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绸缪的云归祸乱的龙回(贰)
正在张入云为艳娘又得了一件宝物,以后本领越发大了心上有些不安,未想艳娘却顺手将石英交与了一旁的沈绮霞,少女力主不收,艳娘却道:“临来之际,入云便说了你身上少有防身法宝,如今即得了一件奇宝正该由你取了,我已有冥河沙和遐观玉两般护身重宝,再多一件也是无意,难不成真得了奇宝被我一人独占,却叫入云怪我贪心吗?”沈绮霞脸上一红,又待推辞,艳娘再道:“说些难听的,今日你在这岛上也吃了些亏,正好叫岛主赔你一件宝物,也是应当,再若推辞的话,显见你今日倒是不在乎走岛上这一遭,又没甚亏损的地方了!”沈绮霞听对方口锋利害,知道再往下说艳娘只怕还要说出些更好的来,当时不敢推辞只得伸手受了。
那石英是地底数十万年精石蕴炼的玉髓清华,气质清洁,又兼稳重,正合沈绮霞平日气质,当时入手,心里也自欢喜,她与此物有些夙缘,稍加运动,便已可运用自如,绕在掌中如添了一道随意驱使的彩带一般,沈绮霞虽无私心,可到底修道人重宝难寻,一时为得了这彩练石英,心里也自高兴。
事后夕阳子本想款留众人在白雁岛上小歇,无奈沈绮霞为先时自己好些尴尬被岛主人看在眼里,此时留坐岛上当真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愿多留,当时便待起行,张入云与她见此,也只得起身与主人告辞,本待说日后将幻海瓶与《内景元宗》送来,不想夕阳子倒是乐得往二云观一遭只说自己日后登门拜访,顺便取宝。
一时被艳娘笑他放心不下二云观一众人,艳娘深智,看出夕阳子虽已几近修至通天狐境界,可到底根基不固,少有良朋庇护,欲趁机结纳观中众兄弟,以为日后便宜。夕阳子心思被艳娘看穿,脸上也有些讪讪的,他修行不易,直修炼了一千三百多年才有今日成就,虽说外表是一副少年人的举止,可内里锦绣却是透着老狐的精明,好在他生性与世无争,只想自己天仙位业,艳娘倒也不曾猜忌他。
三人脚步匆匆,转眼便飞出白雁岛近百里的云路,张入云与沈绮霞来时只商量着寻幻海瓶,此刻得了手,已没了方向,欲待回转可想起艳娘心境,怕是到了这天外天绝不会入宝山而只取一幻海瓶归返的。只是两人天性与宝物一路上有些疏懒,并无多少心意于此上。而艳娘也看似犹豫,一时登在云头,到底该往东西哪一面也是举棋不定。
超尘与龙牙一个心贪宝物,一个一意的四海闲游,都是撺掇着艳娘再往东深海游去。不想它两个这一怂勇,反使艳娘下了决心,冷声道:“还是不要了!我三人只不过行的着天外天不过三千里路程,碰上一只得了气候的狐狸便是举了诺大的力气。再往前行只怕更是坚险,若论采药有入云和你这猴子便足够了,我无事陪你们四处撒什么野!且我这一路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怕是观中有些不妥,既然入云和沈妹子都得不恙,便该及早回去,此刻观中就一个老不正经的杂毛老道还有不问事的石家姐妹,确是叫人放不下心!”说着便率众人归返。张入云与沈绮霞可有可无,自是没有反对,无奈超尘与龙牙一腔的热闹却被艳娘这一番冷话打灭了个干净。
自有了艳娘的遐观玉与冥河沙,当时只再由超尘将四星轮略略施展,一行人便从容渡得子午磁光,折了来路,径往中原归去。一路无话,转眼到了沈绮霞沙舟岛,稍事休息,艳娘本待再欲上路,沈绮霞却是红了脸称自己还是留在沙舟岛上,待异日再往二云观拜望。
艳娘闻言自是知道少女害羞见不得岛上众人,只是到底也担心张入云为此心寄两地,日后不巧恐还要闹出些不必要的闲气来,口中虽未说些什么,秀眉却是微微皱起。好在沈绮霞也是百般玲珑的女儿家,一见之下便已料到对方猜度,当下连忙取出日前收自阮香竹的定珠与梨山老人的缠魔金钵,有道自己一时得了数般重宝,至今不得空化炼,如今闲下心来正该在岛上将两件宝物磨炼。何况还有幻海瓶水底淘金,彩练石英化炼两件事要做,当真分不得身,以示艳娘不用担心。
当时两位女子心照,便不再言眼,只是二人又都性强,为自己一流人物,反要做出这些做作,心中不忿不约而同都是望了身旁张入云一眼。艳娘故是满眼的恼愤,沈绮霞也是目生忧怨,少年人纵是有些精细,却哪能猜到女儿家的心细如发。当时见两人恶了色,反倒心上有些不惑,无奈起来。二女见男子反倒一脸的无故举态,沈绮霞尚好,艳娘则已是骂出声道:“得了便宜卖乖,无耻到无知的极至,怕也就是你这番模样了!”说的少年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峨嵋少女则是掩了唇微笑不语。
待艳娘起程,也不问张入云是否同行,便径自领了超尘与龙牙先行。少年人知她性气,也不急着追赶,却与沈绮霞道:“你别在意艳娘。”
哪知他这里才刚开口,佳人已摆手阻了他笑道:“你不用说了,艳娘很照拂我,且她一番举止都是由口不由心的,绝没有一些过犯的地方,我哪里谈到多心!说来她能如此,也该都是你的原因呢!”
听沈绮霞一言,少年人心里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当时也称道:“不错,我也就是这意思,任她骂一骂也就好了,她也就是口里刚强,心里还是很在意二云观众同门的,就是心思高些,不愿被人瞧出心意,所以才容易让人误会!”
见张入云小心为艳娘辩护,佳人不禁道:“唉,在你眼里终是她比我亲厚些!”说着已觉得自己言语有失,又赶忙止了口。
张入云闻言皱了眉,隐隐间只觉男子三心二意的烦恼已经来了,只口里仍道:“怎会。”
未及沈绮霞已是二次止住了他,面带羞愧道:“不用多说了,是我不好,多猜疑了。你快些去吧!免得夏姐姐担心!”
沈绮霞这般温柔体贴,反叫少年越发的不安心,当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行前趁其不备揽了对方的腰身,略略温存。一时惹得沈绮霞耳又红了,连挣了力将其甩脱,直催少年上路,待到底将对方打发了,佳人直望得张入云身影去的远了,方幽幽一叹,心中多少惆怅也尽这一气泄走。
张入云不料艳娘去的好快,自己连赶了近千里,直待近了中原地界,这才将艳娘追上。可此刻的艳娘却是面若冰霜,并不与他搭一句话,龙牙与超尘都是机警的,见之忙识相的告艳娘先行一步往二云观,也好观中人物行前迎接。见艳娘不置可否,一旁的男主子则是点头应允,忙一道烟的去了,至此才留了两人一路并肩飞行。
张入云一路跟随艳娘,半日里想的都是怎么引逗着对方说话消气的主意,可越是心焦,越是没有一些主意,无奈中想着自己本是一意安心修行问道的心思,如今却要在两位女子间周旋,当真好不麻烦,正在一阵苦笑,却听得艳娘骂道:“好了,如今终是遂了你的心愿了,你尽管开心的笑吧!”
少年又是一阵无奈道:“这话如何说法?”
“怎是如何说法?你如今得了一个娇滴滴的正教仙子,自然是志得意满了!看你脸色就快要乐上天去了!”艳娘狠狠道。
不想与艳娘斗口,少年人倒是越加的有了经验来,当时不分辩反笑了道:“呵,你这是在嫉妒吗?”
女子闻言大怒:“胡说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我!”
张入云则低了头,皱了眉苦声道:“这事思来想去,总无善法,我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总怕行错了什么,误了你二人终身!”
艳娘啐声道:“呸!你别在这里放刁,得了便宜卖什么乖!你当我不知?能得不错那就已是对的。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我为你打气,好说些让你宽心的话,你这点巧心肠,如何能逃的我算计去!”虽是佳人薄怒微嗔,但一时间骂得对方爽利,脸上也总露出些媚态。只是得意间心头到底多添一层愤恼,又喜又嗔终是拿张入云无法,只得忍了性子将少年一阵喝骂。
艳娘本就明艳,一时发了蛮,俏立当场,当真丰资卓越,又是天生一双媚眼,佯怒间直盯着眼前少年,眼角留情处只看的少年心潮一阵涌动,偶有忧怨时又看的少年涣然若失,当时不自禁道“艳娘,我。”
“我什么?说起话来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张入云笑道:“呵呵,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现在的样子当真好看!”
一句话顿时叫艳娘红了脸,笑骂道:“收了小老婆,便疯颠了!越说越不成话了!”犹豫之间,又得愤愤道:“只不过几日功夫,便学会了甜言密语、油腔滑调,会哄逗起人来了!”
少年人笑道:“这么说你已是以先进自居了?先时不是说了姐妹相称的吗?”
艳娘脸又红了,先还忍耐,只当未听见,可转念思忖不服气道:“话是这般说过,不过当时只是一时无意,如今我已反悔了!沈丫头处处都好,我却看在眼里处处不舒服,虽是她合色,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给她些气受,你要是想我二人如世间俗村的愚妇那样相敬,就别妄想了!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张入云初闻言时也自着了一慌,可他目光深堪,见的对方眼底一抹狡黠的快意,知道艳娘只是在逗弄自己,一时心意上来,不禁止不住手脚,在云路间便伸掌将艳娘玉手握住。果然吓了艳娘一跳,挣扎着问道:“做什么?想死了!”
少年人笑道:“没什么,我说不过你,所以只好动手了。”
艳娘见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捉住自己手臂,取笑道:“想动手吗?就凭现在的你,你只望真能胜过我吗?”
张入云笑称:“就输又何妨?无论输赢总是我二人中有一个胜了!终也没被外人占了便宜去。”说着撇眼看了脚下飞至一片石林,怪石林立,均是直如云际一般的笋石,当下便牵了艳娘小手择地落了一座。因是从无人迹,鸟兽不到的地方,极是清雅清洁,遂又圈起了手臂将艳揽在怀里。
艳娘不意,只以为对方欲轻薄自己,她虽是喜欢享乐,可数年来与张入云相处,气质不比先时,也起了些羞渐,一时骂道:“怎么?当真说你好色了,便要做些猥琐的事来吗?”
少年人不理将佳人搂在怀里,满满的吻了又吻,只染的自己和艳娘二人脸上都蕴了红霞,正在艳娘意动,探手摸索少年胸膛时,却见张入云已指了日落夕阳道:“好了,马上就要落日了,我和你择了此处观这暮日岂不有趣。”
艳娘闻的张入云原来只是与自己一同看夕阳,心里不免有些丧气,口中不由自道了一声怨,待见得满天红霞,迟阳暮色,凄惋绝丽,霎时间感同身世,心里不由软了。当下抱起少年手臂又半扶了对方宽肩,眼神寂寂望了夕阳半晌,方犹豫道:“阿云,你当真不怪我当日坏了你法体!”
张入云笑道:“这算什么,男子与女子在一处,难道还能说是我被你算计不成?我本为的就是一口气,想求个剑客耍耍,如今剑又不是炼不成,只是多绕些弯路而已。你和我即成了夫妻,往日这些反成了笑谈了?”
艳娘闻言不语,幽幽叹息,忽地娇声问道:“那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能骗我!”
见艳娘状重,少年人不由一惊,生怕她问出些隐娘或是无双的事来,当时一阵紧张,可到底点了点头。
艳娘叹道:“若是当日我不逼迫你,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张入云听得呆了,苦想犹豫了半日,到底摇了摇头。“那好,我再问你,若是换了别位女子也如我那样做的话,你会不会也娶她做妻子?”
张入云又呆怔了,笑道:“这要看如何说,要是位长的特别丑陋的女孩或是个老太婆,我可不干!”
艳娘气道:“不许胡说,我问的就是你日向亲近的,比如小雅,你的香丘,或是那位峨嵋的什么叶秋儿!”
听艳娘说出这些不根由的话来,少年人起先便笑了,可待见佳人咬了唇脸上也挂了庄重,张入云这才知逃避不过,只得哑声道:“哪!”半晌间才点了点头,但又怕艳娘听了伤心,忙安慰道:“不过也不一定,这总要两人都愿意才成。”
尚幸艳娘并未显哀色,而是口中慎怒道:“哼,在你这一面,终是愿意的!”
云以为艳娘高性,闻此言定要生气,正待说些话分其神,不想艳娘却狠狠咬着牙,转了身与云对视,冷笑道:所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若被旁人早一步,得了去,可要多好些麻烦云不想艳变化这般快,心里一个突,暗道:果是艳娘,倒真是恶娘子的气派,看来自己一番担心,倒是多虑了!
谁想思忖间,艳娘又换了怒色道:你先前说什么老太婆,是在讥笑我吗?我就知道你一定还在恶我化身时的丑陋模样。说着举了掌便往云身上招呼,一时云苦自遮拦可是心上爱惜,却又哪里拦得住当夕阳落尽,云本要回去,可因先时将艳性子挑起,一时只摩了云在石峰上亲腻,艳娘本是绝艳,此刻放出手段,淫声与少年狎腻,只叫的少年三魂不见了七魄,虽为艳娘爱洁到底未能在石峰上成事,可一番缠摩也是极尽香艳,张入云尝尽了玉山肉海也是醉迷其中。之后只恼的艳一心要搬家,再不愿往那二云观与老道人做一处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