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余弦脸色大变,伸臂一挥,「砰」一声,屋门直飞出去,里面的情景却让男人心神俱裂。
屋子正中是一张木床,一男人压在一赤身裸体的女子身上,正畅快着,闻声转过头来,迷乱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情慾。
床上被绑了手脚、悲声惨叫的人正是苏九!
纪余弦双目一黑,差点跌倒在那,身若飓风扫过,伏在苏九身上的男人被扫出去,全身经脉俱断,撞墙惨死。
纪余弦扑身在苏九身上,紧紧抱住她,浑身颤抖不已,
「玖儿,我来晚了!」
女子只呜咽惨叫,泪流满面。
锦枫掠身而来,看到房内情景顿时一愣,急忙转身将身后的人全部拦住,嘶声道,「围住整个院子,任何人都不许放过,杀无赦!」
「是!」
纪余弦抱住苏九,脸色惨白如纸,捡了旁边散落在地上的衣衫盖在她身上,伸手给她将手脚松绑。
苏九似遭受了极大的恐惧,不断的扭动推拒,嘴里发出一声声痛极的悲鸣。
火光昏暗,男人亦被打入黑暗中,浑身痛到麻痹,抱着她不断的轻声哄慰,声音哽咽,
「玖儿,别怕,是我!」
「对不起,夫君来晚了!」
「玖儿!」
……
半晌,在纪余弦怀里挣扎的女子终于昏过去不动了,发丝凌乱的遮住面孔,脖颈和胸口上都是伤痕,惨不忍睹。
纪余弦紧紧的抱着她,缓慢而轻柔将衣服给她穿上,抱起她起身,缓步走出屋门,浑身气息冰寒,似从幽冥地府而来,带着弒天煞地的杀气。
锦枫押着一个女子过来,脸色阴郁,「公子,我们进门的时候瑞阳王带着人从地道走了,只抓到这个女人!」
云珠惊恐的看着纪余弦,颤声道,「岛主,不关我的事,都是瑞阳王做的!」
「他们去了哪儿?」纪余弦声音沙哑。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瑞阳王抓来、」
女子话未说完,头突然转了几个圈,诡异的歪了下去,身体还跪在那,女子的脸对着肩膀垂着,黑暗中看上去毛骨悚然。
纪余弦缓步往外走,俊颜寒澈,一字一顿的道,
「抓到瑞阳王,碎尸万段!」
「是!」
锦枫立刻带人继续在盛京城中追捕。
……
此时,瑞阳王一路奔逃,已经远离宅院,突然一侍卫上前禀道,
「王爷,叫云珠的女人不见了,好像被纪府的人抓走了!」
他们本来是一起从地道逃出来的,可是快出地道时,云珠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些首饰没带出来,非要再回去拿。
那侍卫在地道口上等了一会,见宅院那来了大批的人,不敢再等下去,忙追上瑞阳王一行人。
瑞阳王脸色阴沉,冷声道,「她已经没用了,不必管了!」
「是!」
多牧飞身而来,禀道,「王爷,宫门出不去,满城都是禁卫军和纪府的人,我们没地方可去了!」
瑞阳王沉思一瞬,冷笑道,
「有个地方是最安全的!跟着本王走!」
一行人趁黑躲着搜捕的侍卫和禁军,半个时辰后到了云南王府外。
「去敲门!」瑞阳王吩咐道。
「是!」
多牧看了一下四周,上前敲门。
「这么晚了,谁啊?」守卫揉着眼睛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张望。
只觉眼前黑影一闪,那守卫颈上一痛,顿时向后倒去。
多牧迅速的把府门打开,让瑞阳王等人进去。
府门紧紧关闭,几人往前几步,便有侍卫围上来,
「什么人夜闯云南王府?」
「大胆歹徒,还不赶快跪下!」
瑞阳王冷声一笑,「叫你们世子来,本王有事要找他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侍卫首领冷喝道。
「见了你们世子,他自然知道!」被云南王府的侍卫重重包围,瑞阳王依旧一派淡定从容。
侍卫首领让其他人看着,一个人进后院禀告。
一盏茶的功夫,夏桓缓步而来,袍角被夜风吹起,飒飒翻飞。
看到来人,夏桓丹凤眸中闪着冷意,「瑞阳王?」
「夏世子,别来无恙!」瑞阳王勾唇笑道。
「瑞阳王不是已经离开盛京,为何深夜至此?」夏桓目光扫过瑞阳王,落在他身后。
他身后站了十几个侍卫,黑暗中,隐隐看到有两人似被绑了手脚蒙住面孔。
「本王这么晚来见世子,自然带了一个人来给世子!」瑞阳王语气一顿,回首道,「把人带上来!」
多牧亲自押着一人上前,取下罩在她头上的黑布。
夏桓眸色一震,不由的往前一步,惊怔的看着苏九。
苏九双手被绑,嘴里塞着破布,目光还算平静,淡定的看着他。
夏桓疾步上前欲给苏九松绑,多牧却立刻将苏九往后一拽,将一把匕首放在她脖颈上,「世子不要冲动,小的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夏桓猛然转头看向瑞阳王,冷声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世子再谈谈上次合作的事,这次世子应该能认真考虑考虑了吧!」瑞阳王阴声笑道。
「我答应!」夏桓立刻道,「你先放了她!」
「世子当本王是傻的吗?我若放了她,我还有活路吗?」瑞阳王冷笑。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夏桓眸色阴郁。
「世子!」一侍卫突然上前,「门外来了禁军,正在追捕金丽瑞阳王,现在要进来搜查!」
瑞阳王道,「世子现在知道本王要做什么了吧!」
多牧立刻将放在苏九脖颈上的匕首往前靠了靠,锋利的刀刃割在苏九细嫩的肌肤上,立刻划出一道血丝。
「住手!」夏桓脸色顿时一变,双手紧握,冷声道,「来人,将瑞阳王带到后院。」
「是!」
几个侍卫上前给瑞阳王等人引路。
「世子千万不要冒险,本王若死,一定带着苏九陪葬!」瑞阳王勾唇冷笑。
夏桓瞥他一眼,「我知道!」
瑞阳王得意了挑了挑眉,让多牧带着苏九和巫奕,迅速的进了王府后院。
夏桓带着人上前,打开门,见门外率领禁军的人正是萧冽的心腹丁飞。
「见过世子!」丁飞抱拳道,「世子可曾见过金丽国的瑞阳王!」
夏桓淡声道,「瑞阳王不是已经离京?不曾见过。」
「瑞阳王并未离开盛京,而且带走了纪府夫人,世子若是见过,一定要抓到他!」丁飞道。
夏桓眸光闪烁,刚要细问,突然一侍卫上前禀道,「丁统领,纪府的人传来消息,纪府夫人找到了!」
「找到了?那瑞阳王呢?」丁飞急声问道。
「瑞阳王跑了!」
丁飞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夏桓道,「瑞阳王一定还在盛京城内流窜,请世子多加留意!」
「好!」夏桓缓缓点头。
丁飞带着人离去,夏桓站在门前灯影下,目光清冷。
苏九明明在瑞阳王手中,为何说她找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吩咐身边的侍卫前去查看,夏桓回身快步往后院走。
后院前厅内,瑞阳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等着他。
夏桓抬步走进去,冷声道,「苏九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并无权势,瑞阳王抓她做什么?」
「她虽无权势,却能让萧皇和夏世子听本王的话,世子说本王为何抓她?」瑞阳王气定神闲的道。
「王爷到底要我做什么?」
「本王要在府上叨扰几日,等风声过去,劳烦夏世子送本王出盛京。还有,上次合作的事,世子这次不同意也要同意了!」
夏桓冷笑,「滇南虽然还有一些忠于云南王府的兵马,但是怎么可能和大梁相抗争?王爷想攻打大梁,未免想的太过简单!」
「本王是金丽国人,要你们大梁的江山作何?本王自有扶持的人!」
夏桓微一思忖,脸色微冷,「是昭王萧敬!」
「世子聪明!所以我们离开盛京的时候,也要带着昭王殿下,有昭王隐藏的兵马,加上云南王府的兵马,就算不能将大梁搅个天翻地覆,也可要了大梁半壁江山,到时候世子便是殿下的一等功臣!」
「昭王现在在何处?」夏桓问道。
「昭王还在自己府中,过两日我的人会把他带过来,不必世子操心!」瑞阳王道。
「什么时候王爷会把苏九放了?」夏桓眸色冷厉。
「只要和世子合作愉快,到时本王自会放了她!」
「你若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就看世子的诚意了!」瑞阳王有恃无恐的笑道。
夏桓冷冷扫他一眼,出了房门,招了侍卫来问道,「老大呢?」
「回世子,纪夫人和另外一人被关在暖阁中,有瑞阳王的人看守,咱们的人无法靠近!」
夏桓缓缓点头,「外面怎么样了?」
「方才手下来报,说纪夫人的确找到了。」回话的侍卫也有些奇怪。
「嗯!」夏桓沉眉点头,看了一眼暖阁的方向,低声道,「派人暗中看着他们!」
「是,属下明白!」
暖阁中,苏九和巫奕背对背被绑在一起,苏九嘴里的破布已经被拿掉,但是身上仍旧没有力气,真气也全部消失不见。
瑞阳王应该给她下了什么控制内功的药物。
看了看门外闪动的人影,苏九低声道,「庸医,你为何要听瑞阳王的?」
巫奕没好气的瞥她一眼,「还不是为了救你!」
苏九知道这次幸亏巫奕帮了她大忙,感激道,「多谢!」
「不用谢!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血,所以不能让你死!」巫奕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一片昏暗。
「瑞阳王会把我们怎么样?」苏九挣了挣身上的绳索,发现系的异常结实,她身上本就无力,根本挣脱不开。
「他还要用你来威胁云南王府,用我来治他身上的病,暂时不会怎么样。」巫奕懒懒道。
黑暗中,苏九眸子轻转,想着瑞阳王的意图。
他本意是要得到纪府的寒雾铁,会用自己来威胁纪余弦吗?
苏九很快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就算瑞阳王暂时得到了雾山岛,他没有金丽国的支持也会很快失去。
所以,他应该还有更大的筹谋。
他和长欢之前谈了什么,难道要和云南王府一起造反?
不对!
苏九突然想到了兰知绘!
兰知绘怎么会和瑞阳王狼狈为奸,中间定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
是昭王!
苏九恍然,真正和瑞阳王合作的人是昭王萧敬!
兰知绘是听从萧敬的命令来害她。
只是不知道萧敬给了兰知绘什么样的好处,让她涉险和纪余弦为敌。
昭王和瑞阳王合作,造反谋逆,若能成功,昭王做了大梁的皇帝,许给瑞阳王的定然就是雾山岛。
这样,他才能安稳的得到寒雾铁!
只是仅有昭王,他们还没有十全的把握,所有用她来威胁长欢,得到云南王府的帮助。
想通了这一切,苏九越发镇定下来。
就算他们能离开盛京,造反谋逆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成功的事,她有的是时间能逃跑。
天快亮了,苏九打算先睡一觉,随即往地上一倒。
她和巫奕本被绑在一起,她一倒,将巫奕也随即带倒在地上。
男人立刻没好气的问道,「做什么?」
「睡觉!」苏九已经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你还能睡的着?」巫奕几乎气笑。
「不睡觉你有法子逃出去?」苏九冷哼一声。
两人背对背躺在地上,巫奕被苏九噎了一口,咬牙自语道,「我怎么会一时犯傻来救这么个女人?」
「呼~」
苏九躺的不舒服,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声,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巫奕「……」
纪余弦带着女子回到纪府,大夫人正在门外焦急的等着,看到纪余弦回来,立刻上前道,「玖儿找到了?」
纪余弦抱着苏九翻身下马,脸色沉重,一言不发,大步往府门里走。
进了内院,将苏九放在床上,借着房内的灯火看着苏九身上的伤痕,大夫人大惊失色,「玖儿她怎么了?」
纪余弦将苏九散乱下来的头发轻柔的理到耳后,满目痛色。
「唔、」苏九睡梦中突然眉头紧皱,痛苦的摇头。
「玖儿」
纪余弦和大夫人同时抓着她的手。
苏九睁开眼睛,睁大的眼中满是惶恐和惊惧,用力的将抱着她的纪余弦一推,躲在床里,抓了被子盖在身上,浑身颤抖不已。
「玖儿,我们回家了,别怕!」纪余弦心中大痛,上前欲抱苏九,却被她用力的挣开,嘴里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呜咽。
「玖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大夫人眼泪落下来,哽声不止,「玖儿,我是娘亲啊,你看看我,是娘亲和余弦!」
苏九只躲在被子里,每次纪余弦一碰,便抗拒的更加剧烈。
「玖儿,她到底怎么了?」大夫人抓着纪余弦的手,哭声问道。
纪余弦凤眸中满是哀恸,脸色苍白,起身吩咐道,「把顾老叫来!」
苏九的嗓子似乎出问题了,从他找到她到现在,她一声未出,只能嘶哑的呜咽。
「是!」锦枫极快的应声而去。
很快,顾老急匆匆进了寝房,看到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苏九也忍不住皱眉。
「丫头她怎么了?」顾老头看向纪余弦。
纪余弦闭了闭眼睛,声音暗哑,「她、被人欺负了!」
大夫人震惊的看着纪余弦,眼泪不断的流下来,不可置信的道,「玖儿她、」
顾老眉头一皱,上前欲为苏九诊脉,「把被子拉开。」
纪余弦将苏九整个人抱过来,苏九用力的挣扎,立刻又缩回床里面,头发散下来,惊惧的看着众人,神色癫狂,只不断的呜咽痛哭。
顾老面色沉重,阻止纪余弦道,「丫头嗓子被毒哑了,受了很大的惊吓和刺激,暂时不要碰她了!」
「玖儿!」大夫人伏在床边,悲恸大哭。
「我现在该怎么做?」纪余弦看着苏九的样子,脑子里大乱,完全失去了分寸。
「先让丫头冷静一下,等一下让下人给她洗个澡,我会开一些安神的药让她睡一会!」顾老头沉声交代道,又转头看了看苏九,「我会尽力治她的嗓子,不能恢复到以前,但也许还能出声!」
纪余弦缓缓点头,「好,多谢顾老!」
天快亮时,苏九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但仍旧不能看到男子,看到便情绪崩溃。
纪余弦只好退出房去,让墨玉服侍她去洗澡沐浴。
奇怪的是,苏九连大夫人也非常抗拒。
纪余弦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整个人覆着一层沉重的阴郁,手臂支额,指尖隐隐发白。
他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为什么要出门去?
他明知道巫奕颜姝和云珠都想对付苏九,他为什么没一早就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男人自责的恨不得立刻死去,欣长的身体弯着,微微颤抖。
大夫人坐在内室中,亦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痛苦的剎那间苍老下去。
锦枫进来,「公子,皇上来了!」
他话音一落,门猛然被推开,萧冽身上带着寒气大步走进来,「阿九呢?」
纪余弦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冽抬步往内室走。
突然,一张椅子呼啸而来,咣的一声,挡在萧冽面前。
「玖儿她在沐浴,皇上还在等在外面吧!」纪余弦声音嘶哑的缓缓道。
萧冽见纪余弦这般模样,眉头一皱,问道,「阿九到底怎么了?」
纪余弦凤眸紧闭,唇抿如刀,默然不语。
萧冽神色冷隽,一拳垂在木椅上,雕花的红木大椅「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爆裂飞扬。
「朕发誓,一定会将瑞阳王千刀万剐!」
……
一连两日,纪府中苏九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
她不见纪余弦,也不见大夫人,不见伏龙帮的任何人,对于熟悉的人都非常抗拒,到是可以让墨玉茗拂等下人稍稍靠近,服侍她洗漱用饭。
顾老开了镇定和治疗她嗓子的药物,每日按时给她服下,但是好转的十分缓慢。
纪余弦听了顾老的话,不敢再刺激她,只能站在外室,隔着半透的纱帘看着她。
大夫人在纪府住下来,看着苏九变成这个样子每日伤心不已。
瑞阳王依旧没找到,整个盛京城都已经被翻了几遍,瑞阳王和巫奕却像是蒸发了一样。
那日夜里混乱,纪余弦因为苏九心神大乱,颜姝趁机逃跑,也失去了踪迹。
阿树和胡大炮乔安等人几乎两日未合眼,守在纪府外,不断的派人去搜索瑞阳王的消息。
那日瑞阳王是从地道中逃跑,萧冽怀疑他也已经用地道逃出盛京,所以搜捕的范围扩展到城外,下令封锁所有通往金丽国的海关通道,地毯式的追捕一切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