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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和谈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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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消息,已经足够摧毁来自苗人心内的一切信心了,也让人很难相信他们究竟能不能够在长沙人的手底下支持下来,哪怕他们先前虽然慌乱,也因为战争的失败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但还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一定自信,认为不一定会被长沙人真的连根拔除。


    质疑声和一些嘈杂的声音从一开始就不绝于耳,但很快安静了下来,大族长没有继续说话,有时候将一切事情戳破,对于他而言事情也不一定会变得更差,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身为主事者之一,当然,他估计长沙人那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少数几个可以拿的主意的人,这样一来,他也必须承担最为严重的代价,当他想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人,甚至也不得不考虑一些自己,比起正常情况之下。


    如果一旦结果并不合长沙人的意愿,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怒火只会朝着他而来,而不会是其他的什么别的人,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才是这一切能够做主的人,不管真相如何,起码如今的长沙人眼里,他就是。


    所以,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变得尤为重要,在他起床来看到这封信之后,尽管第一时间之内他有一些没来由的愤怒,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感慨,可能也有一些慌乱,但是总之他还是只能够选择接受,就好像现在一样,他已经将有利于自己这方的安排和计划全都和盘托出了,甚至其中一些本来大族长们之间说成的事情,他也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主动和广大的苗人群众们做了交代,这本来是不打算这么迅速就让他们知道的。


    这样子,那些他之前的同伴们大族长,自然会以为或许他是得到了更多的好处,此刻才会显露出这样的目的,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得到,自己所做的的确有私心,但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眼红——他只是因为之前的张扬招惹了长沙人,此刻仅仅只是在自保而已。


    人这一生可以有很多值得后悔的事情,有些时候人坐着毫不相关的事情,却又突然在脑海里闪出之前的画面,有些事情人们一生可能都忘不掉,都会沉浸于其中,就好像此刻大族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损失了多少,又是否会在日后后悔自己之前太过于热衷和长沙人打交道,获得利益,从而进入他们的眼帘的事情。


    当初在那些长沙人严肃询问他是否能够做主的时候,他还总是冷笑着点头,似乎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一样,现在他想来就觉得这些事情很是可笑,但是时间就是只给人做事情做一次的机会,他不像能够下载下来的视频一样还给人重新倒带的机会,也不给人回味的空间和余地,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决议当然不会掀起什么大的波浪,毕竟这位大族长也算是深受了诸夏人熏陶的苗人了,在这些苗人当中的水平,不说是第一也说得上是名列前茅,更何况身后还有雄浑的实力坐镇,想要镇住这些人,说来也实在算不上复杂。消息都是真的,可以让人随便验证,所以这些苗人固然一时间还将信将疑,但是之后自己去寻找得到的消息源自然会给他们比起现在更加深沉的绝望,至于那些其他的同伴大族长们,虽然还会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吃了独食,所以才会一反常态地极力推进和长沙人之间的和谈,但是也没有什么证据,更何况,投靠长沙人此刻也正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举动,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同样是这天清晨,长沙使节团当中的胖子志得意满地站立在他们所住的营寨的大石头上,远远望着炊烟袅袅的苗人寨子,那里或许正在爆发着争论吧,从一些苗人众坐立不安的情况,胖子似乎能够从中做出粗浅的推测,必然是寨子里面进行了什么大事情,而他们这些兵马不能够随意动用,从而回去参加,所以才会这样的表情,他们现在显得坐立难安,自然是寨子里面发生的事情重要到了一定的程度。


    如今的苗人,从自己的信心,道各种各样的基本的生存资源,无疑都是短缺的,所以一切应该也已经司空见惯了才是,未必会有那么多的纷念杂绪,如果真要涉及到他们的每一个人的身上,那么恐怕就只剩下了涉及他们整个种族灭亡与否的事情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胖子不认为自己的那封信会起到什么反作用,哪怕是已经有一些知道此事的将领向他提出这个假设,因为他们担心能够做主的苗人看到了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之后,会因为愤怒而拒绝继续和他们和谈。


    但是胖子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如今的苗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退路,不管是因为荆国使节团在他们的地界上被杀让他们说不清楚,还是因为他们长沙国的军队夕日之间就能够开到此处,进行剿除,他们都不敢冒险了,特别是他们如今如此虚弱,似乎简简单单就要遭到毁灭的情况之下。


    果不其然,就在当天下午,刚刚用过午膳,无所事事从而继续站在大石头上观望的胖子,就立刻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一串长长的队伍慢慢地向他们开过来了,没有任何隐蔽,说明这不会是苗人要来突袭的队伍,不然苗人虽然在他们看来十分愚蠢,但也知道突袭贵在出其不意,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


    而且看这队伍的服饰,显然是他们诸夏人,在队伍的前列,则是当头带路的几队苗人,夏人在身后跟着,耷拉着脑袋,仿佛跟俘虏一样,或许事实上就是俘虏。


    一个将领就跟在胖子的身边,他看到了这支队伍,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间惊道:“那不是老陈吗?!”


    这声话让胖子嘴角咧开了,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那封信给的压力,促使着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进度了,在几方面齐齐施压之下,恐怕就算是他们长沙人,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够保持淡定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肯定在此时做出了和长沙人和谈的决定,否则根本不必将自己昨夜得到的俘虏运送回来——老陈就是昨天晚上兴高采烈地抛下胖子而跟着其余纠葛将领准备率队开拔,突围出去的人之一,毫无疑问,他也已经在战斗中失败被俘。


    老实说,根据情报,胖子现在也只知道昨夜那帮被自己赶出去的人,实在是贻笑大方,竟然被苗人团团包围住了,逃脱不出,甚至死了不少人,完全是给他添乱的,可想而知,如果昨天晚上他没有能够完全将这波荆国人完全灭掉,或者说让他们跑出去了几个,那么在有自己的人可以信重的情况下,荆国根本不会对苗人那么多猜忌,甚至会直接将自己的苗头指向长沙国。


    但是如今虽然长沙国也无疑会被荆国人知道是他们在从中动了手脚,就算是执行者是苗人——这才是然人理解的,毕竟长沙国在苗寨里的也不过是几百人的使节团罢了,想要全歼荆国人,那里是说做到就能够做到的,


    必然是需要苗人的配合才能够做大这样的事情,这才是属于情理之中,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如此,苗人们才会觉得自己完全解释不清楚了,甚至只能被这帮当机立断的长沙人彻底绑上战车,如果不是如此,配合着逃脱出去的荆国人的解释,和他们自己的势力来解释,他们还可以努努力看能不能和荆国人扯上交情,辩清楚误会。


    现下,苗人既然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胖子也不打算去官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了,这也是苗人们精明,没有将那些将军级别的人物全部都杀了,而是俘虏起来以观后效,才能够赶得上之后的局势变化,否则,恐怕苗人就算是按照既定的章程投靠了长沙人,那些被杀死的贵族的亲眷也不会让苗人好过的。


    胖子嘿嘿冷笑,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这些家伙他可不打算接着留下了,他们这些人,如果说成功突围出去了也还好,甚至说不定还会在上峰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当自己的计划不够成功的时候,但是如果没有突围成功,反而成功留下笑柄,天知道这帮小肚鸡肠的家伙会怎么编排自己呢?他们或许会将一切的过错都推脱到了胖子的身上。


    而如今,这个使节团的权力暂时性地是全归了胖子来处理的,那位冷漠男在献策之后便不再建言一分,似乎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想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样,但是这样不争权的行为也让胖子十分欣赏和喜欢,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那这些不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好好整治处理一番了,用来奠定自己的威信,也防止之后又跟谁结下了丑,被人暗地里个暗算了。


    毕竟这些人如果回去,暗示掀起消息说他们被俘是因为胖子的默算,因为胖子希望能够他们进行牵制,他们才能够轻而易举地去将那帮荆国人杀掉,否则谁能够相信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荆国人会这么轻易被解决呢?可能性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胖子使用了什么其他的手段。


    到时候,这样的消息尽管是毫无依据,甚至任凭一个脑子清楚的人就能够明明白白地不敢相信,但是消息的传播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的,这位死胖子很清楚这一点,谣言止于智者完全是一句屁话,如果不加以重视,那么在完全剔除其影响之前,就已经要遭到足够多的损害了。


    为了防止之后也有可能出现的舆论反弹,既污染了他自己的功绩,也让他不能够得到安生,所以尽管这些将领还没有进行过什么实际的行动,胖子的心中就先决定要让这帮人好看了。


    当然,他也不能否认的就是这帮人实际上已经深刻地惹恼了他,在他们冷眼旁观,冷嘲热讽,丝毫不理解和支持他的工作,甚至想着将原本支持他的人拉去,让他彻底成为私家寡人的时候。他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们应该得到的东西全数都还给了他们,也唯有如此,才能够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人群队伍鱼龙贯入了他们的营寨,整整齐齐地码成了几排,一个苗人上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话,然后他们自己带来的通事来到了胖子的面前,他们中的能够诸事的大使已经在这些苗人的脑海当中刻下了印记,这是乱不得的,毕竟上面那些大人物拍拍脑袋决定最后的决策,实际上的工作却需要由他们自己来展开,偏偏这些基础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不得不让人懊恼和不平。


    这帮残兵败将们垂着脑袋像是要被挑拣的牲畜一样,任由自己往日的同僚上来辨认,也有不少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在得到消息之后,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卒虽然不知道太多的信息,但是也知道这帮人是丢人现眼回来了。在他们准备和荆国人一战的时候,这帮人就在他们长官带领之下准备临阵脱逃,尽管这其实是叫胖子首先允许的,但也足够让人明白其中的可笑,是足够遭人鄙视了。


    他们指指点点着他们,此刻也没人回顾及这帮俘虏们心中的想法,底层的士卒,失败者,他们可以怨恨自己的上官,此刻他们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被选中跟随者掌管准备脱离此处的心中喜悦之情,因为大部分人心中确实对于胜负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看法和变化,他们恐怕没人会那么坚定地选择跟着胖子一起行动,尤其是在这个行动显得如此幼稚可笑的时候,正如那些认为正是自己辛苦作战,才换的这帮丢人现眼的家伙能够回归的其他士卒们想的一样,这些士卒也忘记了自己刚刚被发派到胖子的身边,决定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心中的忐忑不安,当时可没谁能够想得到那些荆国人这么脆弱不堪一击,更多人想的,还是这帮荆国人往日里对于他们大军的战胜战绩,和一些更加深刻的担忧。


    但是此刻来看,仿佛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坚定地坚持着胖子的人了,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这么办一样,人性的低劣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演绎着自己最新形式的解释,但从没有一刻是安安静静地停止下来的,这就是最可笑的事情。


    胖子现在暂时没工夫去难为那帮最底层的士卒,尽管这些人才是那帮将领反对自己最大的依仗,之后自然会有人去狠狠审查他们的,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这帮将领,趁着这段记忆还在大家的脑子里,战士们的热血也还足够,他必须迅速将此事敲定下来——让这些将领领取自己应该有的惩罚,尽管他们全部都是贵族阶层,如果随便杀掉他们,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有的纷争,但是胖子也根本没什么可以惧怕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贵族,比拼起背景,只怕是没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他,更何况如今的他手上还有着最大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他能够随意选择,而没有人能够说他一个不是,他如今手上掌握的不仅仅只是那些习惯性将自己居于道德的制高点上的士卒,更多的还是他如今拥有者的光明正大整顿这帮人的实力和借口。


    实力和借口有些时候重要性是相等的,甚至和大多数人的认识大相径庭,后者的重要性有些时候还要胜过前者,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社会性的人类社会当中,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人要考虑的问题有多种多样,于是,就衍生出了千奇百怪的事情,比方说实力强的,被实力差的人超过,诸如此类,有些时候,借口或者说理由,能够让不能做到的事情变得轻松,让难以实现的梦想变得触手可及。


    胖子很快命令人清点接收完了苗人送过来的俘虏,这些人他们解释是误以为敌人然后暂时扣押下来的,今天发现了不对,马上就给他么送了过来,并且表达自己诚挚的歉意。


    通事的言谈当中并没有提到他们要向长沙人和谈了,但是这种姿态本来也说明了很多事情,胖子笑了笑,表示自己会意,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很快安排了另一些人进行接收,然后便赶着这帮人回去了。他这样的态度其实也说明了一些什么,想来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够级别的人亲自上来和他们谈判,他们根本不需要着急,胖子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掉手上这批烫手的山芋,这些人回来绝对不是安安分分的,绝对想要夺权,他们的愚蠢已经让他们不太会去考虑事情的合理性了,比如说他们凭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好像还没有形成心理概念的婴儿一样。


    人类在孩童时期,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蒙昧阶段,在这些阶段当中,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生理上,他们都处在一个发育的过程,不能够完全做到能够做到的事情,在这段时期当中,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心理概念。


    此刻的孩童,还只会根据自己的心理需求界定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是自己需要做的,还是别人需要做的,并且霸道地要求整个世界围绕着自己旋转,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但是如果人长大到了一定的岁数,或者由于父母长辈的保护,或许由于自己生理上的发育缓慢,他们始终没有形成这样一个概念——也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去形成这样一个概念,毕竟要形成概念并且从行动上一丝不苟地去遵循,也实在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一点都不有趣,反而显得有些可怕了,还是那句话,人终归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那么做的事情,难免就要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如果一味只顾着自己,那么迎来的只会是可耻的失败和可笑的一系列阴差阳错,只有做到真正意义上对别人的尊重,对于个人而言,才能够有未来可言。


    这帮将领在胖子的眼里明显是家庭教育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似乎从来不会照顾到别人的感受,也许这跟他们的小贵族家人身份有关系,在实行军功爵制之后,每隔一两代人,总会有一些贵族猛地窜起来,他么也确实缺乏一些身为贵族的家教和底蕴,哪怕他们的确是得到了贵族的该有的勋位也是一样,这些人自然也被那些上古传下来的贵族看不起,前者就好像这些将领一般,守不住自己的勋业,甚至一代比一代差,后者就好像是胖子这样的人,身份给了他运用资源的权力和手段,但是他的脑子又能够让他将这些资源最有效,最快速地运用起来。


    与苗人简单交涉过后,胖子便将他们打发走了,剩下那些被俘虏的将士们干巴巴地被接引道一边,眼巴巴看着他。


    一些将领本来以为胖子会对好歹出了一点苦劳的他们进行慰问——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胖子的决策是正确的,而他们却不认为他们自己就是可耻的失败者,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不是没做事情,比如说为胖子牵引了苗寨方向的注意力,甚至有些人还会愤愤地这么想:如果没有他们认真牵制住了苗寨的注意力,就凭这胖子这点人,难道就能够成功解决那帮荆国人吗?难道苗人会无动于衷吗?


    虽然说这个问题其实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在了胖子的考虑当中,身为做出最终决定的决策者,胖子不可能轻易选择,但是一旦做出了选择,也就意味着他啊已经从多方面对这个选择做出了全面的考虑,或许这也是造成了他跟这帮蠢货之间最大的差距之一。


    苗人就算是及时得知了长沙人和荆国人的冲突,但是基于他们弱势的缘故,想来他们还是没那个胆子主动出面跟两方,毕竟这种交涉也未必能够得到什么很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苗人选择隔岸观火的话,反而两方都更加需要他们,倒不是需要他们临时性地帮助自己,将对方剿灭掉,而是需要他们在解决了争端之后,彻底地倒向他们这边。


    需要知道的是,哪怕是英勇善战的诸夏人,也不是一个个都是暴力狂,平日里没什么事情非得凡事打一架才能分高低,就算是诸夏人,其实向往的也更多都是和平,他们既不愿意轻易和别人起了冲突,也不愿意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和别人结成了死仇。


    长沙人和荆国人同理,他们并不是一定走在路上见了面就一定要掐架的两个种族,相反,诸夏人一向十分注意自我标榜,认为自己代表着和平和文明,但是如果在天大的利益面前,比如苗人们所代表的的巨大的山林资源,土地资源,肥沃的自然气候,和充足的人力,他们是不可能淡定的,而是否能够彻底压下对方,在这个局部当中,就决定了他们是否能够得到这样的财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激烈的冲突和争夺,其实都要求着人们不必过多惊慌和觉得惊讶,这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苗人如果知道这个道理,自然就明白自己在这场争斗中只有保持不动,只对最终胜利的那一方露出笑容,才能够实现利益的最大化,一旦他们有所倾向,固然能够得到他们支持那一方的最大的谢意,以及最终可能扶住他们支持的这方成功战胜另一方。


    但是这样来说对他们的好处可能并不大。如果他们有所倾向,最大的效果不过是在和自己支持的那一方谈判的时候获得更大的余地,但是苗人也不是傻瓜,知道长沙人和荆国人对着他们让步,总有一天都是要连本带利收回去的,毕竟如果他们彻底投靠了某一边,日后的自主权就要大为受限,而在这种情况,凭什么去设想那些大国人就一定要善待他们呢?恐怕不管从人的本性来说,还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点来谈,他们都不可能获得什么很好的结果。


    只注重眼前,这就是苗人如今行事的基本准则。


    但是他们可能失去的却更多,首先,假设它们的救援不及时,或者他们准备支持的这方实在是太废柴,他们失败了,最终胜利的是另外一方,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了选择,而唯一的选择又是不久之前刚刚有过争斗的一方,可想而知,他么那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恐怕的确要叫人不忍直视了。


    不仅仅如此,就算对方宽宏大量,但是作为战败方,他们很多资源也是白白投入了,被攻击的那一方不可能弥补他们为了进行战争而造成的损失和消耗,这点他们只能和自己哭诉了。


    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是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若是两方真的打出了真火,那才是苗人希望能看到的东西,向他们这样小之又小的势力,从来都是既希望天下大乱,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错综复杂的居室当中发展和壮大自己,但是他们却又担心天下大乱,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随时可能卷入了非常激烈的争斗当中,这是一件十分矛盾和自我冲突的事情,或许这也是实力太过于弱小所带来的必然的后果。


    故而综上所述,胖子根本不会认为这些实际上已经背叛了自己,背叛他们这个使节团的这些将领们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也不认为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他们的,更加没有一点点怜悯。


    当然,这些事情在当事人来看可以很轻易看得清楚,实际上也不一定就十分清楚,毕竟这些将领们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就是认为自己客观上是帮助了胖子的,只不过现在胖子吃干抹净了翻脸不认人,他们十分恼火这种行为,但是毫无办法。


    这种说法如果传了出去,毫无疑问,对于胖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别是当外人相信了的时候,不仅仅胖子精心谋划的行动的成功,要被这些蛀虫平白无故地分走一大半的功劳,他自己的心气肯定也畅通不了——换谁来能够受得了这种事情啊?被蹬鼻子上脸地鄙视了,到头来竟然还得帮着人家做事。


    所以胖子要做到的,其实还不仅仅只是叫对方脑袋搬家,在精神层面上也要给对方没有可以挽回余地的打击才能够可行,不然自己还得平白承受损失,这才是真正不可取的。


    于是在苗人走后,及基本的精神是家丑不外扬的指导之下,胖子直接踏上了一处高台,在以为自己等人将会理所当然受到礼遇的那帮背叛的将领们直接一个个揪上了高台,然后一遍遍细数他们的罪行。虽然身为高位者,权力巨大,但是胖子他也知道事实上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他能够拥有这样的权力,本质上则是人们将自己的权力委托给了他才能够做到如此,而如今他如果想要做一些超出自己这份被委托的权限之外的事情的话,那么同样需要依靠众人的力量才能得行。


    他知道如今那些跟随自己攻灭荆国人的士卒正处在人生的一个巅峰的状态,他们认识当中,肯定觉得自己仿佛无所不能,就连似乎得意洋洋威风凛凛的荆国人也能够打败,还能有什么来阻止他们的呢?而既然如此,那些敢于拖他们的后退的家伙,就是不可容忍的了,这些士卒明白,自己或许也不是天然正确的,但是肯定是要认为自己是天然正确的。


    而胖子此刻就认识到了应该利用这一点,因为这些士卒就是天然的他的支持者,尤其是他的攻击矛头此刻直接指向那些和他们不是通路的士卒们的长官的时候,既然不是同路的,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就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眷恋,或者亲近和不忍的感觉,既然相互之间还有矛盾和鄙夷,比如此刻大部分人认为的,自己其实才是拯救对方的功臣,那么这些人的心中还会有优越感的愤懑之情,当胖子将这些复杂的情绪的负面状态统统导向一个罪魁祸首,他希望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帮将领的时候,基本上也不在会有人再有什么关于他的行为的质疑了,他想要做的事情,自然可以得益于众人的意愿而实现。


    现在的情况就是,两方的士卒产生了割裂——在胖子这一方的,跟随他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他们认为自己是战斗英雄,而如果没有他们及时杀灭了那帮荆国人,跟随着其他一帮将领的士卒肯定也没办法成功回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失败了,而苗人是属于是敌人的,至少现在还是,那么也就是说,这帮人的命也是自己这些人给揪回来的,那么他们就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而另外一方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他们跟随者无能的将领,经历了一场富于喜感而又显得很可惜的失败,他们也十分无可奈何,但是人的认知失调功能,会自动将人们的行为配合生成其态度,他们会自动为自己来推脱,他们或许很多人给自己找到的最好的推托理由就是——他们其实也算不上完全的失败,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牵制着苗人的注意力,另外一方能不能够成功完成计划还是两说的事情呢,他们不需要为自己的失败感到羞耻,反而应该因为他们的贡献感到骄傲,另外一方也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战功而趾高气扬,还要来好心地对待他们才行,甚至分润一些功劳给他们,也是一些真的已经陷进去的人的真实想法。


    胖子此刻要做的,就是及时打破这些人的想法,提出他的总结,也就是苗人根本不需要被转移注意力,就算这些人及时意识到了长沙人和荆国人之间的战斗,他们也不可能会主动出手将他们驱逐掉,他们也从来不可能面临失败,反倒是这帮背叛者的将领,带走了一大部分的军力,让他们的战斗力受损,损失变大,而且他们的行动还险些彻底破坏了和苗人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行动彻底失败——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此时来到苗人的寨子里面是要来干嘛的,但似乎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时时刻刻地注意到,那么,胖子认为自己这方的人有这个义务见这些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埋进了土壤当中的家伙狠狠拍醒,从自己的话幻想当中醒了过来。


    现实来看,没有一方能够铁定认为自己的说辞才是完全正确的,就算是胖子其实也不是很知道自己的推论能不能呢够成立,苗人的态度究竟会如何,但是哪一方都必须坚持自己的说法才是正确的,原因就是牵扯到了现实的利益,如果此刻付了软,他们的损失将会巨大到每个人都不想见到的程度。


    虽然说事实上的确是胖子的理论更加贴近于实际,但是大放马后炮往往是无济于事的事情。


    他们只能够立足于已知的实际出发,用更倾向于自己的理论论述属于自己的观点,这样才能够产生对于自己而言最为积极的影响。人生来都是爱自己的,所以倾向于自己的利益,才是人们最终的选择。


    这些将领被押上了高台,似乎一个个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几个人面色阴沉着大骂胖子,三两个人不停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发现胖子无动于衷之后,这种表明身份的举动立刻变成了跪地求饶,丑态百出,还有一些人则默然无语,或者冷眼旁观,似乎他们还是不能够接收自己将要被处置的事实。或者说,他们这些贵族或者是自诩为贵族的家伙,让他们在万千目光当中,没有被剥去苗人给他们戴上的镣铐就立在了高高的高台上面,这等级的羞辱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这世上少见的酷刑了。


    胖子得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往常跟自己对着干的几个人,此刻一个不落全在上面了,接下来就要由自己来宣布对他们的处罚,这让胖子十分地开心。


    他大声喊了出来,一段段长长的发言,这些发言并没有事先准备,写稿子还是什么的,而是完全由胖子在现场自由发挥,可以说,光凭这这一手功夫,他也可以混得不错。


    讲话十分慷慨激昂抑扬顿挫,胖子一会儿伴随着厉声呵斥,一会儿伴随着耐心劝导,而那些将领们,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屑,似乎是不相信这样的罪名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坏处,相信只要他们自己撑住,那么胖子绝对不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给他们一个实打实的惩罚。


    有些人则是从胖子口中实实在在听出来了什么,他们才算是这帮蠢货当中相对来说比较明白的人,知道胖子究竟打算凭借着什么将自己这帮人全部拿下了,但是光知道也没用,有些时候,问题的解决就是仰仗于人们的正确认识,想要解决问题,甚至只需要想一想就明白了,但是在某一些情况之下,对于问题的认识并无助于解决问题这件事情的本身,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知道自己知道的太晚,根本已经来不及有任何举动能够将自己拯救出这个必死的泥潭。


    接下来,这些人的动作才能够真正反映一个人自己的资质和修为修养,有些人大声怒骂,这就是性格刚硬的,想要宁死不屈,有些人则是真情实意地跪倒回过,泪流满面,这些人显然是平日里相信以柔克刚的那些人,也相信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虽然此时此刻的情景之下,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一个事实——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了,让他们不太敢于接受。


    胖子冷漠地看着他们的众生态,此刻他倒是不在乎这帮人的感受了,因为他如果此刻将罪状宣读到这个地步,最后却将他们放了的话,根本就无法服众,大家肯定就要议论纷纷——究竟是他欺软怕硬,最终也不敢对于这些人下真的狠手呢?还是他根本就没那个魄力处置那些烦了规矩的人。


    前者还好些,虽然对于胖子的声望造成打击,也有可能造成之后的这些将领们的试探性放纵,但是后者才是真要完全将死胖子毁掉的说法。如果是这样,士卒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被胖子所操控了,所以胖子此刻根本不可能退缩,这些将领是完全死定了。


    所以胖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恰恰相反,他注意的是台底下那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普通士卒,这些人都能够成为他的助力,不管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能够帮助他将这帮蛀虫蠢货清晰出去,更在于在其他更多的事情上,今朝自己帮助他们脱罪,他们自然可以在往日报答于他。人不可太过于傲慢,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血统高贵而瞧不起别人,这就是胖子家的家规之一,让人读了不管什么时候,几许岁数,都是要豁然开朗一番的。


    这些士卒听着他的解释,显然一个个开始慢慢接受了,虽然这个过程有些缓慢,毕竟他们的行为才是最主要的,通过行为改变情绪和态度是一个最高的途径,通过情绪影响行为却还需要很多道工序,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但是胖子想要的程度也仅仅只是如此,只要将这帮原来站在这些将领们身边的士卒砍掉,这些将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是如果这些士卒仍然还在,甚至倾心于这些将领,搞不好此刻就要出现什么让人始料不及的变故。


    此刻的说法动摇了他们心中的固有印象和态度,也让不少士卒开始正视自己的行为,这就是胖子所想要达到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学习过社会心理学,但是社会心理学实际上也是人在社会生活当中一步步总结和推理出来的一门社会科学而已,如果人呢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社会经验,那么他们理所当然也能够拥有足够准确的在为人处世方面的判断,并且很少能够出错,这应该也是人的基本学习能力的一种体现了。


    胖子在宣读完自己所有的判断让这些普通士卒每一个人都知道之后,再去看他们的眼神时,已经看不到那丝丝的委屈或者说是一些愤懑的,本来他看到,在这些人刚刚归来的时候,仍然戴着苗人给他们安装的侮辱性质的镣铐而没有得到英雄一般的礼遇的时候,他们按照自己给自己的心理调节的内容,是认为自己就真的好像是真正的战斗英雄一样,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待遇,但是当现在,此时此刻的胖子将一切的遮羞布都替他们给扯了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当中的那么高尚和伟大,自己终归只是一个被欺骗的失败者而已。


    但是此刻一种新的调节范式就在他们摒弃旧的调节范式的时候又悄然出现了,并且在瞬间就侵夺了他们的整个身心,让他们开始寻找起新的愤恨的目标——因为人总是不相信自己的错误的,他们此时此刻已经选择性地忘却了自己原来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和对于胖子这些人看笑话的心情,他们当时以为对方绝对不会成功,自己如果冒失地跟随,已经会最终战死沙场,但是他么你此刻已经忘却了当时的真实感受,而是反过来想——若不是这些将领带领着他们想要突围,若不是这些将领给他们灌输这些可笑的观点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随,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跟随者这些人去做哪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呢?岂不是自寻烦恼?


    所以当胖子的心理战进行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这些原本还能够指望着将自己绑在一起的士卒们的帮助的那些将领们才是真正应该绝望了,因为士卒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不陪着他们玩了,而现在显着的情况就是,士卒们心中的愤懑对象已经不再是苗人和自己的同僚们了,毕竟他们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愚蠢,让人害臊,和他人的行为的伟大和优秀,这样的对比实际上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或者说更加让他们难以忍受了,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对于这些带领着他们误入歧途的官僚们的愤懑,就更加明确而激烈。


    所以当胖子将自己的宣讲进行到了最后的一个层次的时候,也就是明确将自己的矛头攻击向那帮将领们的时候,底下的士卒没有一个不响应的,勉强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胖子将一切罪名都安插在了这帮将领的头上,这样一来,新收纳回来的士卒们也就能够为自己所用,自己就算是回归之后将兵权上交,也同样可以从自己新纳的这些士卒当中抽取一些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额度,然后让自己的班底更加雄浑,对于一个政治人物而言,这种收获甚至要比一个朝思暮想的职位来说更加巨大。


    而一切罪名归于这帮人,也让士卒们更加放心了,他们发现了胖子根本不想追就他们之后,自然也是乐得如此,于是他们一个个开心起来了,并且比之任何人更想要让他们从前的上司彻底跨台,也就是那些将领们,仿佛非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弃暗投明的热情一样,并且可能趋之若鹜胖子最后留的话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是非常尊重的,但是若是有些时候,因为种种的人为的客观的原因,导致人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我想,法律也应该保护他们免于在一般性的情节当中受到刁难的情况。”


    于是,在山呼海啸的大声疾呼当中,几个将领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当然,此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欢呼,还是有些人仍然在习惯自己的优秀和孤独,他们从不随波逐流,哪怕是忍受身边旁人异样的目光也在所不惜。


    他们或许是认为这些将领无罪的,也许是这些将领的什么人,胖子并非没有注意到,但是也仅仅只能够奖他么注意起来而已,或许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或许不会,说实话,胖子也根本没多大的概念和底气来说出什么斩钉截铁的话来。


    但是他相信,自己现在为了顾全大局,固然不能够对这些人动手,但是机会还是有的是,也不一定要用这些低级的手段进行报复,如果说要进行报复,肯定也会有更多更高效率的手段才对。


    “杀!”胖子不愿意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而是一声厉喝,大手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一个刽子手,军中专用来收割人头也就是他们的功绩证明的,早些时候被胖子带上了高台来,此刻就高高地挥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顺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将领的头颅看去。


    这些将领先是被苗人用镣铐拷住了行动不便,此刻更是被他们精心设计的机关控制住了身体,除了自己的嘴巴之外,他们也无法控制任何身体器官,所以要么只能破口大骂,在临死之前最后痛快一把,要么只能更加谦卑地求饶,和不要钱似的洒出各种各样的许诺和威胁,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一声声笃笃笃的闷响,终结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如果说按照人的身份等级来排列,实际上他们的身份都不低,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搞,因为他们是贵族。


    但是如果按照人的智慧与否来决定一个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那么这些人当中,胖子还真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够上天堂,但是下地狱一定是要有人存在的,这点倒是能够让胖子肯定。


    场下的士卒们没有说话,在看着刽子手行刑的时候,早半个时辰,他们刚刚被苗人一路压过来的时候,其实没人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受到的礼遇,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自己的军事长官,竟然直接就被人家拿了脑袋去了,好在经过这胖子的长篇大论,已经不少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已经被胖子修饰过了,但是没人愿意随意违背他。


    顺利完成了这一系列工程的胖子也是长出了口气,看到场下这些士卒们的复杂神色,他知道好在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自己是提前有所准备的,如果不能够成功说服这些士卒,并且在暗示当中给予保证的话,搞不好这时刻还真的要乱起来了,到时候若要起了流血冲突,自己也得担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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