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纵有无穷路不负有心人(参)
石冥儿去的勿忙,行时只将片刻不离左右的绿鹦鹉带走,并不曾相请观中人物帮助。只是张入云念她姐妹二人一场义助,随后便想追上石冥儿与她一同赶往枯木岛,却被艳娘拦住道:“只是捉只笨牛而已也劳动不了你的大驾,再说石冥儿血气高,你要是前去,不定被她认做你是有小觑她的意思。反不如遣超尘走一遭,这猴子飞的快,办事也仔细,有他在,至不济出了事也可回来报个信!”
张入云笑道:“我就是怕它见宝心贪,又被高人擒了去,且石姑娘也是心气太高了些,就怕为得灵角,又误会出些什么事来!”
此时为石冥儿运生花镜威力,召得一群弟子均向前来观看,白猿自然也在其列,当时艳娘故意骂道:“它敢!再要是敢在外给我丢人,我只把它猴皮扒了,收了魂魄放在桃花扇上任八鬼天天缠它!”一句话说的一旁老猿闻声就抖,膝下一软便当场跪了下来。艳娘见它倒也识相,方轻哼道:“这几日事忙!我没空抬举你,等过几日闲下了,自有请教你的时候!”
白猿听得话重,心中发颤,险些吱的一声叫唤了出来,微举首爷望一旁浮云子,满心想他照前言帮衬自己两句,可没想到老道人比它还要心贪,自见了石冥儿用生花镜取照宝物后,一颗心便尽放在那宝镜上,此一刻正在生花镜前仔细打量,一心也想要将这宝物运用的熟稔了好为自己置办东西。双耳不闻外事,更别说老猿的目光闪烁了。
见浮云子救不了自己,老猿忽想起一事,忙自怀中取出两样宝物恭恭敬敬双手高举,逞在艳娘眼前,当时放的宝光冲天,将个正在一旁醉心生花镜的浮云子也给召了过来。张入云细眼观看,原来正是前番超尘拼死夺得浮心岛参漏大师的两件遗宝,今见白猿深感自己坠了主人威风,怕艳娘责罚却取了出来将功补过,想着这猴儿不知艳娘性情,马屁拍错了地方,不由也是一声轻笑。
果然艳娘并不在意这些玄门异宝,见超尘用这些手段贿赂自己,柳眉当时便又是一个倒竖,刚待怒骂,却听得张入云已从旁劝道:“超尘此番为得这两样宝物也甚是辛苦,虽说其心不正,但它这般贪图宝物,今献将出来,也算是有些省悟的意思,艳娘你就不用再过多责罚它了!”
谁知艳娘劈手便将两样法宝夺在手里,见其一是金光闪烁的扶琼梳,一是赤光掩蕴,中有四点星光如风车也似转动的摩合四星轮,又骂道:“你这牲畜,又不是女儿家,脑袋上又没生一根头发,要这梳子作何用?至于这车轮。”说到这里时,艳娘才查觉那四星轮威力非同小可,惊讶之际也暂将话头放住了。
张入云见状笑着解释道:“这件宝物叫做什么摩合四星轮,该是参漏大师最要紧的两般宝物之一,如今超尘能将它舍了,也足见有些改过的心思了!”
艳娘闻声横了他一眼,心中虽惊诧,但仍是不肯放落,将白猿一阵乱骂道:“这般宝物凭你也配拥有?你一个未脱毛的牲畜,就是戴了千多样旷世奇宝也是被人侵夺的,一颗猴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早迟横死山野的命!”
浮云子在旁看他俩只一个劲的诉说白猿不是,偏不将心思放在法宝上,连忍了再忍,终不耐不住与艳娘道:“这猴儿我迟早教训它,艳娘你且把这四星轮放定喽也让我开开眼,别老是收在手里晃呀晃的,我上下点头看了眼晕!”
艳娘本是性燥,可见浮云子这般痞赖像也是忍不住笑骂道:“我看这猴子还是拜了老不羞为师的好!你师徒二人倒是一个性情的人物,今后保管处在一块儿,朝聚暮聚造些天大的家私!却不要再遇上个败家的,卖了你生家性命,到头来哭死你两个!”
不想为人心贪者,这脸皮便自然要来的厚些,艳娘骂的虽刻薄,但却也只换来老道人嘿嘿一声讪笑,至于白猿则为见艳娘回嗔作喜,也是腰板直了许多,不再像前时那般害怕了。一时艳娘火气化了,众人皆是心头为之一松。
再说那摩合四星轮确是一样极具神通的法宝,但又为其威力太大,经颂繁复,众长辈中除艳娘外再无一人能妥善使用,相较起来倒是入云大弟子灵龙女也能持咒运用,可到底年历太浅,且又是白猿得来的法器终不好赐与。艳娘为罚戒超尘,略一思忖便将四星轮暂且收了,至于扶琼梳则为灵龙女多日来译经辛苦,也被艳娘顺手送人。为防老猿不乐,艳娘与它约定过上三年才将四星轮归还于它。张入云见诸事分派完毕,正感艳娘分配的恰当,不料末了艳娘却又多了一句道:“哼!日后迟早要与黄氏三姐妹见个高下,纵是我门下为非作歹,也轮不到她三个强出头替我教训!”
一句话说的怕事的浮云子脸色一变,怀恨的白猿却是眉间一扬,张入云见艳娘终是护短不肯放过这件事,有心规劝道:“此事依我看也就算了,到底超尘这北海一行颇有斩获,那黄家二姐也是颇通道理的,并不能与其大姐三妹一概而论!”
哪知艳娘早有成算,当时冷笑道:“你瞒的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今番若不是你在浮心岛冷了心铩羽而归,也不会就这快要习什么剑术,这类取巧的法子只有在你周折不开的时候你才会俯就,今时却说些这般言语,可见你其意不诚,内里也是与我一样有所怀恨!”
张入云闻言笑道:“你倒是真说对了一半,可惜你当日不在,真没见到佛法威力,如这般神通,恐我一世也难修为的!”
“哪鬼母呢!你又不是没见过手段高强的,说的到害怕,怎么而今才把你吓落了胆!”艳娘分辩道。
张入云摇首道:“两班人物不能相提并论,黄蕴雅终究是玄门教下,一点一滴修身寸进得来的佛法威力。至于食香,依我见该是年深久远的宇内妖魔,相较之下,绝不是我等人物能够效法的!”
话说到这一处,以艳娘这聪明自然不再多口,回想片刻,又耐不住道:“你如今自灵龙处将剑术修了个差不多,就只差些火候而已,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总该说出来了吧!”
见被艳娘点破自己心事,少年人当时目注西方良久方道了声:“我前番见了佛法高深,按理该当知深浅潜心修炼才是,可不知怎地心头一口气却怎么也难以舒展,为此也顾不得当日鬼母劝我不要与天君做对的话了。只是前往括苍山之前,我需得先赴一趟崆峒,有人欠了我好大一笔账,到了今日三四年过去了,也该是收回来的时候了!”言动之际目光泛寒,一身萧杀气泉涌而出,将个中厅内一干人物俱都打的一阵心凉。
见张入云终要找玉音算账,艳娘目光也是一番闪烁,不禁道:“也好,不过这一次我也要去,你可不能阻我!”
张入云闻声却皱了眉头,只道:“此番我只想将红莲白草携做个臂膀,至于你,你还是留守在观中最好,浮云师兄近日也要为《内景元宗》修行到关窍脱不开身,如再少你一个正人主持实在太不妥当!”
艳娘哼声道:“如今玉柔与灵龙两人功力也都长进了,二人又都生的伶俐,就是少了你几个她二人也能将这破道观收拾的下,我不整日价想着炼功寻宝贝,崆峒山这桩热闹自然少不了我!”见张入云还在犹豫,佳人竟首次平和了语气,降声道:“再说今日又得了这四星轮,威力至大,绝不会让你分心照顾就是!”
至此张入云也没了话说,只得由她。当下里将白猿打发上路去寻石冥儿三人,少年人又在观中教习了灵龙指法一日,便携了姐弟三人上了路。红莲自将金翠如意通心甲炼成后,正为无机会尽展法宝威力不得意,今得知前往崆峒山便是要大打出手,寻衅闹事的,且又是素来不生事的兄长带头,只喜得她一路飞奔,恨不能一脚踏在崆峒山山头上。至于艳娘也是天性好杀,今回上也是心情激动,一心想看张入云到底会犯下多大杀机。
四人都是快脚,一路而来,不过大半日功夫便至的甘肃崆峒山下,张入云此番志在必得,自不然有失,想着山下水月庵是崆峒别院,便先行一步,欲在内中打探些虚实再做定夺。可不想等四人费了些周张到得水月庵外,却见庵门紧闭通没一些生气。张入云仗当日紫祥天曾授了自己五行秘术可借物遁行,当时便施了法术,一人独自进了庵堂内,可谁知内中还是空无一人,诺大一座水月庵从内到外不见一些生迹。虽说如此,但少年人隐隐觉得一些煞气笼于庵中,为此忙将艳娘三人唤来一同参详。
果然艳娘与红莲感应比张入云还要强上很多,到底艳娘是多年凶鬼不过片时便在庵内偏室中寻得一丝血迹,她二人与别个不同,当即便得辨认出是修道人的血迹,内中蕴得精华非是常人能够摄有的。至于百草在室中一番寻觅也查觉四周很有些异样,当时取着小手将厅上石柱略为摸索,便显出些糜粉样的石灰,却是一片被宝光照耀过后,石柱不堪神光威力而生生酥了外表一层石面的痕迹。
艳娘见了失笑道:“看来这崆峒山不由我四人前来,便已和敌人交了手,还是吃了人亏的迹像。”于是又劝张入云快快上山,只是艳娘心毒,却有意要张入云如见了事不要出手阻止,且让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才好。可她不料张入云只恨玉音一人,并未将崆峒视为仇敌,何况雨嫣然还是崆峒掌门女儿,自己更加不愿冒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