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初遇乾坤教聚云龙逍遥(拾肆)
申百草不想兄长这般刚硬,只一句话便打发失明弟子跋涉数千里,苦送二女,飞行至半途中,终忍耐不住,开口相问。张入云笑道:“兄弟说哪里话,灵龙根骨奇秀只以目前进境,日后证果是无异的,可如教她这般容易便得了仙业,只怕将修道看的小了,所以才让她经历经历。呵呵,兄弟放心,灵龙若在我门下打熬不住,我也好将她送至秦师叔处正经修行,岂不比我几人野狐禅强上百倍,但她若真有意留在我众人门下,以我日后所遇阻难,定要将她伏魔法力提高数倍才能保全自己,兄弟放心,等我三人一至二云观,我便请浮云师兄大弟子前来一路守护,她三人至多经历些辛苦,绝不得遇难的!”
百草这才知道兄长苦心,始放了心,三人纵光迅速,一去鄂州虽达千里,但半个时辰后,离二云观也不过一二百里路程,张入云眼见就要到的地头,忽想起一事,因觉不妥,忙唤百草与红莲落地,红莲本就有心事,见兄长相唤,自是乐得停身。待相问时,果然张入云想起百草宝葫芦中还收得四人,他众人生性疏懒,留得这四个麻烦在身边做甚?还是及早趁当地荒芜打发了才好,免得于二云观中再将人放落,却露了众人藏身之地。
当时百草得张入云言语,先将花娘子三人放出,虽是为葫芦中禁锢半日,但百草心仁并未在法宝内蕴藏利害禁止,一时放走了出来,三妖人倒不见有些精神萎顿,花娘子是三人中的首领,见张入云一年多不见,精神元气比往日大不相同,几可比神仙一流,而自己却为上遭白沙帮事败,为天君打落道行,降了职位,更不能与眼前少年相比。当时脸色变化不定,只不知自己凶吉祸福。
张入云见她本也是个修行人家,一年不见却变得这样委琐,心中一叹,也不难为她,只和声道:“几时不见,花娘子容光倒显清减了,当真玉人消瘦让人瞧了生叹!”
花娘子功行虽未教主打落,但心智还是一般的伶俐,少年说的话里似有取笑之意,却仍被她猜出对方语气温和并没生杀机,当时依旧做了往日般笑道:“这还不都怪你!若不是你当日横岔一手,范不死和刑天兰那两个老东西都被我制服,待取了《大日轮经》我不但不会遭贬谪,反还能得好多封赏。”说话间,又扭动腰肢将自己一身青衣抖了抖道:“最可恨我还被主上罚三年内不能穿红着绿,只以这一身土布衣服见人,实要把我逼疯了!”
闻还有这样刑罚,张入云忍不住呵呵一笑,再道:“如此说来,倒真委屈你了!花娘子,我与你并无什么仇怨,且也未听过你有甚恶迹,我也不想为难你,只问你几个问题,便放你上路如何?”
一番话说的花娘子面上一喜,可她心思灵巧,转念又是一黯,答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过能说的我自说,不能说的,还请先生不要强求我!”
张入云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终还是将鬼母交与自己的夜精石取了出来,与花娘子一众人前展示一番,再道:“这物事你可认得!”话音未落,早见花娘子领了另二人跪下。张入云不知这夜精石还有这般威力,摇头叹息之际,忙命三人起身。但花娘子早行了大礼俯身叩拜道:“贱婢不知神使驾到,方才无礼冲撞还请神使责罚!”
张入云相不惯见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再命三人起身,又笑道:“花娘子也不用这样,我倒不料这授使的身份还有这般尊贵,呵呵,到现在想来,都还和个假的一样。不过你也不用这般怕我,鬼母送我这破石头时,有说你乾坤教下百无禁忌,你等又是什么天君门下,我不过一人孤身,有什么能力可以挟制于你们呢?”
花娘闻言这才知张入云当真一点也不通晓教中禁规,犹豫一番,知终是日后瞒不过眼前人,便从旁解释道:“神使不知究里,虽是我众人乃是教主辖下,神使日后也不定就能击败教主代之,只是您手中一方夜精石却是我教下大禁制,凡入我教下都喝了血光符水,只神使运动这夜精石便可将我教众血肉精髓汲取。贱婢已为教主打落道行,现又身落神使手中,形神俱灭只在神使您一线间,哪敢还有违背反抗的心理!”
“哦!”张入云惊道:“还有这样没道理的事!”说着将那粗糙不平的夜精石在眼底又仔细瞧了瞧,回味花娘子话里意思,再问道:“如此说来,日后再有乾坤教下与我为难,我只取出这块石头,那岂不是你们只有望风而逃的份了!”
花娘子见他言语诙谐,当时也陪笑道:“正是这般,就是本教法力绝大的护法,也不能与神使相抗。除非。”
“除非什么?花娘子怎么说话倒不痛快起来了?”张入云问道。
见问,花娘子忙禀道:“除非有天君或是其余神使在旁,众神使夜精石威力相抵,贱婢性命倒有些生机!“张入云笑道:“还有这桩故事?呵呵,这倒有趣,如此说来,这夜精石也还是没甚用,异日你的什么天君教主率你等来围剿我,我一般的克制不了你们!”
花娘子见他想的倒快,一时不只如何应答,只能在一旁尴尬,禁声不语。
见对方惊惧自己,张入云也觉甚没意思,当时便道:“好了,我也不为难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家做天君的教主,到底是个何样人物?我知道我现时功力定与其相差太多,就不知依娘子见,可差到多少里计?”
如此这般的问题,倒是花娘子早就料到的,换了旁人她定是不敢开口,但张入云身份特殊,只得直言道:“若说教主形象为人,倒是与神使有些相像,至于法力本领,确如神使所说,相差甚多。至于差的多少?贱婢位卑实不足以评论。”
张入云闻得天君竟与自己有些相类,心中一惊,对鬼母为何挑选自己,倒是有了些觉醒,但口中仍不由问道:“花娘子所谓的相似是个什么缘故,还请道个详细?”
如此倒让花娘子为难,想了半日方道:“贱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常人眼里,我教主必定雷厉风行,杀阀决断。但依婢子所见,教主大人却绝不是个毫无慈悲的人!”花娘子说的这里便再不敢开口,张入云知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便命她先行。
离去时他才发觉花娘子身旁那位先时不受自己撼天雷惊动,身高两丈有余,瘦脸黑面的大汉形象奇特。尤其与红莲一直怒目而视,竟没有一些畏惧,更加张入云心惊。至于红莲也似是天生与对方是对头,为其不顺服自己,一般的粉面慎怒,若不是旁有义兄,恐还要动起手来。如此,直到花娘子率了二人远行,少女才将瞪的圆睁睁的眼睛收了回来。
张入云似有知觉,但想着花娘子临行前交待的一句话甚是教自己疑惑,一时也无心相问,思量半日不得,双手一合,砸了一记手背,方展了眉头与红莲百草笑道:“胡思乱想实没甚意思,也闹的我头痛,不如还是寻些有趣的事做做。这一回我包管你二人开心!”百草二人见他片时里就得忘形,都感惊异,正在不解,却见义兄又命自己将鸥鹭子放出。
老道人事前被张入云重击了一记,虽是他百年精修,又得童身修道,身体锻炼的如同金钢一般,可至如今还是被少年人那一拳打得直不起腰来。待落身时见四野无人,只得身前恶煞三个,纵是多年武当上代长老,此刻也是面显惧意,未知对面少年人却笑道:“老道人,你今日落我兄妹三人手里,量你也没有多话讲,我义弟义妹看不出来,你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趁早把你半边后脑勺藏得宝物交出来,我便放你走人,不然的话,我即如先时所说的一般,把你填了地眼。你是多年修道能手,其间轻重,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入云一句话即刻将鸥鹭子气得脸色血红,当时急的欲跳起身来道:“好臭小子,你倒眼毒,你即想盗我宝物,不如把我杀了才是正经!”
未料少年人闻声却是换了面孔森严,哼声道:“鸥鹭子,你不要以为我与你言谈轻笑,便忘了香丘一事,你夺天地造化多年,今日只要你将护身法宝交出便放过你,实在已经是便宜极了你!你若再做刁顽,我便把送了乾坤教做人情,也认你知道为人炼化的滋味!如此因果正是你的报因。哼!杀了你让你尸解脱身,天地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红莲百草先时正为义兄如此轻易便将老道人放走,好生闷气,今见张入云也嗔了色,红莲当先第一个施威,已是放出火链欲上前相拿道人。鸥鹭子道法虽高,但眼前三人中,他已胜不得其中一个,何况又是三人齐聚,生生逼勒自己。张入云修道至今,心性已有变化,见老道人半日还在犹豫,想着他修道数百年,手下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心头一作,便命百草再将老道人收入葫芦内。
鸥鹭子两百岁的老人,见惯场面人物,见张入云眼光泛暗,便知对方已是起了死心杀机,当时知这是自己唯一一条生路,心中悲伤,一番锤胸顿足,终还是取过枯柴也似的小手,从自己半面也似的后脑勺下摘取过一物。
百草姐弟二人初并未将其什么宝物放在心上,可稍待老道将那玉石也似的物事托在掌中,但见一圈玉光,愈旋愈大,好似海浪一般重重叠叠,一浪一浪的脉涌不息,将个荒效野林之中拂打的如捅在光海之中一般。每一波光海过后,姐弟二人都得心头一阵清明,这时才知道老道人这件宝物当真非同小可,无怪义兄肯允诺他只交出宝物,便得将其放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