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遁仙径密探破法阵张狂(壹)
张入云见她欲言又止,不由一声轻笑,如此果换得叶秋儿一声怒骂道:“要死了?你无事拉扯我做什么?”说话间,便急着要将手掌抽了回来。
不料张入云却是手底加劲笑道:“无事自己不敢,正是有事才得这般啊!”他一面说话,其八尺身躯也随着话音慢慢消失于空气之中,叶秋儿正在惊异,就见自己为其牵绊的手臂也在逐渐消失,这才知他竟得了隐身奇术,当下奇道:“几日不见!你竟学会这桩本事,怎不早先与我说个明白,却让我一阵担心!”
张入云在旁笑道:“如此下作的行举,告与你也是被你耻笑,倒不如待的此间先斩后奏,省得你又不答应!况且我初学乍练,还称不得精湛,不与你掌心相联,不能传功,自然更不好意思告诉你。先说好!先时我可是一力要你先回峨嵋的,这回子事到临头,你可再与我挣扎免得两不相便!”
叶秋儿啐了他一口道:“哼!几天不见你倒变得会说嘴起来,几句话里便列了这多理由,还带编排起我的不是!你先说你这隐术法倒是怎么来的,我就不与你争辩!”
张入云也她果然忍耐不住与自己纠缠,只得讪笑道:“自然是有人传的,不过师傅没让弟子显露自己身份,我这做弟子的自然是不敢违背的了!”
叶秋儿鄙夷道:“胡说些什么?左不过就是那太行夫人的女儿教你的吧!你这人倒是没骨头,就为搪塞遮掩我,便厚了脸皮称别人师傅起来。无耻又无赖!”
张入云惊道:“无耻?叶师姐也太过苛责我了吧!张入云虽不成器,也还当不得你这等评语吧!”
叶秋儿笑骂道:“怎不是!四年前我和你才见面的时候,你就得人物委琐,雨夜比斗时时也是出尽奸谋,现在占尽太行夫人家女儿的便宜,学了些邪门外道便在我面前张狂起来,不是无赖无耻的小人却又是什么?”
张入云呆了一呆笑道:“你这人平日看着挺大方,怎么和人斗口起来却又这么小家子气,数年前的事也能被你翻拣出来?当日我懵懂确有冒犯之处,但你手下也没容情将我打成重伤,也算是就此揭过,至于这本事也是为了偷潜进坐望峰一用,虽是为了晓习了,但一半也算受人之托,有些来历,你又何必言语里轻贱人家!”
叶秋儿见张入云处处为紫祥天护短,心中不悦,正气愤愤地欲再厢说骂。不料却闻张入云出声示警,跟着掌心一沉,自己一条臂膀已为张入云拖带的垂了下去,她此时看不见身边人,但也感觉到对方已是匍匐在地,俯耳静听。稍顷,少年人便已翻身站起,引了叶秋儿往一旁行了十余丈,一时又俯在山石后敛声静气。
果然,二人刚刚落定,便有一队苍狼结群渡过,爪牙坚利,俱是蓝色,周身毛发根根立起,活似刺猬一般,最小的一只也有毛驴一般大小,于山间岩壁上行走如飞,飞身渡跃之时,爪下便是一阵飞沙走石,原是它利爪尖锐,每一行走踱步之间,便得将脚底坚石洞穿。
群狼驻足后,好似嗅取到张入云二人方才立身时的气息,顿时兴奋不已,只是张入云从紫祥天学晓的五行隐身术不比江湖小道,只遁身后,周身气理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然凭当日张入云灵秀也不得察觉佳人所在。狼群多时不获二人踪迹,心上不奈,几番与远近周旋,最后到底放弃,就闻的头狼一声尖啸,群狼又往山下去了。
叶群儿在一旁见了,笑骂张入云道:“前番你说要从容上山时多逞威风,怎么到了这一会儿临头之际,又这般畏手畏脚!唔,呸!”
张入云因见狼群去尚不算远,连连噤声,身边这冤家还是不听自己一味说叨,无奈只得将其口掩住,叶秋儿出其不意,当即住了口,但因不奈他这般行止,忙将其手掌震脱。后又骂道:“你作死啊!这般对我!还有你那手这般脏,竟也敢碰我?”气恼之下,翻手便欲将其单掌甩脱,旋又用手肘向其肋下撞去。
不料张入云技击本领已是天下一流,只一个侧腕便将她连消带打的妙着化尽,到最后,仍是将佳人一双手臂捉住,二人终未有显露形迹。无奈之下,张入云只得好言相慰道:“你又不是未见过经历过,我二人才到这山脚下自当谨慎些,何况这些苍狼耳目灵便,嗅觉更是超群,我这隐身法儿只是初练,只我一人还能从容,带了你只怕有所欠陷,所以才得这般小心,你倒好,还开口出声,幸是这五行隐身术灵异,不然以那些苍狼的耳目纵是再隔上数里远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叶秋儿知他说的是实情,但不愿事事都被张入云占了理,仍旧骂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狼狈委琐的举止,就这几头妖狼,只要我一出手,顷刻便能收拾,还用你这样藏头藏尾的?还有这些畜牲的耳目虽然灵便,你的耳朵却也不差啊!我方才一点讯息未得,却被你先一步察觉,还是你厉害!”
张入云见她只顾与自己斗口,已不讲道理起来,只能一声苦笑道:“我可没你那么大的杀意,纵是要下死手,也只对该死的人动手,不似你这般涂毒生灵。至于耳朵,呵呵,我雷音洞一役后一双眼睛盲了一年多,目不能视物,这耳朵自然要多担待一些了!”
叶秋儿本在为他语中讥讽自己生气,未料却忽听得张入云当日一战也召至双目失明,心中一惊,当即道:“这么说,你是和我师姐一般也为毒血浸润,毒瞎了眼睛的!可你?怎么会盲了一年多的?”叶秋儿只是平日里有些小性,论聪明灵俐却并不下其师姐,见张入云闻声面露苦笑,已然猜到究里,稍时方叹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算是对我师姐不好,哪你后来又是怎么医好的!”
张入云笑道:“是我自己慢慢将毒质收敛治好的,说来也要多谢这一场劫难,不然,不然我一身功力也不得凝炼大进,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得此地步。”他一语险些透露当日自己功力尽失,转念自省,不该让对方为自己昔日伤重担心负累,旋又改了口。
可叶秋儿得知当日他也多受苦累,倒是改了声气,为此已住了口,再不与张入云争斗。一时上方倒让少年人有些不适应,又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若是为我当日眼盲而对我心生怜恤,这倒没意思了!还是平时举止让人心安些!”
叶秋儿笑骂道:“你这人真是骨头轻贱,才敢饶你一会儿便来讨骂。我只是与你斗的烦了,想歇一会儿,还是先上路吧!你这么谨慎小心,要是路上再有所遇,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得到地头呢?”
张入云笑道:“这话说的是,还是先上路要紧!”说话间已是在前带路,他五感灵异,又经云飞子处习了地听的本领,一路上甚能趋避,且方才自己隐身术已在妖狼前施展应证,知自己虽学成时日尚短,但却已甚为圆满,此刻拖带的一个叶秋儿,倒也不见缺漏。是以二人行的甚急,不过半个时辰,已是过了半山腰,看路径,入夜之前便可潜进坐望峰罗浮宫内。
可正在两人择路前行时,忽听得脚下不远处乱石丛中传来一阵悉索声,二人大惊,忙自顿住,自度以自己耳目没有查觉,定是非同一般的灵兽,且耳畔声音诡异,来的该当是一只长虫这类的毒物。未料直待到灵兽将身子探出,却原来是一头四足走兽,只是形容好似踩扁了的幼狮一般,虽也是眼似铜铃,耳如金钟,但却并不显一些威武,邋邋遢遢的,又因身子又长又扁,好似长虫一样拖地而行,更是形色不堪,让叶秋儿看着心堵。
可那幼兽只一挨出石缝,便将一双生满肉瘤的糟鼻循天嗅探,好一阵功夫,只再二人身前作势走了一遭,方又勾偻着身体往地下石堆中钻去。正在叶秋儿见它离去,一阵轻松时,却忽觉张入云将自己一双手臂放了开来,登时间二人已是显出形迹与当地,那幼兽这时才回眸一瞥男子,青紫色的目光中满是狡黠的诡迹。
叶秋儿不解其中道理,见张入云将自己放脱显了形迹,只皱眉骂道:“你又要做什么?明明都已瞒过这丑东西了,还故意显身做什么?”
不想张入云此时却是将劲气遍布周身,慎重其事道:“这东西好生厉害!我明明已施了法术,将五感禁闭,却还是被它将你身体一笼香烟嗅去,不如此我也不知道它已查觉出我二人!这怪物虽丑却极工心计,倒是不得不全力戒备,你且站远些,免得碍我手脚!”
叶秋儿因张入云语气生硬,且又差遣自己行止,闻言不乐,但看着那怪物丑怪,不愿上前与其相斗,只得悻悻的退了开去。谁料她才一动身形,那怪物一条扫帚一般的烂尾忽的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刹时间无数牛毛一般的针雨已是奇袭而至。这幼兽用心歹毒,十成毒针是寻的叶秋儿而到,只一成是用来阻挡张入云用的。
叶秋儿虽见惯阵仗,但面对这铺天盖地一般的针雨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欲待撤身将剑光纵出抵挡已是有些不及,无奈之下只得双掌一合,欲伤损些真气运龙斗发劲将针雨全面扫落,可恰在这时,却见眼前连续几道金白光影似匹练一般的惊走,跟着又是灰影一虚,就见张入云已是手擎银盾将那牛毛一般兽针尽数挡了下来。而对面幼兽却已被他手中甩出的金燕镖打的空中一个筋斗,重重摔在地上。可那怪物只一落地,便是将身振起,好似身遭剧痛,那么细小的身子,却将身下山石压的一片细碎,只奇怪这般威猛举止,却不见那妖兽有一些声息发出,反是其鼻头气喘粗重的厉害,一阵阵好似炒爆豆一般。
叶秋儿目光也自厉害,侧眼向往时,就见那矮狮两只前爪里已分别钉了一只金燕镖,一金一银在夕阳下甚是多目,而其身上最重的伤势,却是伤在喉头,当下其咽喉处已是添了一个血洞,伤处一阵乌青,隐约还可见其内有一铁青色的刀片。
到此时叶秋儿还没明白方才一人一兽都做了些什么,却见那妖兽已是倒地一滚,瞬即周身一阵金光灿烂,身形也跟着暴涨。而再得眼前一虚,张入云一条身影已是凭空不见,直让叶秋儿惊了个目瞪口呆。
再展眼时,就见少年人已是钻至幼狮所化巨兽的胸腹,单手一阵晶光探动,便将那坚如钢铁的兽毛拨开,跟着右拳一般也是蓝光耀动,一个猛力便得下砸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