博取更多的利益,这一个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御史大夫能够在当年做到这样的事情,也是花费了一批功夫。
但是现在情况大大不同,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一些心思活泛的幕僚们,自然也有了自己的一点想法,当然,这种想法绝对不敢轻易表现出来的,因为受死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公孙仇现在的失势,但是本身他在工部曹下做事本身的职务和爵位,还有公族的身份,每一顶帽子对于常人来说都代表着一分沉甸甸的压力,对于比较年轻或者比较没有野心的人来说,在公孙仇的麾下担任幕僚也不是一件特别差的事情,君不见公孙成都收编了那么多公孙仇的幕僚们吗?
这也可以证明,这个世道,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纷争,往往也只局限于他们之间,如果要牵涉太大,也不是能够让平常人满意和展露他们自己的贵族姿态和气质的手段和初衷。而幕僚在这之间的流通,也成了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两人密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御史大夫暗中离开之后,公孙仇就开始闭门不出了,谁也不见,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到处想要找到那些高官,能够希冀得到他们的支持,虽然这一点哪怕是他自己都能够知道不可行。
显然,公孙仇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将他狠狠地打醒罢了,也不叫打醒,将他从自己的幻想当中狠狠揪出来就可以了,当他被就出来了之后,自然也就应该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贵族的教育绝对是优秀的,就算是单纯的填鸭,也能够获得了足够多的收获了,绝对是超出那些从小就在田间地头嬉戏玩耍的平民价的孩子,所以,在最应该做出自己的正确决策的时候,在外力的干涉之下,哪怕是公孙仇本人并不十分出色的资质,可以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判断。
另一边的竹山君,隐然得知了他们这里的动态,也算是缓缓输出了自己的一口气,事实上他也不想要把事情弄得太难堪,既然如今公孙仇只是在慌乱了几天了之后就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待时而动,那就对谁都好。
对于竹山君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每个人的诉求都有他们的合理性,他也不会因为这种诉求跟自己的诉求起了冲突,就将这些人一个个都人道毁灭掉了或者对于他们怀恨在心,这也不是一个孤鸿之臣应该有的度量。
只要事实上公孙仇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出去引导增加朝堂摩擦的可能性,竹山君觉得,自己给予他一些其他方面的补偿似乎也没什么。但这还需要一些时间,至少让自己的态度传达给了朝野上下的每个人,用最隐晦的方法和有余地的方式来做就可以了。
他当然知道御史大夫参与其中的事情,在这个国家,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做事可以瞒得过竹山君本人,特别是这种关乎他的谋划的大事情,他的情报网,甚至要比皇宫当中的密卫都更加妥帖,事实上,密卫也未尝没有经过他的首尾进行编排,密卫的最早组织,就是他进行的,在上一任国君的时期。
但是他对这件事当然没有太过于不满的表露,这也是御史大夫在得到了公孙仇的邀请之后,尽管知道自己这位女婿现在恐怕不是很得到竹山君的喜欢还敢前往赴宴的原因,因为他也算是知道这位女婿现在的心灵状态,如果不及时制止他,等到他真的在这个阶段做出了什么真正意义上能够触怒竹山君的动作,到时候恐怕就要晚了,在进行补救恐怕也要困难得多。
所以他任务就是及时开导自己的这位女婿,让他走到竹山君的轨道上来,才能够有可能重新得到竹山君的正眼看待,而在竹山君的计划当中,肯定是倾向于自己的这位儿子趋向于稳定的,自己现在做的,既能够符合竹山君心中的殷殷期盼,也能够帮助自己的女婿挽回自己的形象,在他来看,实在是算不上什么错误,自然甘之若饴,直接就来到了公孙仇的府上进行密探,并且取得成果。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上一任国君在位的时候就进入朝堂当中任职的了,否则也不至于记功来到这个地步,当然,也算是直接目睹了竹山君的崛起过程当中的元老,只是他跟那一次次的巨大功劳始终无缘,也没有能够跟竹山君建立起什么密切的关系,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但饶是如此,让他能够精准地把握竹山君的心中的意思额自己能够做的,应该做的事情,其实也不是难的事情了,身为一个高官,一个老官,很多时候他首先需要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够去指点旁人应该做什么,他也是以这个标准对于自己严格要求的,就像是现在这样,他就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事实上竹山君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让这家伙知道这一点,恐怕会更多出几分得意吧。公孙仇经过自己的岳丈的几分讲解,甚至在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对于自己父亲竹山君的一些描述了理解当中,也迅速明白了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这也让他生出一身冷汗,他对于自己的父亲也绝对说不上是陌生。
有些事情,他只需要将自己牵扯进入其中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也明白自己的这位岳丈果然不亏是爬到了这个地位的高官,自然知道他的话语谆谆教诲实在都不是虚的,都是一个个字的至理名言,自然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这阶段实际上已经让竹山君布满了,如果继续如此,恐怕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全部机会。
所以他果断接受了这家伙的建议,将自己的大门闭上,再也不出去了。
另外一边,得到了国君接见和册封的苗人族长们在华沟玩过一次之后,再次进入了江陵城中,这一次不想走的人更加多了,江陵作为一国国都,在他们刚刚入城那会儿就知道了这里恐怕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繁华,真正融入其中的几天当中,他们才能够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天堂。
想想看,国内大小贵族生下来的纨绔子弟都在此处,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最有闲心和资本去玩闹的人选之一,他们能够熏陶出来的玩法,在这个国度当中,绝对不是吹得,而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苗人族长们让他们猛然经验一波,怎么可能不会一个个瞠目结舌呢?
天上人间的感触,让他们一个个再次流连于市井当中,而这次就连那位大族长都有些沉迷了,从自己的父亲的口中,他也知道哪些贵族们的享受生活。
当然,他的父亲可没有向他灌输对于贵族的仇恨,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农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先进想法,他们能够做的只是羡慕,然后努力让自己能够成为贵族的狗腿子,在他们的脚底下过活,顺便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贵族的荣光的分享罢了,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更加显得真实的东西,而不是更多那些虚头巴脑的理想还是什么的,更何况没有人来引导的他们,如果就算是反抗也只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最终除非获得一批人成为新的贵族之外,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对于社会进步带来的好处了。
他想到的想到了如今自己也算是过上了这种生活了,这种骤然间得到的享受的体验甚至消磨掉了他心中对于苗人族群内部的一些想法,本来想要称王称霸的想法也已经消退掉了不少——他可是没想过后来会有一天属于自己这个家族的人也会登上这种地步的,他的父亲也是如此,难道能够做到这样还不足够吗?人应该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