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云殿外,门口的守卫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过来,一惊之后纷纷跪地请安。
昭平帝进了院门,一言不发的往内殿走。
因为萧敬在纪妤房中,纪妤的心腹宫女将其他人都支开了,只一人守着房,正是黎明困顿时,她打了个盹,突然见许多人正向着这边走来。
待看清时,昭平帝和娴贵妃已经到了跟前。
她心中大慌,刚要大声请安提醒房内的纪妤,就听皇上道,「昭仪她怎么样,不用请安了,别吵醒了她!」
宫女惶惶伏下身去,提声喊道,「是!奴婢遵命!」
昭平帝见她面露慌色,目光闪烁,便知殿中有异样,眸色一冷,快步往内殿走。
推门进去,只见纪妤和萧敬正赤身裸体的从床上惊慌的滚下来,两人胡乱的穿着衣服
,齐齐跪在地上。
昭平帝震惊的看着两人,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娴贵妃更似五雷轰顶,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萧敬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皇上!」纪妤紧紧揽着衣服,面无血色,颤颤发抖。
昭平帝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缓缓走过去,一巴掌甩在萧敬脸上,「混帐东西!」
娴贵妃也冲过去,双手在纪妤脸上抽打,「贱人,竟然勾引敬儿!本宫打死你这个贱人!」
「皇上,娘娘饶命!」纪妤头发散乱,脸上被娴贵妃挠的一道道血痕,拼命的往萧敬身后躲。
娴贵妃跪在地上,大哭道,「皇上,不关敬儿的事,敬儿还是个孩子,一定是这贱人勾引敬儿,皇上!」
昭平帝一脚踹在萧敬的肩膀上,「逆子,朕没有你这样不知人伦廉耻的儿子!」
他脸色铁青,转身往外走,怒吼道,「来人!把他们通通都给朕关到大牢里去!」
「皇上,不要!您这样做,敬儿他一生都毁了!」娴贵妃抱住昭平帝的腿,痛声哭求。
萧敬猛然抬头,眼中的惶恐渐渐变成了不甘和狠色,一咬牙,起身抓起桌案上的一个花瓶对着昭平帝的后脑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声音噶然而止!
求饶声,哭声,都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昭平帝后脑鲜血渗出来,缓缓回身,瞪大了眼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两眼一黑,轰然倒在地上。
福公公最先反应过来,惊恐的扑过来,抬头斥道,「昭王,你、你竟敢杀害皇上,你,这是谋逆!」
萧敬面露凶狠,额上青筋爆出,急促的喘息,一把拾起地上的剑,对着福公公的胸口扎了下去。
鲜血喷出,跟着昭平帝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惊惧的睁大了眼,慌乱的想要逃跑。
「站住!」
萧敬冷喝一声,「谁敢再动一下,本王立刻杀了他!」
几个小太监,扑通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敬儿、你杀了你父皇?」娴贵妃跌跪在地上,面色惨白。
萧敬走到昭平帝面前,伸手在他鼻下一探,冷声道,「还没死,儿臣还用的到他,他不能死!」
「母妃!」萧敬回头看向吓傻了的娴贵妃,「母妃,如果父皇将皇位传给萧冽,那以后再也没有你我母子两人的容身之地,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娴贵妃面容惊惧,不停的吞咽着喉咙,哑声道,「你想怎么做?」
「母妃,只要父皇在我们手上,那这大梁就是我们母子二人的天下,您还不明白吗?」萧敬冷声笑道。
娴贵妃惊愕的看着他。
萧敬眼睛里透着阴狠,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纪妤,「妤儿,本王给你的东西呢,给父皇餵下去!」
纪妤慌张的摇头,不断后退。
「快点去!」萧敬厉声喝道。
纪妤面色一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敬,也不禁心生畏惧,握着丸药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缓缓向着昭平帝走去。
将丸药塞在昭平帝嘴里,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听话才对!」萧敬阴冷的道了一声,缓缓起身,打开殿门,靳晟带着几个禁军正守在殿外。
「殿下,宫门已开,已经有大臣入朝了!」
东边太阳刚刚露出微白,光线昏暗,萧敬眼中有兴奋和期待的光,淡声道,「等一下让白公公宣旨,皇上身体有恙,休朝几日。」
「是!」靳晟应声而去。
萧敬对着身后的内侍道,「抬着父皇和本王回养心殿!」
外面守着跨刀的禁军,宫人不敢反抗,将昭平帝抬起来,急忙往养心殿而去。
娴贵妃和纪妤一同跟在后面。
天一点点亮起来,刑部尚书张元和御史大夫姚禀一起进了宫,站在正干殿外,等着上朝。
远处萧冽正走过来,姚禀抬目看过去,对着萧冽微一点头。
萧冽清俊的面上波澜不惊,站在群臣前列,身姿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百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等着殿门打开。
片刻后,萧敬走过来,到了萧冽面前,晏晏笑道,「昨晚睡的太沉,起晚了!」
萧冽笑意淡淡,「皇兄公务繁忙,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是、是!能为父皇分忧,你我再累也应该的!」萧敬笑道。
此时突然殿门大开,几个宫侍鱼贯而出,中间是昭平帝的贴身太监白公公。
「皇上身体抱恙,今日休朝,众位大臣请回吧!」
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众人顿时都一惊,皇上病了?
昭平帝一向勤奋,很少不上朝,看来这次病的很严重。
萧冽上前一步,淡声问道,「父皇染了什么病?」
「皇上早起身体不适,太医正在诊治,现在谁也不见,几位殿下和众位大臣先回吧!」白公公道了一声,带着身后几个内侍转身走了。
「父皇病了?那就让父皇休息休息吧!」萧敬笑了一声,看向萧冽,「睿王殿下也回去吧!」
萧冽面色沉郁,目露沉思。
张元等人更是疑惑不已,这也太巧了!
出了宫,张元和姚禀两人去了睿王府。
在书房坐下,萧冽眉心微皱凝着冷意,淡声道,「事情不对!」
「是,昨晚审出谢士筠,今日微臣刚要向皇上禀告,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病了。实在太巧,让人觉得蹊跷!」张元沉思道。
「宫里有什么动静?」姚禀问道。
「昨晚听说皇上的确让宫人去招了太医!」张元道。
萧冽突然抬头,「昨晚和张大人在一起审问谢士筠的人是谁?」
张元一怔,立刻回道,「是禁军统领靳晟!」
萧冽脸色冷下来,「为何是他去帮大人审问谢士筠?」
「下官猜到那人会派杀手来,所以一直做好准备等着。昨晚靳统领突然来了刑部,传皇上口谕命他前来协助下官。靳统领武功高强,又是皇上的亲信,下官便没有怀疑,难道他有问题?」张元皱眉道。
萧冽缓缓点头,「问题就应该出在他身上,本王这几日会派人盯着他。」
张元面色沉重,想到某种可能,顿时惊道,「难道他们敢、」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再等一日,明日本王进宫去见母妃,宫中什么情况,应该就能知晓了!」萧冽沉色道。
「是!」
张元和姚禀眉头紧锁,如果这一切都是萧敬在背后谋算,那皇上此刻就危险了!
乔安回家的时候,苏九正要出门,看到他惊愕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乔安低着头,似在思虑什么,闻言忙抬头道,「皇上抱恙,今日休朝一日。」
苏九见乔安脸色不对,问道,「皇上病的很严重?」
乔安摇头,「不知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突然就上不了朝了!」
苏九心头一动,突然觉得有事要发生。
「大当家要出门?」乔安不在思虑此事,笑声问道。
「嗯!去商行里看看!」苏九道。
「大当家早去早回!」
两人道别,乔安继续往院子里走,苏九和二毛前往朱雀街。
快晌午时,奶娘在厨房给苏九炖汤,李芯手里捧着给苏九洗好的衣服进了卧房。
将叠好的衣服放在衣柜里,李芯看到墙角放着一个硕大的红木箱子。
十分好奇苏九在屋子里放一个大箱子做什么,李芯走过去,抬手打开,顿时一怔。
箱子里都是缎子华贵的衣裙和首饰,那些料子摸起来柔软细滑,刺绣精美,都是她未见过的。
李芯心头一跳,回头见窗外没人,拿出一套湖绿色的妆花裙在自己身上比量。
「真好看!」少女情不自禁的称赞,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少女满面娇羞。
她要是穿上这样的衣服,一定和苏九一样的美。
少女忍不住诱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小心把裙子穿上,又在箱子里拿了几件首饰对着铜镜插在发鬓上。
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少女越看越觉得喜欢。
她没有娘亲,父亲平日里又恨忙,没人教她怎么打扮,买的衣服也都是最简单便宜的样式,今日看到这些衣裙顿时便动了心。
她真的很羡慕苏九,有那么多人拥护她,还有这么漂亮的衣服。
李芯走到矮榻上躺下,头朝向里侧,
只觉此时自己变成了苏九。
烈日当空,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李芯不知不觉间有了困意,意识陷入混沌。
门吱呀一声打开,萧冽走进来,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本阴郁的心情顿时如云消散。
缓步走过去,萧冽坐在榻边上,轻勾少女的墨发,声音低柔,
「怎么这个时辰在睡觉?用午饭了吗?」
李芯头埋在软枕里,浑身一颤,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动弹不得。
萧冽突然眉头一皱,倏然起身,俊脸冷下来,「你是谁?」
「扑通」李芯从矮榻上滚落下来,惶恐道,「奴婢有是有意的,殿下恕罪!」
萧冽目中渗着寒意,语气淡漠冰冷,「谁许你穿阿九的衣服!」
李芯吓的不知所措,忙伸手解衣服,慌乱的要脱下来。
萧冽眉头一皱,转身往外走。
李芯衣衫半褪,看着男人决绝的身影,心头刺痛,咬牙跑到萧冽面前,仰慕的看着男人,「殿下,芯儿想跟着你!」
萧冽长眸阴沉冷漠,伸手将她拂开。
突然,门被打开,苏九脚步轻快的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一怔。
萧冽和李芯站在一起,重要的是,李芯衣衫不整……
「阿九!」萧冽心头微沉。
而李芯在似委屈的呜咽了一声,将身上的衣服快速揽上,转身跑了出去。
仿佛被欺负了似的。
萧冽脸色阴沉的似滴下水来,直直的看着苏九,「阿九,你信我吗?」
苏九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萧冽眉眼微凉,「李芯留不得了!」
苏九微微一怔。
午后,李芯就被送回了酒楼,苏九亲自送她回去。
李芯在马车上哭的泣不成声,「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错了!」
苏九淡淡的看着她,「李芯,你喜欢萧冽?」
李芯哭声一顿,低头用丝帕掩着唇,半晌,缓缓点头。
「那我更不能留你了!」
李芯对着苏九跪下去,「小姐,奴婢的命是殿下救的,若没有无骨参,奴婢早就已经死了。求您让奴婢留在您和睿王身边吧,一辈子为奴为婢,奴婢也心甘情愿!」
苏九目光微冷,「你真甘心为婢?」
若真甘心,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李芯泪眼呆滞的看着苏九。
苏九目光转向窗外,淡声道,「你还小,有些事并不真的懂,先回酒楼去!」
李芯眼泪流下来,哽咽不止。
苏九将李芯送回酒楼,并没说理由,李泰却知道肯定是李芯犯了错,忙向苏九致歉。
次日,昭平帝身体未愈,仍旧休朝。
这一次朝中文武百官都不淡定了,皇上到底生的什么病,竟然休朝两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然而传话的公公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转身回了内宫。
萧冽眉目间沁着冷意,离开正干殿向着玉兰宫走去。
然而容贵妃这两日也未见过皇上,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还请母妃去一趟养心殿!」萧冽沉声道。
容贵妃似是明白了萧冽的担心,缓缓摇头,「不,他们不可能这样大胆!」
「谢士筠已经交代和萧敬的勾结,在这个时候,他们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容贵妃面色微惊,思忖片刻,点头道,「好,本宫现在就去养心殿!」
「儿臣在这里等候!」
容贵妃颔首,带着几个宫人,急匆匆出了宫门。
养心殿外守着禁军,容贵妃刚一走近,便被拦下,「贵妃娘娘请回,皇上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放肆!贵妃娘娘来看皇上,也是你们能拦的吗,还不赶紧退下!」容贵妃身后的掌事姑姑冷声喝道。
侍卫低着头道,「娘娘赎罪,小人也是奉命办事!」
「太后也听说皇上病了,特命本宫来探望,太后的旨意你们也要拦吗?」容贵妃面色温淡,不急不缓的道。
「这、」侍卫踌躇不决。
容贵妃面容微冷,快步往里面走。
「贵妃娘娘!」
侍卫一惊,忙追上来。
「本宫道是谁在这里喧譁吵了皇上清净,原来是容贵妃!」娴贵妃带着纪妤走出来,淡声笑道。
纪妤忙福身请安,「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容贵妃看着两人眼睛微微一眯,「原来姐姐在这里!」
「是,皇上身体不适,让本宫和昭仪妹妹在这里侍奉,其他人一律不见!容贵妃回去吧,就算要见皇上,也等皇上好了再说!」娴贵妃笑道。
「太后担心皇上,让妾身特来探望,妾身不见到皇上,无法向太后交代!」容贵妃
淡声道,缓步往里面走。
「妹妹这是要抗旨吗?」娴贵妃拦住她。
「妾身是奉的太后的懿旨,怎么能说抗旨?」容贵妃清美的容颜一片强硬,不顾娴贵妃阻拦,大步往寝殿走。
「容妃!」
娴贵妃尖喝一声,忙追上来。
推门进去,突然就听到里面昭平帝哑声问道,「谁?」
容贵妃顿时停在那,「皇上,是臣妾!太后担心皇上身体,特意让妾身过来看望!」
「朕身体不舒服,不想被打扰,回去吧!告诉太后,我没事!」昭平帝淡声道。
「是!」容贵妃皱眉福身。
「嗯,回吧,你宫里的夹竹桃开的花,朕过两日再去看!」昭平帝咳了一声。
「是,臣妾告退!」容贵妃双手握紧,目光急闪,转身往外走。
后面娴贵妃趾高气昂的一笑,「本宫没说错吧,皇上谁也不见!」
容贵妃淡淡扫了她一眼,缓步往宫外走。
等出了养心殿,容贵妃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身后宫女忙扶住她,见容贵妃脸色苍白难看,担心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容贵妃深吸了口气,「快,回宫!」
皇上果然被他们挟持了而且已经中了毒,因为她宫里根本没有夹竹桃,夹竹桃是一种带毒的花,皇上是在对她暗示。
寝殿内,萧敬收起放在昭平帝脖颈上的匕首,笑道,「多谢父皇配合!」
昭平帝躺在床上,胸口闷痛,脸色苍白,
沉声问道,「逆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儿臣想要父皇马上下旨封儿臣为太子,十日后,您退位让位给儿臣,儿臣保证父皇和母妃颐养天年,长命百岁!」
萧敬昨日一整日都在御书房找玉玺,只要有玉玺,不用昭平帝,他自己就可以下旨了。
再过几日,便以昭平帝病重为由,由他登基为皇。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唯一让他意外的事,玉玺竟然不在御书房。
至少他和白公公搜遍了整个御书房都没找到。
昭平帝闭上眼睛,冷冷一笑,「你做梦!」
如今萧敬已经谋逆杀父,他还指望他会放过自己?
「父皇,你中了毒,如果儿臣不给你每日服用解药,你会痛不欲生!何苦呢?只要你下旨封儿臣做太子,儿臣一定好好孝顺您!」萧敬有恃无恐的道。
「休想!」昭平帝冷冷吐出两个字。
娴贵妃走进来,和萧敬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萧敬退到一旁,娴贵妃上前,温柔道,「皇上,敬儿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本来也该把皇位给他的,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毒妇!滚出去!」昭平帝厌恶的看着娴贵妃。
娴贵妃冷眉一竖,「皇上若这般执迷不悟,便怪不得臣妾和敬儿了!等皇上驾崩,这皇位还是敬儿的!」
「你们以为坐上皇位就可以坐的稳吗?满朝文武不会任你们摆弄,不要忘了还有云南王,他也在盛京,大梁皇族祖训,云南夏王,有权参与历朝太子选定,只要他不承认,你们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昭平帝情绪激动,说了一通下来,气喘吁吁。
「父皇不用担心,只要儿臣做了太子,云南王会乖乖的将女儿嫁给儿臣的,到时候我们成了一家人,怎么还会反对!」萧敬得意的笑道。
「你不会得逞的!」昭平帝脸色苍白,唇角溢出一丝血迹,躺在床上急促的喘息。
「父皇别激动,您知道您中的毒越是激动,越是发作的快!」萧敬冷笑,「您若交出玉玺,儿臣感恩,等儿臣做了皇位以后还像之前一样孝顺您,您若不交,儿臣一样可以找的到,但那个时候,儿臣和父皇之间却没有什么恩情可言了!」
昭平帝闭眼不语,似一句话都不愿在同这两母子说。
「很好,父皇如此绝情,那也怪不得儿臣了!」萧敬冷哼一声,让纪妤看着昭平帝,自己带着娴贵妃出了寝殿。
他偏不相信,他父皇能把玉玺藏到天边上去。
容贵妃回到玉兰宫,尽量让保持镇定,将下人都斥退后,她一把握住萧冽的手,「冽儿,你父皇危险!」
「果真是他们?」萧冽皱眉。
「是!」容贵妃将到了养心殿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没有错,你父皇说的夹竹桃定是暗示本宫他中了毒,而不能来看花,说明他现在身不由己!」
「怎么办?冽儿,萧敬会不会把你父皇、」关心则乱,容贵妃满心焦灼。
「不会!」萧冽眸中滑过冷厉,沉色道,「他们胁迫父皇,还要用父皇稳住群臣,不会轻易动手!」
「那我们要赶快把你父皇救出来!」容贵妃急声道。
「是,儿臣会想办法!」
容贵妃眸子一转,呼吸稳定了些,正色道,「事关重大,定要有十分把握才可!本宫方才进养心殿发现暗中都是禁军监守,所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害了你父皇性命!」
「是,儿臣知道!」萧冽神色冷隽,「果然是靳晟!」
靳晟是宫中禁军统领,宫中侍卫都听从他的调遣,父皇身边原来藏着这样一条毒蛇。
靳晟已经做了十年的禁军统领,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出过差错,一直被父皇信任,没想到他竟然是萧敬的人。
他在宫中也有暗卫,从未见靳晟和萧敬之间有什么来往,原来这才是萧敬一直嚣张的底牌!
「此事先不要告诉皇祖母,儿臣一定会将父亲安全的救出来的!」萧冽沉声道。
「是,本宫明白!」
容贵妃恢复了镇静,缓缓点头。
萧冽出宫回府,已经有几位朝中大臣在府内等候,皆是萧冽在朝中的心腹。
看到萧冽回来,刑部尚书张元立刻上前道,「殿下,宫中情况如何,今日下朝时,于宪被白公公招进御书房,说是皇上召见!」
「不是父皇,是昭王!」萧冽黑眸清寒,淡声说道。
几位大臣微微一惊,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惊声道,「昭王控制了白公公,那皇上、」
「是,父皇情况很不妙!」萧冽抿唇道。
「昭王好大的胆子,竟敢谋逆叛乱,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姚禀怒道。
「昭王定是知道咱们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才狗急跳墙,胁迫皇上!」张元眉头紧皱,「难道靳统领真的有问题?」
萧冽点头,「如今宫中禁军也已经被萧敬控制!」
众人顿时又是大惊。
皇上和禁军都被萧敬控制,那整个皇宫都已在萧敬的掌控之中了。
「是下官疏忽了,没想到靳晟竟是萧敬的人!」张元悔恨道。
靳晟能做到禁军统领,保护皇上的安危,几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这么多年,靳晟一直都只听从昭平帝一个人的命令,和三位皇子皆不远不近,谁也没想到他会背叛皇上,投奔昭王!
这人隐藏了十年,好深的心机!
「昭王如今定是胁迫皇上封他为太子,不见到皇上,我们决不答应!」姚禀沉声道。
其他大臣纷纷应声。
「本王马上去见南宫将军,让他做好准备,随时进宫救驾!」萧冽目中寒光凛冽。
「是,就算控制了禁军,昭王也休想为所欲为!」
见萧冽神色镇定,众人也很快稳定下来。
有百官在,有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南宫府,昭王休想轻易的控制大梁。
「还有云南王,下官立刻去见王爷!云南王府有否定太子的权利,只要他反对,昭王多少也要顾及!」御史大夫姚禀道。
更重要的是要探探云南王的口风,之前昭王和云南王府走的很近,夏苍不要和萧敬串通一气才好,否则,情况会变的增加糟糕。
「好,我们分头行动!父皇的安危便靠众位大臣了,本王代父皇谢过各位大人!」萧冽郑重道。
「殿下客气!」
「维护皇上是我们臣子的职责,定肝脑涂地,同逆贼反抗到底!」
「对,有下官们在,昭王休想得逞!」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应声。
随后,萧冽去见南宫府,姚禀也去见云南王。
南宫老将军听说皇上被昭王挟持,十分震惊,「睿王殿下确定?」
「是,今早母妃已经去过养心殿,父皇的确已经被昭王母子控制!」萧冽道。
南宫恕站在一旁,脸色冷峻,「昭王叛逆之心看来一早便有之!」
萧冽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罗生此人。
南宫老将军重重一拍桌案,「就凭靳晟一人,昭王就敢谋逆,实在是痴心妄想!有老臣在,他就休想得逞!」
南宫恕皱眉道,「可是现在皇上被昭王挟持,没有虎符,守城军不能进城,而且万一昭王拿皇上性命威胁,我们还是很被动!」
「是,本王已经想到这些!只想让南宫将军做好准备,若宫中有异动,不必顾虑太多,直接进宫救驾,剿灭逆臣!若有罪责,本王一人承担!」萧冽正色道。
南宫老将军眉目一深,立刻道,「是,老臣随时听从殿下吩咐!」
「末将谨遵殿下之命!」
萧冽缓缓点头。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姚禀正在在等着他。
「见过殿下!」姚禀起身出来恭敬请安。
「云南王那边怎么样?」萧冽一身玄色锦袍,气势冷冽,缓步走进去。
姚禀跟在身后,道,「昭王最近和云南王府走的很近,所以下官去了以后没有明说,只以皇上的名义询问云南王关于立太子的意见。云南王表示看好殿下,愿意支持殿下为太子。下官才将昭王可能正威胁皇上的事说了出来,云南王很是惊讶,立刻想要进宫去,被下官拦了下来!」
萧冽颔首,「即便云南王进宫也未必能见到父皇!」
「是,下官也是这样说的,云南王此时进宫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云南王思索之后也明白如今了局势,到是想了一个办法,也是云南王支持殿下的条件!」
萧冽冷眸扫过来,「什么?」
姚禀踌躇一瞬,道,「云南王要殿下娶玉珑郡主为正妃!」
「什么?」
萧冽猛然起身。
「殿下,此举一来可以让昭王多些忌惮,暂时不会对皇上不利;二来,云南王府更加死心塌地的支持殿下,下官觉得此举可行!而且玉珑郡主端庄大方,才貌双全,和殿下正相配!」
「不可能!本王不会娶玉珑郡主,没有云南王,本王也会救出父皇!」萧冽坚决道。
「可是娶了玉珑郡主,事情会变的更顺利,殿下何不为之?若云南王投靠昭王,事情更加危急。」姚禀劝道,「宫中情况一日不明,皇上便多一分危险,殿下请三思啊!」
「不必说了!本王绝不可能娶玉珑郡主!本王累了,姚大人请回吧!」
「殿下、」
「送客!」
见萧冽态度坚决,姚禀只得放弃,躬身道,「是,下官告退!」
萧冽坐在椅子上,手臂支额,看着窗外烟霞朦胧,浮光渐暗,突然异常的想念苏九。
倏然起身,萧冽大步的往外走。
进了苏九院子的时候,最后一抹夕阳已落,暮色沉沉,只一点微光还不肯被黑暗吞没。
苏九正坐在石桌旁捣花汁,及腰的墨发松垮的系在身后,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裙,面孔白皙,五官精緻,少女一日日成长,越发的清美绝伦!
听到脚步声,苏九转头看过来,展颜一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冽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在做什么?」
苏九拿着罐子递给他看,笑道,「奶娘要给我做栀子桂花的汤圆,捣了一下午,结果被我打碎了,我现在正弥补错误!」
萧冽清俊的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抬手抚了抚苏九的发顶,「想吃让下人做就是,何必亲自动手?」
苏九挑眉,「没事,这个也不会累到人!」
天色愈暗,对面坐着,面容都开始模糊,下人出来掌灯,廊下的灯笼一盏一盏亮起来,沿着回廊蜿蜒。
灯影下,萧冽眸光幽深浓稠,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九。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苏九哂笑道。
「阿九,你会离开我吗?」萧冽突然问道。
苏九抬起头,「怎么问这个?」
「阿九,除了你,任何事都不会让我感到害怕!」萧冽动作温柔的抿着她额前的碎发,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变的不重要!」
「萧冽,你想做皇帝吗?」苏九问道。
「以前想,现在、」萧冽语气一顿,突然想起母妃说的那一番话,一个皇子,没有资格说放弃皇位的话。
「现在不想了吗?」苏九笑问。
「有时候不是我想不想,就可以做,或者不做!」萧冽淡声道。
「萧冽,不要让我影响你的决定,你该做的事尽管去做就是,不管如何,我一定是支持你的,伏龙帮所有的人都是支持你!」苏九笑容真诚纯净。
萧冽眸光温暖,伸臂将苏九抱在怀中,「阿九,认识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你註定是属于我的!」
「为何?」苏九手中的石杵在她手指上转了一个圈,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偷的我那块玉佩吗?那本是母妃送给我的成人礼,如果喜欢上了哪个姑娘,就送给她做定亲信物。这信物被你偷走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註定的缘分?」萧冽眉目柔和,轻声笑道。
苏九恍然,「原来这玉佩还有这样的深意!」
「玉佩呢,你带着吗?」萧冽问道。
「嗯!」苏九将在怀里的玉佩掏出来,「知道这玉佩贵重,所以一直戴在身上,想着万一哪天没了银子,就去当了!」
「敢当的话,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立刻把你娶回府去!」萧冽笑了一声,将玉佩戴在苏九的脖颈上,「阿九,你是我的!」
苏九将玉佩放进衣服里,听到他的话抬头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