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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娥眉徇私情 颠云战文宇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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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东方文宇落到地上,就听他笑着开口道:“久闻金燕镖名动武林,可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张入云听他如此说话,也还口道:“是吗?”说着左手又是一扬,指间如拨琵琶,将七枚金燕镖鱼贯打出,成一条直线向东方文宇当胸打去。此时镖已不是竹制,速度与劲道都比刚才大了许多,只是他先后因义结申百草和水镜寺一战,失了五枚,眼下只有七枚金燕镖,威力虽然有所减弱,但也因少了两枚,力道有所增强,而在此时却正是他需要的。


    东方文宇见此,忙又手推罡气想将这几枚金镖击碎,可此时的金燕镖却是铅制,个头虽小份量却重,本就是擅破内家真气的暗器。先天罡气虽将其中四枚打成铁饼,但仍是有三枚硬是在罡气上打了一个孔,给钻了进来,东方文宇此时罡气功夫还未练得到家,回气较慢,一时金镖打到,把他弄了个手忙脚乱,连连躲闪之际,可还是被一枚金燕镖打在头上,将他的方巾打落,顿时一头长发被打散了,模样甚是狼狈。


    看的张入云不由笑着奚落他道:“如何?东方兄,小弟这金燕镖,还过得去吧?”


    可在一旁观战半日的叶秋儿却是为他提了一口气,她在峨嵋和东方文宇相处多年,知他功力还不至于此,可张入云却为了一时意气,刚才明明打了东方文宇一个措手不及,却并不趁胜追击,而是选择在这么多峨嵋门人面前奚落于他,自己师兄平日比试有胜无败,最好脸面,他这一番话说出口,二人势成水火,不死不休。


    果然就见东方文宇听了他这一番话,脸上顿时成了猪肝色,只见他双拳向怀内一抱,一声暴喝之下,周身一抖,只听得“嘭”的一声,一团劲气,从他身上射出,将场上灰尘激起,向着四周激射而出,而那被崩起的沙石打在围观的人脸上,竟隐隐生疼。


    可在这时就见场中,忽然翻起一阵急风,如青龙吸水一般,将场上灰尘卷起,瞬时间便已被清扫干净。众人定睛看处,却原来是张入云抿嘴将真气吐出,化作疾风,将那沙石吹走,他这么做虽然只是从口内喷气,功力没有东方文宇来的深厚,但他人身形不动,不作一丝势派,只姿势优雅地将头摇了一摇,就将空中的灰尘扫荡干净,姿势潇洒已极,不露一丝火气,引得围观的年轻弟子山崩也似的喝起采来。


    此时台上的峨嵋掌门傅丹青见了此景,不由向一旁的刘乘风劝道:“刘师弟,我看你还是把文宇这孩子叫回来吧,他此时已用了全力,我怕这个叫张入云的小伙子支持不住,若是受了重伤,到底伤我峨嵋弟子的和气。”


    刘乘风回道:“启禀师兄,此子极有可能是金燕门天鹞子的徒弟,天鹞子此时真人未露相,却派这一个小徒弟来这里捣乱,不知是什么用意,我看这小子招式古怪,只怕技艺还不至于此,文宇纵是功力比他高些,怕也是难以伤得了他,还请师兄再稍待片刻,到时真要有了闪失,你我再出手不迟。”


    傅丹青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凭生将与天鹞子的一战失败引为恨事,此刻二人弟子难得交战,弟子赢了就和他赢了一样,这时多半是劝不住他,而自己也颇为这个少年好奇,只是他是峨嵋掌门,做事务须考虑周详,万一这个少年真的是和师叔祖的二夫人相识的话,到时候事情可能会变得难以收拾。


    此刻场上二人已对峙了多时,张入云经此一番恶斗,胸中冤气吐了不少,头脑也清明起来,见东方文宇此时又向自己冲来,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忙猛喝一声:“慢着!”东方文宇此时已是全力以赴,有心将张入云一击斩落,可忽然被他叫住,只得沉声道:“什么事?”


    就听张入云朗声说道:“东方兄,你我二人在此空斗了半日甚是无趣,小弟一时想出了个主意,以添我二人比试的颜色,不知东方兄可愿意听一听?”


    东方文宇仍是沉声道:“什么事,你快说?”


    张入云又道:“今番武比的参赛者皆有礼物,我知东方兄与令兄,一人各用一件护心宝镜,小弟也愿意拿出两样东西来,与东方兄作一赌斗,谁赢了谁就将对方的东西拿去,也不枉我二人斗了一场,只不知你能否代令兄作主?”


    东方文宇见他久战之下竟还有心情打赌,不由心里一阵犹豫,只是当着此时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怎容得自己示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见东方文英只铁青着脸,却并未摇头,便回过头和对张入云说道:“你用什么东西打赌,难道用你的那条红汗巾子。”他这话一出口,那高台上的青衣女子,就好似被人打了一拳。


    却听张入云苦笑道:“我那红汗巾,是要带进棺材里的,恕小弟实难从命。”说着话,从腰间取出一个革囊,说道:“此囊内,各有十九枚百草寒露丹和一片婆罗叶,小弟欲与此二物和兄做个赌斗,你看如何?”围观的众人里,有见识高者,知道这寒露丹和婆罗叶的妙用,听得此二物,不由惊呼起来,要知寒露丹婆罗叶能治百毒,行走江湖时多一粒在身,就等于多一条性命。


    可东方文宇毕竟年轻识浅,不知这二物的根底,开口嘲笑道:“你倒打的好算盘,只有这两样东西,便想换我和大哥的宝物?”张入云也笑道:“东方兄如嫌不够,小弟还真的是一时身无长物,不如。”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臂道:“不如再加上小弟的一双手臂如何?只要东方兄赢了小弟,小弟这双手臂就任凭兄台拿去如何。”他此言一出,便分别有二人惊呼出来,却分别是场下的在一旁观看的叶秋儿和高台之上的那个青衣女子。其余的峨嵋弟子听了也不由唏嘘起来。


    傅丹青听了不由眉头一皱,见这两个后生此时竟然如此胡闹,再也顾不得刘乘风,高声说道:“文宇,不得如此胡闹,你二人都是峨嵋一脉,不可如此骨肉相残。”


    东方文宇听了,只得向傅丹青抱拳道:“谨尊师伯法旨。”却回头对张入云说道:“就依你。”


    张入云笑道:“不敢,不敢,却还需有人做个见证。”环顾了一周,见沈绮霞正在和叶秋儿并肩而立,就挥手就手中的革囊向她扔去,并抱拳向着沈绮霞道:“还请劳烦沈师姐做个见证。”


    东方文宇见他如此,少不得也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那面护心镜,也抛给了沈绮霞,一旁的东方文英也木然这么做了。


    张入云见事已停当,便对东方文宇笑道:“小弟的这双手臂还请暂时寄放在小弟这儿,若是此番比试小弟输了,日后当将它割了下来交给兄台。”说完话,单手一伸,说了个“请”。


    东方文宇此时早已是蓄势待发,一听他开口,便已低吼一声向张入云袭来。二人复又战做一团。此时的东方文宇已用了全力,果然他力大招沉,又是一身峨嵋绝学,精妙非常,转瞬间就已取得场上的主动。而反观张入云只偶尔能用一两记劈空掌稍做还击,可瞬时就在东方文宇的掌风中湮没,全无威胁。


    更可怕地是东方文宇掌力吞吐到后来,竟形成风岚,掌风过处犹如利刃切面。张入云此时全凭自己绝顶轻功和绝佳的目力,在这波涛汹涌的掌力下,纵跳腾挪,方不至身受重伤。只是如此下去太过危险,终不能长久。


    东方文宇以为如此下去,张入云总有出错的时候,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对方就如狂涛中一叶扁舟,始终浮于波涛之上,虽是危险,却丝毫不见他步法有些许散乱。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是个了局,终于按捺不住,双掌齐扬,使风岚将张入云的退路阻住,跟着不惜损耗元气,又是一掌推出,放出先天罡气,欲将张入云压死在这气漩之内,众人眼看着张入云就要不幸,齐都惊呼,叶秋儿见了更是急得差点将嘴唇咬出血来。


    可就在这众人皆以为张入云无法可想的时候,突然只见他身形一晃,身子竟如鬼魅般地化作一道虚影,在空中划了个圈子,硬生生地从那罡气的间隙中挤了出来。等众人再看清他时,却见他身影还未落地,只是如同凌空一般驻在空中,双脚并未落地。


    人群当中顿时有人惊呼:“流云术!这少年竟会峨嵋派的流云术!”可他话音还未落地,就见张入云却已是右足一点地,已然向东方文宇飘去,跟着就是一记重拳砸下,直取东方文云的面门。


    此时东方文宇已是旧力刚吐,新力未生,何况他刚才妄动真气,已然受了内伤,此时哪里来得及抵挡,但他到底玄功深厚,武功底子打的极牢,在此情况下,还能有所反应,脚下一撑,身子已向后退去,双手一扬,已交叉护住面孔。


    只听一声巨响,东方文宇被这一拳打的身子如同油瓶一样,在地上滚出三丈多远。这一刻转变实在太快,二人转瞬间都是生死两重天,围观众人大都看不出其中的道理,只是心里已生生明白,眼前这两个少年,都是生负绝艺之辈,不由地暗暗心生敬佩。尤其一干年轻弟子,更是明白,在这二人里任是其中一人,都将是今后自己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时所难以逾越的高山。


    再看场上的二人,此时的东方文宇,已被这一拳打成重伤,口角留血,一张俊脸变地血红,再不复平日里的轻松娴雅。他刚一起身,却不检察自己的伤势,反倒是满怀幽冤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叶秋儿。众人见他此时竟还望着叶秋儿,都觉奇怪,可峨嵋长老和一班嫡传弟子,却是知道东方文宇此刻在想些什么。


    当日他在张入云与叶秋儿相送香丘时,就已暗地跟踪了叶秋儿,直到叶秋儿为关心张入云,说出自己会使先天罡气才自恨声走开。


    今日与张入云一战,见张入云对自己的峨嵋拳法竟然了如指掌,就已疑心自己心上人暗授本门拳法于他,直到后来张入云使出了峨嵋绝顶轻功“流云术”才更加深信叶秋儿竟为一已之私,将本门秘法也传了给他。


    要知峨嵋年轻一辈弟子当中,只紫青二女才会使得流云术,便是自己也未曾学会。这流云术是峨嵋前辈祖师所授,练到功力精深者,即可排云驭气,出入青冥,若不是叶秋儿将自己练功秘法相传,这张入云如何能够学会!他是为了心恋叶秋儿才与张入云对阵的,可如今却见自己心上人竟然为了他做出这许多违背教规的事,怎不叫他心冷。


    叶秋儿当局者迷,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心里也正奇怪,可是此该就连身旁的师姐竟也满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猛然间惊醒,忙道:“师姐,我没有。”


    再说此时已落在地上的张入云,他身形刚一站定,就见其脸上一阵痛苦,跟着“扑”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原来他适才强使内劲,硬生生地使出当日如叶秋儿一般的流云术。其实却只是他将刚习到的劈空掌力运劲法门使在腿上,再靠着他六年来日夜不缀的轻功基础,硬是勉强办到,只是这一来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又不合他在施展之后,竟不换气,连使内力,将东方文宇打伤,此时他已经是伤上加伤,只是算来终究要比东方文宇强一些而已。


    张入云慢慢走到东方文宇身前,哑声说道:“东方兄,怎么样,可是还要比试吗?”他二人此刻虽然还没有一人倒下,且张入云的功力又比东方文宇略逊一筹,可到底刚才东方文宇在众人已输了一招,年青人极好脸面,这一战打到这个地步,本已该主动认输了才是。


    可东方文宇此时却是低着一颗头,脸色阴晴不定,浓眉紧锁,睁大了一双眼,脸上竟偶有狰狞之色。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叶秋儿如何情深意浓,暗地传艺给张入云,而自己又在天下英雄面前惨败的模样。忽然一时血往上涌,狂吼一声道:“我要你的命!”跟着右手一扬,就是一记手刀自下而上打出。


    张入云见这一掌离自己还有五六尺,可耳中却听到“哧”,“哧”地声音,跟着就是一股极强劲风刀向自己脸上袭来,赶紧将脸一侧,脚下一移,可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被东方文宇的气刀自他腰腹间直打到肩头,硬是打得他倒飞出五尺,跌坐在地上。


    围观的众人齐都惊呼,高台上的那个青衣女子见了,脚下一动,身形就欲蹿出,可她眼力奇好,只一瞬间看出场上情形,跟着就是脚趾运劲,本欲蹿出的身形就已止住,若在旁人看来,还只以为她只是将身子稍稍前倾而已,可她这样的举动,如何能瞒得过身旁的两个少年男女。


    此时张入云已然站起身来,却见他自左腹至右肩的衣服已是被切开一条长长地犹如利刃所制的口子,虽是深秋天冷,但那气刀,也已将张入云的内外三层衣裳全部切开,只露出内里一条火一样的红绫。那青衣女子见了张入云身上的伤口,失神叫道:“修罗斩?”说完竟回头看了看一旁的武当长老天池上人,那上人见这女子看了他一眼,不由心中一个咯噔,额头上竟然泛出了冷汗。


    原来武当派三百年前龙蛇混杂,门下弟子忠奸都有,所会的武艺也有正邪之分,这修罗斩确是如今武当派名令禁止的邪派武功,天池上人冒大不违,自行练了,并还传给自己的弟子,而此时不知怎么竟连东方文宇也已经学会了,却又偏偏被身旁这要命的克星知晓了,叫他如何能够不怕。


    张入云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摸摸了红绫有无损伤,万幸竟是一丝也没有坏。他不愿将红绫被那么多人看见,只一收腹,便将那缠在身上的红绫全部落在腰间,跟着双手在腰间做罗圈状的按了按,就已就那么长的红绫全部在腰上缠紧,他这番动作虽做的隐秘,却没能逃得高台上那个少年人的眼晴,那少年人看清张入云腰上的红绫之后,竟首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跟着眉头一皱,脸上显出不悦的神情。


    此时张入云见上身衣服已被东方文宇的修罗斩打烂,索性将身上衣服扯下,露出一身结实的筋骨,顿时场外传来阵阵唏嘘声。而当叶秋儿看了张入云一身筋骨之后,方才明白为什么张入云与当日与自己比斗时,竟然比自己还要快了一线。


    原来张入云身上一身肌健竟是坚实异常,他此时身形虽瘦,但周身却是肌理分明,全身上下无有一丝空隙,尤其腹侧和背脊两处,更是被练的犹如钢铁一般。可他身上却无一处的肌理因过于发达而至凸起。


    叶秋儿是轻功高手,一见之下,就已知张入云曾将全身肌健练至极限,再又据如何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劲力与速度,而又将股肉收起,其间辛苦,非常人所能想像。想到张入云因内功心法缺失,而拼命在平日里苦修外功的情景,不由鼻中一酸,眼中泪水就欲夺眶而出。而台上那个青衣女子,见眼前这个少年,只因当年自己一句戏言,而果真将身体锻炼至此,想到他这六年来孤身一人练功地辛苦,一时再也没有忍住,一行清泪已落了下来。


    此时的峨嵋掌门已发现场面已然不可收拾,忙喝道:“文宇,同门相较怎可使出如此霸道掌法,你快立时给我住手。”可东方文宇此刻已是状若痴狂,眼中只有一个张入云,哪里还听得见掌门人的声音。傅丹青见东方文宇已近精神失常,便对刘乘风道:“刘师弟,你快把你这个徒弟给我拉回来。”刘乘风此时脸色已是变得难看之极,虽然心有不愿,但掌门人发令,不得违背,便从高台之上跳下,向二人行去。


    可谁知但他走到近前,却见张入云将手一摆道:“慢着,我二人今日一战,皆是各凭自己本事,都是以力相较,并无一丝花巧。况我二人此时已是全力相搏,人生得此一战实乃一大快事,若此刻有人阻我二人比试,就是我张入云的仇敌。刘师叔,你也不想自己的弟子抱憾终生吧?”一番话说地刘乘风,竟在一旁呆住,半晌没有言语。张入云见刘乘风被自己一番话劝住,再不犹豫,低喝一声,向着东方文宇冲了过去。


    此番二人再战,情形又已不同,东方文宇这修罗斩实是霸道,双手连环劈出,犹如手中多了两柄长有七尺的钢刃,并还可长可短,迅捷异常,再不复刚才施展罡气时,力有不逮的情形,况他本就有一身的峨嵋绝艺,此时的他身兼峨嵋、武当两派之长,立时把张入云打的处作下风。


    反观张入云,却是凶险非常,他本就比东方文宇技逊一筹,而此刻对方却又多了门修罗斩这么霸道的武艺。此时二人虽都是身负重伤,且东方文宇还要比他深一些,但他终不及东方文宇天授神力资质奇佳,并多了十年的苦修。况且东方文宇因身为峨嵋门下大弟子,旧在灵山修炼,平日里服食的灵丹妙药极多,身上的伤势恢复起来,也比常人快了数倍,若他此刻是用困兽犹斗来形容,那张入云此刻却只能用挨命来解释了。


    只过了顷刻,张入云便已被东方文宇的修罗斩打的身上大大小小无数道伤口,虽是未受重创,但他也已血流全身,成了个血人。叶秋儿见张入云如此受苦,情急之下抱住沈绮霞道的手臂道:“不要打了!师姐,你快点想个办法,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沈绮霞此时也是眼放晶光,心神失守,却只安慰她道:“你先别慌,你不是最喜欢他眼睛的吗?你快看他的眼神,可是像要认输的模样。”叶秋儿在她指引下,向张入云望去,果见他此时眼神依然是那么明亮异常,虽是在东方文宇排山倒海的刀风下,狼狈地躲避,但眼中仍是没有一丝犹豫,依然是那么目光如炬。


    张入云心里十分明白,自开始打斗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近过东方文宇身前三尺,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他修罗斩七尺刀锋外,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坚持了这么久,只想等一个机会,等到东方文宇双刀生出空隙,自已就一举进到他的身前,到时全力一搏,只求一击定胜负。


    可久候之下,东方文宇虽然状若痴狂,可手底下掌法却无丝毫破绽,不由地心里一沉,知道此刻的东方文宇也是如自己一样全力以赴,再不会出一丝错误。而他自己却是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纵然他不犯错,凭我自己的力量,我也要把它找出来。”


    此时他已再无体力犹豫,就见东方文宇又是双手连环,左上右下地如同旋风般向自己斩来,便伸出右拳,看准势头,使出七成功劲,猛力打出一记百步神拳,将东方文宇的右手刀稍稍抬起一线,跟着自己就借着收拳地势子,已矮身如陀螺般地,飞速向对方右前方转去。


    张入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能否躲得过东方文宇跟着就要斩下的左掌,他只知道,他此时已经尽了全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已拧在了一起。此时的他已全神贯注这场生死之战,心中没有一丝牵挂,纵是自己此时已身负重伤,但他的速度也没有比平日慢了一点点。他只知道此时只能相信自己的身体,或许他这六年来日夜不停地苦练,也只是为了这一瞬间,恍惚间,他似已觉的一切都变地慢了起来,天地间一切,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自己甚至能看清东方文宇那一刀激起地气流,也甚至能听见那刀气削落自己一绺发梢时,因头发断裂而发出的脆响。那声音真的很好听,可又犹如死神的舌头轻轻舔过自己的面庞。死!在这一刻离他是那么地近,可他在这一瞬间,却真地是那么地享受!


    电光火石间,张入云刚一让开东方文宇那致命的一刀,便已用左掌在地上猛地一击,顿时他的身子已腾空而起,刺刺地向着东方文宇飞去,这一掌他在平时每日必练习的鸡首山上曾尝试过了无数次,未想却在今日得以用上。


    东方文宇见自己右手刀被对方激起,跟着身形就已化作一风一样的向自己近身拂来,知道张入云是想近自己近身三尺之内,好让自己修罗斩无功。但他自己功力当真精纯,虽是连环斩下已经收势不及,可他还是硬生生将左手地刀锋往下移了一点点,就如此也已能将张入云的来路封死,偏张入云这一转,行动神速之极,自己那么快那么锋利的刀锋,也只稍稍将他的一绺头发削落而已。


    张入云见他一击不中,复又将收回的右手刀连环击出,自己此时已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知道此时只有孤注一掷,于是踏出那早已算定的一脚。只见张入云身在空中,双手后振,宛若白鹤亮翅,腰间却如同折断了一样,为了自己右足能最大的限度的触碰到东方文宇的身体,鼻尖几能贴到自己的大腿上,向着对方的掌心踏了过去。


    所有能做的一切的一切,他都已做了,现在!他只需要见证自己奇迹地出现!


    趾间传来脚底踏在实处地喜悦,张入云在这一刻笑了!


    此时东方文宇右手刀刚出,左手刀还未收回,却被张入云一脚踏落掌心,顿时间,东方文宇的空门大漏。


    却见张入云右足只一踏上右掌,跟着脚尖使力,整个人就已借着这个力,转过身子将左脚飞出。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功夫,唤作“穿云连环脚”,是他自幼时起,就因和别的孩子争斗,而从书上习来的。


    长大后他更是将这绝技无数次的练习,只因为当年在一个小小庭院里,一个幼童为了练这穿云连环脚,而认识了一个女孩


    东方文宇被这当胸一脚踢出足有六丈开外,围观众老少英雄看了,竟然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幕,场上一下子变地静寂无声,只传来东方文宇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李连生见自己七师弟竟使出这鬼神莫测的身法,踢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再也没能忍住,一下子狂呼起来,可人群中,只有他一人在喝彩,在艳阳下,显得那么地苍白,那么地孤独。


    而高台上的青衣女子,见张入云踢出如此漂亮的一击,想着当年那个还需循循善诱的男孩,今日却已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早已是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张入云足下一点,朝前纵出六丈,就已到了东方文宇身前。只见后者正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披头散发浑着一身的泥土,其状甚惨。张入云见他此时模样,任谁见了也不能同平日里谈吐文雅,风流潇洒的东方文宇联想在一起,不由把刚才心中一团豪气收了好些。他刚才与东方文宇恶斗半日,心里实知道对方的功力,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心中对他也实是佩服,自己此番能够胜他,全是因为自己求胜之心远在其之上而已。自来英雄相惜,今见东方文宇变成这样,也不免有些伤感。


    哪知东方文宇见张入云到了自己身前,却好似见了鬼一样,口中狂吼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张入云又向前一步道:“东方兄。”


    东方文宇听见他开口,兀自抱着头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没输,我没输!!”


    张入云见了,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往回退去。


    东方文宇见他走了,又道:“你别走,别走啊,我没输,我没输。”可他只见着张入云头也未回的向前走去。急道:“你别走,我还能打,我还能打!”情急之下,竟纵起身来,举拳又向张入云打来,虽是重伤之下,但拳劲依然虎虎生风。


    张入云听见身后脚步声,回过头来,见东方文宇竟还有气力向自己打来,也不由不佩服,只是他拳法已乱,自己只轻轻举手,就已能搁开。只到了后来,东方文宇竟越打气势越盛,他情急之下,右手一拿,便已擒住了东方文宇的脉门,将其制住。


    可东方文宇仍是不依不饶,口中念念有词,仍是举起剩余地一只手向自己打来,张入云见他已不成话,只得手下运劲,将他制的瘫软在地,口中并称道:“今日东方兄已累了,等日后恢复气力,小弟再奉陪。”说着就欲放开他。


    可谁知东方文宇,竟还是口中吼道:“没输,我没输,我东方文宇怎么会输给你这不入流的功夫。”跟着只见他被张入云捏住脉门的那只手,竟自从手肘处幻化出一只毛茸茸的绿手来,无声无息地切入张入云的小腹内。


    张入云只觉腰间一寒,瞬时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已从那寒处流走,一身的精力也在快速的消失。眼往下看,见东方文宇竟多了一只手切在自己的腹内。他眨了眨眼晴,再看看那绿手,又看了看东方文宇已变作狞笑的面孔,一时竟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钢牙一咬,提着东方文宇的脉门的右手就已使劲把东方文宇向空中抛去,待东方文宇身子落下,抢上一步,右手成拳连着肘部,自上而下,将东方文宇砸倒在地


    “会法术又怎样,堂堂地峨嵋派也一样被我打倒在地。”


    艳阳下,场上所有人就听见张入云如此喃喃自语。


    跟着他口吐血雾,仰面倒下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抹青虹就已拖着长长地虹尾,将张入云接在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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