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方蓁再次出门。
诗会上,两个男子在斗诗,谁也不服谁,斗的脸红脖子粗,引了不少人观看。
方蓁在周围转了一圈,没寻到乔安,心生失落,也没心思再看,带着伞往回走。
走到楼梯口时,一伙计肩膀上扛着一匹绸缎,听到有人喊他,猛然回头,肩膀上的布匹向着方蓁扫过来。
方蓁低着头心思恍惚,直到柳儿慌急的喊了一声「小姐」才惊觉,眼见布匹要打在自己脸上,下意识的向后一扬,身体失去平衡,顿时向一边歪倒。
「姑娘,小心!」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托住她的身子。
方蓁半倚在那人手臂上,倏然回头,顿时目光微微一喜,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笑了起来。
乔安放开女子,退后一步,浅笑道,「好巧!」
女子面红如霞,心头似揣了只兔子,跳的她有些心慌,忙将手里的竹伞往前一递,「我、我是来还伞的!」
乔安愣了一下,笑道,「一把伞而已,不必还了!」
柳儿在一旁笑道,「我们家小姐为了还伞,今日已经是第四日来商行寻找公子了!」
女子越发的窘迫,抓着伞的手隐隐发白。
乔安眉心一动,看着女子的模样,
心中已经有几分瞭然。
然而女子的爱慕并没有让他觉得反感,心底反倒漾起几分柔软,不由的温淡笑道,「没想到一把伞给小姐带来了这样的困扰。」
方蓁摇头,「没有,借的东西,总要还了才能安心。」
乔安把伞接了过来,声音温润如玉,「让小姐跑了几趟,实在过意不如,不如请小姐喝茶恕罪。」
方蓁抬头看着他,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来,却最终摇了摇头,「多谢公子,但是你我素昧相识,结伴而行恐、恐公子夫人看到会误会,还是不必了!」
她不想做人妾侍,所以即便心动,也不要和有家室的男子有牵扯。
执意的想还伞也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
乔安突然笑了,「我未成亲,何来的夫人?」
方蓁惊愕的看着他,眼底渐生欢喜,一层层漫上来,剎那间,满心喜悦。
「现在可以请小姐喝茶了吗?」乔安笑声道。
方蓁抿唇垂眸,缓缓点头。
两人在商行对面的茶楼坐下,伙计认识乔安,立刻恭敬上前,「安爷来了,今日喝什么茶?」
「碧螺春!」
「好勒,马上就来,安爷慢坐!」
茶楼只坐着寥寥几人,静谧清雅。
方蓁问道,「公子姓安?」
乔安不置可否,问道,「还未请教小姐贵姓?」
「方蓁!」女子大方道。
乔安微一沉思,问道,「朝中御史台长史是小姐何人?」
「正是家父,安公子认识?」方蓁温婉轻笑。
「没见过,听说过!」乔安道。
茶水上来,两人从午后一直坐在傍晚,谈笑晏晏,兴趣相投,虽才只见过两面,却如相识了十年的故人。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经铺了半边天空。
柳儿正在方府的马车前等着。
两人互相道别,方蓁缓步往马车上走,忍不住回头道,「以后、还会见到公子吗?」
乔安轻笑,「若是有缘,一定会的!」
方蓁唇角弯起,微一点头,转身款款向着马车去了。
乔安回到家里,胡大炮和阿树都在,两人皆是一脸沉色。
「怎么了?」乔安缓步进了花厅,淡声笑问。
「安爷,大当家说是有了长公子的消息,和上官云坤一起走了,可是都七八日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胡大炮担心的道。
「是我糊涂,当时应该跟着大当家一起去!」阿树悔恨的拍了一下桌案。
「不用担心,若是几日内回来,可能是没找到,可去了这么多日,反而是好事,说明大当家已经见到长公子了!」乔安淡声分析道。
阿树缓缓点了点头,「安爷说的在理,可是大当家和长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胡大炮道,「长公子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几人又沉默下来,片刻后,乔安道,「再等几日吧。」
他这样淡定,是因为知道苏九肯定没事。
之前皇上也在找长公子,可苏九离京之后,他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停止寻找。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其实一早就知道长公子在哪儿。
皇上对他们大当家的关心比他们一点也不少,既然他没找苏九,说明他们当家是安全的。
……
雾山岛上,苏九已经来了四日
开始锦枫得到的消息是,布依族人乘坐的船会两日后在雾山岛靠岸,派人来岛上增加补给,之后再回盛京。
可是已经四日,还看不到有海船靠岸。
锦枫心中焦急,又派出去查探,得知海船在金丽国多逗留了几日,所以要晚到。
他们只好继续等。
好在纪余弦这段日子身体稳定下来,一连多日都没在毒发。
纪余弦自己却一点也不急,每晚折腾苏九到求饶,早晨陪她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一起去海边钓鱼捉蟹。
日子过的比在盛京还要惬意。
顾老迷上做饭,甚至连厨子都撵走了,一个人包揽了苏九纪余弦他们每天的伙食。
上官云坤却吃够了苦头,现在一闻到鱼汤味就退避三里,每天想法设法的托住顾老,然后让厨子偷偷进厨房给他们做顿饭。
每天能吃饱饭,已经是他最大的奢侈。
傍晚的时候,霞光万里,铺在一望无尽海面上,波浪粼粼,缓缓的起伏,然后再归于平静。
纪余弦一身红袍倚坐在山石上,慵懒的抱着怀里少女,一双流光闪烁的长眸浅眯着,唇角噙着三分浅笑,妖冶唯美,若霞光璀璨。
苏九裤腿挽起,露出白嫩的双脚和一截小腿落在水里,等浪潮涌上来的时候便用力的踢打。
海水温暖的滚过女子双腿,那抹温柔便一直漾到骨子里去,抚平尘世所有浮躁。
苏九突然开始羡慕岸边上的这些山石,可以日日夜夜,月月年年的守着这片海,日沐阳光,夜赏清月,被天地宠爱。
纪余弦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轻吻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笑道,「这里比你山上如何?」
苏九挑了挑眉,「各有各的好!」
「那等我们老了,就在山上住一个月,再来岛上住一个月!」男人温柔浅笑,宠溺的细吻她鬓角。
苏九微微仰头,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夕阳下纯净的面孔上笑颜如花,「好!」
「我日日陪你看海,你夜夜陪我赴巫山。」男人细碎的吻落在她脸颊上,舌尖轻勾她耳垂,「今晚我们重温书里第五页和第十二页的图画,夫人有意见吗?」
这几日书里的插画基本都已经练了一遍,纪余弦一说,苏九脑子里闪出第五页和第十二页的画面,顿时脸上微微一红,「一副就好!」
「一副怎么够,为夫怕夫人不够!」男人声音越来越低。
苏九鄙视的目光斜着他,「夫君还能更厚颜无耻一点吗?」
「能,现在要吗?」纪余弦勾唇一笑,声音渐转暧昧。
苏九立刻把他的头推开,「别闹!」
纪余弦低低的笑,把她拥进怀来。
苏九想,盛京的繁华富贵都不要了,只要纪余弦每日陪着她看海,她便觉得人生圆满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纪余弦背着苏九,穿过密林往村落里走。
苏九伏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纪余弦转头在她侧脸上轻吻,「别睡,回去用了饭再睡。」
一听用饭,想起顾老头「鬼斧神工」的厨技,苏九立刻醒了盹,抱紧了男人的脖颈,撒娇道,「你能不能下命别让他进厨房了!」
纪余弦轻笑,「为夫下过命,奈何顾神医以死相逼!」
并且郑重告诉他,如果不让他做饭,他就活不下去了!
苏九哀嚎一声,无奈的趴下去。
「想吃什么,我另让人给你做!」纪余弦道。
「吃什么都行,只要不是顾老头做的!」苏九立刻道。
「好!」男人道了一声,眉头忽然一皱,喉中有淡淡腥甜漾上来,又被他用力的忍了下去,脚步依然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稳重依旧。
「纪余弦,你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否则要睡着了!」苏九声音轻懒,在昏暗的林子中缓缓响起。
「太黑了,还是夫君背着你吧,快到了!」纪余弦笑道。
苏九不再说话,安静的伏在他背上。
回到院子里,上官云坤立刻跑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顾老头又煮了鱼汤,我肯定是喝不下去了,这一次我宁愿饿死也要反抗到底!」
苏九从纪余弦背上滑下来,「想个法子把他支开。」
纪余弦淡声道,「我把他叫进房里,想办法拖住他,上官去找厨子来重新做晚饭!」
上官瞄了一眼纪余弦微微发白的脸色,笑着点头,「这个办法好!」
三人进房,纪余弦把顾老叫进房内,上官立刻去找厨子做饭。
苏九坐在门槛上,双臂抱住肩膀,低着头,用草枝一下下划着名地面。
上官带着之前被顾老赶跑的厨子回来进了隔壁厨房,一阵叮咚作响,很快便有饭菜香传出来。
半个时辰后,重新做过的晚饭摆在桌子上,上官一边摆筷子一边招呼道,「快点,来吃饭了!」
「来了!」苏九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见晚上做了八个菜,凉热搭配,色香味俱全。
「总算吃一顿正经饭了!」上官云坤盛了饭放在苏九面前,自己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苏九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粒,却梗的嗓子难受,怎么也咽不下去。
「好歹吃一点,要不明天换成顾老头,咱们又要挨饿了!」上官给苏九夹菜,淡笑道。
「嗯!」苏九抿唇笑了一下。
天色渐渐黑透,顾老头从屋子里出来,守在门口的苏九立刻转身,「他怎么样?」
上官和锦枫也齐齐转头看过来。
「睡着了,放心吧,还能坚持几日!」顾老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道。
「布依族的人已经离开金丽国,这两日应该就能到了!」锦枫沉声道。
可是到了以后此人到底会不会解毒,肯不肯给纪余弦解毒都是问题。
苏九回头看了锦枫和纪余弦一眼,对着顾老压低声音道,「那个、我和他同房是不是会加快毒发?」
锦枫转头看向门外,上官兴致昂扬的竖起耳朵。
顾老头笑了一声,拍了一下苏九的肩膀,「没关系,最近反而稳定了些。有酒就要今朝醉,人生苦短及时欢。」
苏九越发的窘迫,「那个,我进去看看他!」
说罢,偏身进了房门。
顾老头嘻嘻一笑,走到饭桌前,惊嘆道,「哎呦,看上去色味俱全呢!」
说罢端了饭碗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本神医做的饭就是好吃!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无福享受!」
锦枫和上官云坤两人一同望天。
房间里纪余弦还在昏睡着,脸色苍白,唇淡如水,绝色姿容带了几分病态的美。
苏九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仰头吻了吻他微凉的下巴,低低道,「纪余弦,我会陪着你的。」
握住男人的手捧在怀里,女子缓缓闭上眼睛。
……
岛上的早晨充满鸟语花香和温柔的海浪声。
阳光透窗而过,将窗外茶茶花的影子斑驳的映在淡紫色的床帐上,影随风动,栩栩如生。
温暖的光线落在男人精緻立体的五官上,他长睫如蝶翼轻颤,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伏在他身边沉睡的苏九。
女子抱着他一条手臂,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似是怕压痛了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半侧着头,发出均匀的呼吸。
纪余弦稍稍侧身,抬手将她散下来的墨发理到耳后,清俊的长指穿过发丝,动作那般温柔。
苏九身体一颤,倏然抬头,撞进他幽深黑炯的眸子里,心头霎时一片柔软。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抿唇笑了笑。
苏九手心覆在他为自己挽发的手背上,偎进他怀里。
「害怕了吗?」纪余弦抱着她,低低问道。
苏九微一点头,「害怕,怕你还没看我一眼就自己走了,忘了叫着我。」
怕她追不上他。
纪余弦吻了吻她发顶,手放在她小腹上,「玖儿,也许这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儿女,我若不能陪着他们,你留下照顾他们好不好?」
「不好!」苏九坚决道。
纪余弦勾唇一笑,放在她腹上的手顺着衣服探进去,「不听话的小丫头!」
苏九按住他胡乱游走的手,「别闹,顾老头说不许我们再同房!」
「他是庸医!」
男人道了一声,覆身而上,温柔的吻在苏九唇上。
衣服被解开,苏九推着他肩膀,「纪余弦,你不要命了!」
「嗯,只想要你!」纪余弦凤眸深谙,将苏九的双手按在床上,俯身吻下去。
「昨晚欠夫人的两幅画,现在补上!」
衣服缓缓滑落,床帐挡了光,只有淡紫色的光线落在女子如玉的肌肤上,盈盈泛着樱粉,曼妙匀称,勾人心魄的美。
纪余弦手臂托起她柔软纤细的腰身,虔诚的吻下去。
苏九仰头,墨发如瀑散下,泛着水光的眼睛似被雨洗过一般清透。
她这般喜欢他的爱抚,根本拒绝不了。
双手推着男人的肩膀,将他按在床上,苏九俯身吻上他沁凉柔软的唇,清眸慵懒半阖,低喃道,「我来!」
男人呼吸粗重,微微坐起,双手握住她腰身,炙热的吻从她下巴滑下,「好,你自己先玩,等下夫君餵你。」
苏九轻哼一声,抱住他脖颈。
……
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九溃败下来,躺在床上急喘,墨发铺展,脸上红晕未褪,妩媚妖娆。
男人只吃了开胃菜怎么够,将少女软媚的身子往怀里一揽,开始大快朵颐的正餐。
……
上官云坤说的没错,这楼是木头的,若力气太大,下面的确会听到隐隐约约的震动。
此时堂厅里,上官云坤斜坐在椅子上,摇头轻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疯狂,年轻就是好啊!」
锦枫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
顾老头剔着牙,扫眼过来,「敢在老夫面前装老?小子,你睡过几个女人?」
「一人足矣!」上官云坤摇着水墨纸扇,悠悠道。
「一个?切~」顾老头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是最高雅的情趣,你不懂!」上官云坤自我陶醉的道。
「有什么是本神医不懂的!以为只有你年轻过,本神医年轻的时候也只想取一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一瓢水流向别的男人了!」顾老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一向洒脱的面孔上竟罕见的有几分悲色。
「来,说出你的故事!」上官倒了一杯茶放在顾老身前。
顾老端起茶像饮酒似的举杯而尽,目中含着浅浅忧伤,缓慢而悠长的娓娓道,
「那时候本神医还不是神医,跟着师父学艺,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我们也算青梅竹马。有一日她病了,吃了本神医熬的药后喊苦,本神医就泡了一大杯蜜水给她,谁知她扬手就从窗子倒了出去,恰好泼在从楼下路过的一剑客身上。那剑人也是发骚,偏要上来看看是谁泼的他,然后和她一见钟情。」
「从此剑人也不耍剑了,留下来和她成亲,当了药铺的掌柜」
上官云坤和锦枫都被顾老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震惊了。
果然是一瓢水流向了别的男人。
当然,他们很怀疑顾老头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尤其是他咬牙切齿的说那人是「剑人」的时候,更让人觉得他是在报复。
最可信的部分可能就是顾老的确喜欢他师父的女儿,但是人家看不上他。
「所以顾神医就自暴自弃,流连花丛,沾一身泥泞?」上官笑道。
「呸!本神医才不是自暴自弃,是彻底想开了,这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顾老得意的道。
上官云坤和锦枫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哦。
两日后,从金丽国来的船靠岸。
船刚一停,布依族的后人便被请上了岛。
看到那人时,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人竟这般年轻。
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级,身形瘦高,穿着纯白色的袍子,一尘不染。长相普通,却有一双极美的桃花眼,美的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仿佛在别人身上挖下来装在他脸上的。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蒙面女子,穿着淡黄色的长裙,脚腕上繫着金玲,行走之间铃声叮咚作响。
两人被引进堂厅,男子在众人面上扫过,停在纪余弦身上,声音阴柔,像是深林中的泉水声,缓慢低沉,
「谁要找我?」
顾老问道,「敢问可是布依族之人?」
「是,布依族,巫奕!」男子淡声道。
「盛京,纪余弦!」纪余弦也报了姓名,唇角噙笑,「我中了布依族的半月噬,特请公子上岸为在下解毒。」
巫奕桃花眼在纪余弦身上一转,有些疑惑的道,「半月噬?」
「你可能解?」苏九迫不及待的问道。
巫奕闻声看向苏九,眸子顿时微微一深,回眸和身后的女子对视了一眼,在转过头来时,面色变的缓和了几分,低笑道,
「自然,这是布依族炼药师炼出来的毒,我若不能解,这天下也无人能解了!」
苏九和锦枫上官等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那劳烦巫公子为我夫君解毒,需要多少酬劳都可以!」苏九双眸清亮,急声道。
「不急!」巫奕淡笑了一声,「可否让我先为纪公子把一下脉?」
「当然!」纪余弦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臂。
巫奕走过去,在对面坐下,伸出两根长指按在纪余弦手腕上。
他手指纤长,洁白如玉,几乎看不到任何纹路和血脉,完美的像是一件玉雕。
众人看着,不由的便多看了两眼。
巫奕闭上眼睛,手指微微用力,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片刻后,巫奕睁眼问道,「这毒在纪公子体内已经将近二十年,纪公子竟然还活着,实在是个奇蹟!」
平常人就算没有毒发身亡,也早已被那种痛苦折磨的切腹自尽了。
「可还能解?」纪余弦淡声问道。
「能!」巫奕并不拿捏,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
苏九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
「巫公子解毒需要什么?」顾老问道。
巫奕挑眸看了顾老一眼,「看来是同道中人。半月噬能解,但的确要费些周折,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食肉灵芝便极其罕见。」
顾老缓缓点头,他之前已经猜到皆半月噬可能需要食肉灵芝,这人果真是布依族的炼药师。
「哪里可以找到食肉灵芝?」苏九立即问道。
「不需要哪里去找,恰好本人这次出海便寻到一支,大概是上苍要我来救公子的!」巫奕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喜,上官道,「巫公子这食肉灵芝定然也来之不易,需要多少银子,我们都可以出!」
巫奕低眉一笑,声音柔和,「并不需要银子,但是若要我解毒,的确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上官问道。
巫奕眸子闪烁,突然转头看向苏九,抬手一指,「我要她!」
屋子里顿时一静,似空气突然冷凝。
纪余弦气息冰寒,握住苏九的手转身便走,冷声道,「锦枫,送客!」
「是!」
锦枫应声,转身对着巫奕和他身后的女子冷声道,「两位请吧!」
苏九眸光冷澈,不由的又打量了一眼巫奕和他身后的女子,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人,他们要她做什么?
「公子的毒已经发作了,时时刻刻都可能死去,公子不考虑一下吗?」巫奕问道。
苏九脚步一缓,被男人握住的手腕立刻一紧,身侧男人回头,凤眸幽冷,「是本公子邀你上岛,所以我原谅你一次,再说下去,恐怕巫公子就回不去了!」
巫奕手指挑了一下两鬓垂下来的墨发,邪邪一笑,「纪长公子何必动怒,本人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能结识长公子,是巫奕的荣幸,心甘情愿为公子解毒。」
纪余弦长眸淡淡的看着他,似要看穿他真实的意图。
上官云坤开口道,「巫公子也知道,我们纪府是生意人,任何事都喜欢明算帐,尤其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巫公子还是说好这食肉灵芝多少银子吧,付了银子,咱们互相都踏实!」
「既然这样、」上官云坤抿唇一笑,「那就一千两银子吧!」
「锦枫!」纪余弦开口,「取一万两银票给巫公子!」
「是!」
巫奕桃花眼一眯,「纪府,果然财大气粗!」
「本公子知道这食肉灵芝珍贵难得,不会让巫公子吃亏。」
纪余弦淡声道。
「那多谢长公子了。」巫奕语气一顿,「请容我准备一日,明日开始解毒!」
「好!」
锦枫拿了银票来,递给巫奕,他看也未看一眼,只让身后蒙面女子收了起来。
「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众位交代一下!」巫奕道,「本公子解毒屋子里不能有任何人观看,解毒期间,长公子要昏睡三日。这三日,只有我可以进公子的房间,其他人、包括公子的夫人也是不可以的!长公子若信任我,我保证将你身上的半月噬解除干净,若是不信任,我们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现在便登船离开。」
纪余弦点头,「好,我信你!」
「那我等一下写一张其他解毒药材的名字,需要公子的人去准备!」
「没问题!」上官道,「巫公子写下来,我马上让人去办!」
「还有、」巫奕继续道,「本人好洁,住在岛上需要一间干净的屋子,桌椅茶具被褥一律都要新的,另外,吃饭只吃素!」
「可以!」上官点头。
「那我们各自准备,明日开始解毒!」
「好!」纪余弦微微颔首。
锦枫带着巫奕和一直都没说过话的蒙面女子下去休息。
「顾老觉得此人果真是布依族后人吗?」待两人一走,苏九立即问道。
顾老捋着鬍子点头,「应该没错!」
他没见过布依族的人,但是巫奕能看出纪余弦身上的半月噬有二十年,还提到了食肉灵芝,就应该是真的。
据说布依族的人脾性都很怪,此人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可是他总觉得巫奕答应给纪余弦解毒,没有那么简单!
苏九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样,先把毒解了最重要!」
上官缓缓点头,「是,只要能把毒解了,以后他想要怎么样,咱们都可以应对。」
「等一下,我看看他开的药方,只要没问题,就可以相信他!」顾老沉思道。
「是!」上官道。
纪余弦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沉眉似在思索什么。
回到房里,苏九见纪余弦脸色依旧沉淡,伸臂抱住他腰身笑道,「那人也许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不必当真。我并不认识他,和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对我做什么。」
纪余弦托着女子的双腿把她抱起来,低头温柔吻了吻她眉心,勾唇道,「任何可能威胁到你的事和人都会让我不安!」
按照巫奕的说法,那三日他会在昏迷中,所以他实在不放心。
他下意识的觉得巫奕绝不会无缘无故开那样的玩笑。
他宁可不解毒,也不能让她置身危险。
「放心吧,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简单!」苏九扬眉一笑,在男人唇上安抚的亲了一口。
「我昏迷的这三日,让锦枫跟在你身边!离巫奕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远一点!」纪余弦叮嘱道。
「知道了!」苏九双腿跨在他腰上,双臂搂着他脖颈,亲昵的抵着他额头。
「玖儿,等我解了毒,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吧!」纪余弦吻着她鼻尖低声道。
苏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叽里咕噜一转,「等我想想!」
「不用想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吧!」纪余弦薄唇含着似笑非笑,抱着她往床上走。
「纪余弦!」苏九挣扎的要下去,「明天你就要解毒了!」
「对啊,三日不能见到夫人,夫人还不现在赶紧弥补一下为夫!」纪余弦把她放在床上,立刻覆身上去,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眉眼和唇瓣之间辗转。
苏九对某人在这方面的痴迷很是无奈,闪身要躲,「别闹好不好?等一下也许还要商量明日解毒的事。」
「让他们去商量,我们做正经事!」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苏九的衣服。
苏九无语,到底什么才是正经事?
虽然她承认情事的确让人欢愉,但是纪余弦这般沉迷,让她还是很惊讶。
男人和女人的感受有什么差别?
唇上一痛,男人似不满在她这个时候胡思乱想,炙热的吻落在她眉梢眼角,有些狂乱的在她脸上亲吻。
他凤眸迷离,微重的呼吸性感妩媚,苏九脑子里像是吹进了海风一样,温暖潮湿,仰头吻在男人红唇上,翻身将他扑倒……
是夜,隔壁阁楼中,和巫奕一起来的蒙面女子端着茶盏敲门后进了巫奕的房间。
巫奕正坐在椅子上调他的五弦琴,沐浴后穿着纯白色的寝衣,墨发散下来,气质越发阴柔。
「茶盏和茶都是我们带来的,师父请放心用!」女子端了茶盏放在琴案上。
「铮」的一声,巫奕如玉的长指拨了一个音,神情愉悦,「没想到我们还没到大梁,就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实在是幸运!」
女子端坐在窗前,面纱外露出的一双眼睛细长妩媚,挑眉道,「师父确定那女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不信我?」巫奕桃花眼淡淡扫过去。
「没有!」女子立刻摇头,「只是之前我们在金丽也找了几个女子,最后发现都不是。」
「相信我,那女子绝对可以!」巫奕肯定的道。
女子眼睛一亮,却仍旧踌躇问道,「师父为何如此确定?」
毕竟他们还没试过。
「纪长公子中半月噬是蛊毒。那女子是纪府少夫人,已不是处子之身,而她和纪长公子同房却没有被蛊虫侵体,说明她就是至阴之身,只有至阴至阳的身体才会让蛊虫退避。」
巫奕话音一顿,思忖道,「纪余弦身体内的蛊虫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甦醒,也许正是因为和那女子交合才又将蛊虫压下去,坚持到我们来此。」
女子眼睛中隐者兴奋,却带着上位者的稳重自持,「若真是如此,果真不枉我亲自来一趟大梁!」
「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她是纪府少夫人!」巫奕轻挑琴弦,淡声道。
「纪长公子在大梁的地位我自是知晓!」女子勾唇笑了一声,「师父觉得我若是色诱纪余弦可会成功,若是没了纪府的护佑,那事情就好办了!」
女子一边说着,抬手将脸上面纱取下,果真是一张绝美的面孔,比部落里第一美人云珠丝毫不差,而且一双细长的丹凤眸更加风情。
巫奕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和那女子相比还差点,色诱可能会有难度。」
没有女人愿意听自己长的不如别的女人,所以女子立刻冷了脸,将面纱再次蒙在脸上,转身看向窗外。
一首低沉婉转的曲子从巫奕的手下缓缓流淌而出,他桃花眼一弯,笑道,「不如由为师去色诱那女子,也许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床前的女子瞥眼过来,淡声道,「可是师父和纪余弦差的不是更多?」
琴声戛然而止,巫奕抬起头来,脸色阴郁,「为师这等天人之姿,岂是你们这种俗人能欣赏的?」
女子耸了耸肩,转过头去,唇角勾着得逞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