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外有个男朋友。”白敏儿的回答不仅坦荡,还特别的体面。
在李浩面前既不表现卑微,也没有遮遮掩掩。
李浩把我们带到了镇外一处小树林前,鬼戏的声音便是从树林里传出来的。
从在镇子里听上去的细碎小声,变得格外清晰。
我甚至听出了里面的歌词,不同于白天的苏三起解。
这更像是描写幽冥的一场戏,压根不适合活人。
树林的灌木不算茂密,可以依稀看到深处灯火荧荧的景象。
“你们也来看鬼戏啊,群里都说演的特精彩,我们都是来一饱眼福的。”正当我们踟蹰未进小树林之际,身后来了两男一女三个同学,朝我们打招呼。
白敏儿心思细腻善良,当即劝阻道:“挺晚了的,再看完一场戏估计都凌晨了,你们能……不去吗?”
“不能,你们不也来看了,干嘛不让我们看?”三个人不满的瞟了一眼白敏儿。
白敏儿没怎么在意对方的态度,一心只在乎人命,还想要劝说:“鬼戏不能随便看的,一旦被迷住了,就……”
“别劝了,你看他们眼睛。”我扯了扯白敏儿的裙摆,低声提醒。
李浩长得帅,架不住此刻抬头纹皱成一团,简直能夹死苍蝇,“他们眼睛里有红光,应该是被操控了。”
被我和李浩提醒着,白敏儿瞧见了三人眼中一闪即逝的红光。
嘴唇一下白了,不敢再同他们多言半个字。
鬼戏台那边鼓点丝竹声变得密集,嘈嘈切切落玉盘。
那两男一女露出痴狂的表情,兴奋的穿过灌木,朝闪耀灯火的地方而去,“演到高潮了,千万不能错过了,不然会抱憾终身的。”
跟着去看,才会抱憾终身吧。
不仅仅是这三人,紧接着又来了两波系里的人,往鬼戏台的方向去了。
他们应该都是中了某种精神控制的术法,根本拦都拦不住,如果不去鬼戏台解决源头,
真会和白敏儿说的一样,全被一波带走。
我给白敏儿和李浩一人一张黑驴将军鬼符,防止他们看了鬼戏也被迷住,然后三人一起进入了树林。
原以为演鬼戏的所在很近,当我们三个穿过树林。
足足走了五十米,才看到灯火阑珊的地方。
眼前不是想象中可能出现的戏台,或者平常可见的戏园子。
那是一座阴森森的巨型浅灰色陶制院落,刚才看到的灯火的来源,是挂在青灰色陶制屋檐上的陶灯散发出来的。
陶灯里没有灯芯,却闪耀着绿的火焰。
火焰悬空在陶灯里面,像是一团可怖的鬼火。
或者严格意义上说,它就是鬼火。
“这建筑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白敏儿看呆掉了。
李浩多古文物见多识广,告诉她,校博物馆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巴掌大小陶院的出土文物。
墓主人生前酷爱京剧,便做了个迷你的戏台院落,放在棺材里随葬。
白敏儿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就是在校博物馆里看到的!”
眼前的陶院,和在汉墓黄肠题凑中的百戏陶楼,几乎是一个套路。
都是把玩具一样大小的陶制品,实现成巨大的建筑。
陶属阴,做椁和明器的材料。
做成宅子的模样,必成只有死人能住的阴宅。
陶院根本就是建在地面的大墓,从外观上便是阴气缭绕,煞气多到从里面往外溢出来。
活人轻易进去,那是要倒大霉的。
我打开随身的精钢伞,挡在三人前面,才走进去的。
一走进去,阴森湿冷的气息包裹全身。
正中央的戏台破败不堪,左上角位置还坍塌了一部分。
可是,这并不影响戏台上迈着莲步走动的戴着面具的伶人。
和鬼戏的传说一样,一旦成了鬼戏的伶人。
会戴上一只藏有吸血虫的纯白色的面具,永远摘不下来。
吸血虫吸走活人身上全部的阳气精血,为鬼面具积蓄了力量。
面具会随着伶人所要扮演的角色,变化出不同的妆容,就好像多了一张脸一样。cascoo
看台部分,总共有两层,围绕戏台成为一个“回”字。
两层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除了我们系那些眼熟的学生之外,连三个老教授都被弄来一起看戏。
还有很多身体半透明的阴魂存在,手里捧着白色的蜡烛,有穿护士服的,有穿军装的,有西装革履的,有破衣烂衫,有古代朝服的……
无一不是表情呆滞死板,从始至终盯着戏台。
不,有一个人例外。
看台最佳位置放置着一架精美古典的青铜龙床,龙床上坐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却一看就让人觉得器宇轩昂的男人。
他惬意摇着山水画折扇,从身形到气质,都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玉川,你是……玉川吗?”即便看不见他的脸,我也觉得自己认出来他了,三两步的跑过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