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在这边正胡乱猜想,只听假山对面传来男女的对话。
「听宫人说,昨晚父皇歇在你宫里?」男人手探进女子衣服内,轻挑的声音带着醋意。
女子半眯着眼睛,「嗯咛」娇喘一声,妩媚笑道,「怪不得一来便猴急的把人家带到这来,原来是醋了!」
男人一把将女子的上衫退下去,在她胸前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串串印记,「是,本王恨不得将你藏起来,不让任何男人看!」
女子扶着男人的肩膀仰头娇笑一声,「只会醋我,你在府里同那些姬妾欢好,怎还来怪我?」
「本王心里只有你一人,就算上她们的床,心里想的人也是你!」男人粗喘道。
女子听了心里高兴,嗔道,「放心吧,皇上昨晚心情不好,并没做什么,让我给他揉了一会肩膀,便直接睡了!」
「那你呢?想没想本王?」男子轻笑问道。
「还用问,我恨不得日日和你在一起!」女子娇羞道。
「在一起做什么?」男人声音淫邪。
女子捶了他胸口一下,「又贫嘴!」
两人又抱在一起亲了一会,男子问道,「我父皇为何心情不好?」
「听说徐州那边受了灾,百姓在闹饥荒,甚至有人趁乱起义,听说那边还写了万民请愿书,被徐州太守压了下去!」女子压低了声音道。
「徐州太守的事是谁透漏给父皇的消息?」男子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皇上最发愁的是派谁去赈灾?」
男子眼睛一转,思忖一瞬,问道,「父皇可有了去赈灾的人选?」
「没有,所以皇上才烦心,听说之前派了一位钦差去,赈灾的粮食发下去了,可饥荒并未缓解,到有越赈越乱的趋势,皇上怀疑是有人从中贪污了赈灾的粮食。」
「父皇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怀疑我?」男子急忙问道。
「怀疑你什么?难道派去的那位钦差是你的人?」女子挑着声音试探的问道。
男子讪讪一笑,「是同本王关系不错,但他去赈灾的事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怕什么?」女子嗔笑道。
「本王不是怕父皇听了小人谗言胡乱猜疑吗?」男人亲着女子的娇唇,低低道,「父皇那里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立刻告诉本王。」
「知道了!」女子道了一声,偎进男人怀里,低喘出声。
这边苏九听的正起劲,突然手臂被人一拽,她吓了一跳,方要转身,嘴猛然被捂住,身体也被人圈住后退一步。
抬头,见是萧冽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体将她笼在身下,一双长眸清俊如旧,对着她轻轻摇头。
苏九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萧冽的手凑到那个假山缝前,手指了指对面。
萧冽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正看到对面抱在一起拥吻纠缠的两人,眉头一皱,墨眸中闪过一抹冷冽,拉着苏九的手离开假山。
两人远离假山,一直走到林子里,萧冽才放开苏九的手,淡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九道,「太后招我进宫,我来了后太后又睡着了,我等的无聊,出来找茅厕!」
又是找茅厕,这丫头就没有别的藉口了吗?
萧冽冷眸缓了些,沉声道,「今日看到的,不要对任何人说,即便是纪余弦也不可以,知道吗?」
见萧冽的神情似并不太意外,似乎一早就知道,苏九问道,「那男人是谁?」
萧冽顿了一下,才道,「我兄长,昭王。」
果然!
苏九眼珠一转,试探的问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总之记住我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讲,等一下出了这园子,甚至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这里,知道吗?」萧冽郑重道。
苏九见他神色严肃,点头道,「好,我不说!」
她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萧冽也比她了解的复杂的多,他明知道自己父亲的妃子同他兄长有苟且,却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定力,也非常人所能。
萧冽长眸深邃,凝着少女精緻清卓的面孔,有些被努力压制下的东西在心底最深处又开始蠢蠢欲动,忙将目光微微滑开,淡声道,「听说前几天你商行里出了事,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萧冽轻轻点头。
「朱和城在盛京有他稳固的势力,比你想像的更复杂,最好不和和他有过多交往。」男人俊颜寡淡,声音却不自觉的带了关心。
苏九挑眉,「你怎么知道幕后的人是朱和城?」
林府尹的公告上写的明明只有苏成一人。
萧冽一怔,长眸中闪过一抹狼狈,不愿承认自己在暗中关注关于苏九的事,转过头去淡声道,「盛京就这样大,有什么事能瞒的住!」
「是!」苏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朱和城、
萧冽眉头一皱,似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苏九,忍不住道,「还有、小心纪余弦!不管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要过分的相信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什么意思?」苏九皱眉,不明白萧冽为什么会从朱和城突然说道纪余弦,和纪余弦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任何人都不要完全相信!」萧冽淡声道。
苏九不解的看着他,想要问清楚,萧冽却似不愿再多说,只道,「我皇祖母应该已经醒了,你过去吧!」
「哦!」苏九点了点头,沿着小路往园子外走。
萧冽从后面跟上来,似也要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园,苏九走了两步,回头见萧冽又跟了上来,疑惑的看着他。
萧冽俊颜上滑过一抹窘迫,轻咳一声,「我想起今天还没给皇祖母请安,和你一起去福寿宫。」
苏九抿唇笑了笑,边走边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以后都不理我了呢!」
萧冽眸子一暗,垂眸不语。
一进福寿宫,掌事姑姑看到苏九,立刻走过来,道,「纪少夫人,您回来了,太后已经醒了,正找您呢!」
说着突然看到她身后的萧冽,忙请安,「奴婢参见睿王殿下!」
「本王来给皇祖母请安,正好看到苏姑娘迷路了,便带她一起过来,以后苏姑娘在宫里,记得派宫人跟着她。」萧冽气质矜贵,淡淡开口。
「是、是奴婢疏忽,慢待了少夫人,奴婢知错!」掌事姑姑忙惶恐道。
苏九挑了挑眉,睨了萧冽一眼,转瞬便明白,萧冽是她怕再乱走撞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或者被昭王发现对她不利,所以让宫人陪着她。
萧冽看她一眼,「苏姑娘,请吧!」
「嗯!」苏九颔首,跟着他往冬暖阁里去见萧太后。
萧太后刚醒,正坐在美人靠上喝参茶,看到苏九和萧冽前后进来,顿时笑道,「你二人怎的到一块了!」
萧冽将对掌事姑姑说的话又说了一边,温和笑道,「皇祖母头风可已经大好了?」
「好,你送来的药果然好,哀家只吃了两日便好了!」说罢看向苏九,「丫头,到哀家跟前坐。」
萧冽转头对着苏九挑了挑眉,让她过去。
苏九会意,坐在萧太后身边的雕花圆凳上,看着慈祥的老人,浅笑道,「太后好!」
「嗯嗯!哀家昨晚梦到你了,所以今日让人接你进宫来陪陪哀家!」萧太后慈和笑道。
「您梦到我什么了?」苏九扬眉问道。
「哀家梦到,你坐在那里弹琴,弹了一首哀家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非常动听,你还说桂花要开了,摘了桂花给哀家泡茶去燥!」萧太后想着梦里的情景,唇角噙着一抹笑。
苏九噗嗤笑了一声,这哪里是梦到她,分明是梦到苏月玖的母亲白靖柔了。
「丫头,你笑什么?」萧太后问道。
「太后你是梦到的我吗?你是梦见的白靖柔。」苏九直接道。
萧太后看向萧冽,摇头笑道,「你看这丫头,直呼她母亲的名讳,真是该打!」
苏九倒吸了口气,忙用手捂住嘴,心虚的转了转眼珠。
萧冽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垂眸低低的笑。
掌事姑姑上前笑道,「白姑姑琴弹的好,纪少夫人得其真传定也琴技精湛,正好这里有琴,就让少夫人为太后弹奏一曲吧!」
萧太后含笑点头,「这个主意好,丫头,你就为哀家弹个曲子吧!」
萧冽轻轻蹙眉,他知道苏九根本不是白靖柔的女儿,自小从山匪窝里长大,怎么可能会弹琴,刚要想个别的理由为苏九挡过去,就见苏九已经起身,道了一声好,往琴架后走去。
他眉梢轻挑,好奇的看着她。
苏九跟着纪余弦学了几个月的琴,虽然谈不上精湛,但弹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是可以的。
她今日穿了一套苏绣月华锦衫,用墨绿色的丝线绣了一些荷叶的纹路,袖子做的略宽大,腰身却收紧,将她本纤细清瘦的身体衬的越发高挑轻盈,此时坐在那,如画的眉眼透着一股认真,宽袖拂琴,素手盈盈,美的若入夜后初升的月华,清透,明澈。
苏九轻轻挑弦,悦耳的音调自她手下散出来,悠扬轻快,如她本人一样清澈。
不是一般女子谈的伤春悲秋的曲子,曲调欢快,似淙淙小溪流淌过山林,一路奔流,携着风,淌过花草,映着白云蓝天,让人心情舒畅。
她竟真的会弹琴,萧冽眸子微深,目光凝在她精緻的侧颜上,越发浓稠。
萧太后听着,神色渐渐恍惚,低低喊道,「靖柔。」
萧冽闻声,微微一怔,眸底有一抹晦涩无声晕开。
一曲罢,苏九抬头一笑,「弹的不好,太后多担待!」
萧太后仰头轻笑,「你这丫头,说话真有意思!」
「是啊,少夫人性情洒脱,总让太后高兴,怪不得太后喜欢她!」掌事姑姑在一旁附和道。
苏九耸了耸肩,对着萧冽微一挑眉,模样俏皮。
萧冽垂眸掩唇一笑,那笑容却又多了抹自嘲,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想要远离苏九的努力,都白费了!
如今的他仿佛被人装在竹篓里的鱼,想要挣扎,头尾都在用力的摆动,却根本无法起身。
陪着萧太后吃了午饭,午后萧太后要午睡,苏九告退离开。
萧冽和苏九一起来的,为了避讳,不能再一起离开,只送她到福寿宫门处,想起今日撞到昭王的事,特意又嘱咐了她一番。
「我记住了!」苏九嫌他啰嗦,挥手道,「你去陪太后吧,我走了!」
「苏九!」萧冽忍不住又追上去一步。
「怎么了?」苏九停步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萧冽默了一瞬,淡淡摇头,「没事,路上小心!」
苏九弯唇笑了笑,「改日去酒楼里喝酒!」
「好!」萧冽幽眸深沉。
宫里的马车已经在等着她,苏九上了车,一路回纪府。
到了纪府门口,苏九下来,正好看到纪余弦正从外面回来,看到宫里的马车,转头看过来,眉头微微一皱。
苏九走上前,笑道,「好巧啊,你也刚回来!」
纪余弦拉过苏九的手,问道,「又进宫了?」
「嗯!」苏九随意的点了点头。
「见了谁?」男人凤眸微挑,淡声问道。
「自然是去见太后了,还有萧冽。」苏九突然想起撞到昭王和纪妤偷情的事,又想到萧冽吩咐的话,忍住没说。只是不知道万一有一日纪妤和昭王被皇上抓到,会不会迁怒到纪府?
想到这,苏九眼中多了一抹担忧。
实在不明白,昭王身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他老子的女人?
还是真如萧冽所说,里面还有更多的隐情。
纪余弦面上波澜不惊,眸子里却染了一抹暗色,握着苏九的手紧了紧,噙笑道,「以后宫里再来人能推则推,不许再去了!」
苏九也隐隐觉得自己不该再进宫,一来因为昭王和纪妤的事,让她觉得似窥到了一个大秘密,而且很危险,二来,萧太后一直把她当做白靖柔,让她十分心虚。
苏九应下,纪余弦脸色才缓和了些,紧紧握着她的手往府里走。
次日乔安沐休,来商行里帮长欢整理帐册,休息时,将苏九叫到书房,称有事要商量。
苏九跟着进去,乔安倒了茶放在她面前,道,「大当家,我想去一趟徐州。」
「去徐州作何?」苏九问了一声,猛然想起昨日在宫里听到昭王和纪妤的谈话,徐州似乎在闹灾。
「徐州今年夏天泛了大水,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房屋被沖走,流离失所,加上瘟疫,已经死了很多人。朝廷拨了两批赈灾粮下去,但是灾情仍旧在蔓延,甚至有人趁乱起事,煽动百姓造反。」
乔安将徐州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继续道,「听闻这几日早朝上皇上欲选钦差去徐州赈灾,但没有大臣愿意前往。」
赈灾本就是受累不讨好的差事,现在徐州又大乱,更没有人愿意去,万一到了那不能安抚百姓,皇上大怒,定会受到惩处,更重要的是,徐州现在正闹瘟疫和起义,没人知道去了以后会是什么情况,或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值得担心的事。
「徐州是我的家乡,我虽八年不曾回去,但毕竟那是我的祖籍,我父母和老管家的坟都在那里,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安,所以想自荐去徐州赈灾!」
苏九坐在椅子上,紧紧皱眉,担忧道,「可是你一个人去,如果有危险,相隔千里,我们如何帮你?」
徐州的情况一听就十分复杂,如果真有百姓造反,可不会管乔安是不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实在是危险之极。
「我带人和你一起去!」想来想去,苏九觉得跟着去才能放心。
「不,你不能去!」乔安直接拒绝,「我去了徐州以后,那边有什么情况,会写信给你,你还能帮我从中周旋,如果我们两人都去,陷在徐州,真是后备无援了。」
「可是、」苏九仍旧无法放心。
「大当家,我从决定去徐州赈灾开始,就已经将性命置之度外,是生是死,全看天命!而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跟了大当家这么多年,还是有一点点自保能力的,如果出了事,定会尽力自保!」乔安郑重道。
苏九思忖不语,半晌,才道,「你既已决定,我自不能拦你,但我让阿树派两个镖师随身保护你,不管如何,万万要保重!」
乔安淡笑点头,「好,我一定听大当家的!今夜我便将自荐的奏摺写好,明日让翰林院递上去。」
苏九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只得应了下来。
是夜,苏九吃饭时想着乔安的事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碗饭便说饱了。
纪余弦抬头看过,笑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苏九摇头,将乔安要去徐州赈灾的事说了。
纪余弦放下筷子,思忖片刻,突然勾唇一笑,「不必担心,乔安此举没错!他刚刚入仕,在翰林院中并不容易出头,这件事到是一个晋升的好机会!」
前几届科举的状元探花有的人在翰林院呆了三四年甚至更久,还是个从六品的编修,在那里若没有功勋,实在很难被皇上注意到。
「我并不担心这个,我只怕乔安到了徐州以后会有危险,你知道现在徐州的情况很乱。」苏九道。
纪余弦盛了一碗参鸡汤放在苏九面前,莞尔道,「喝了汤,我告诉你乔安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苏九挑眉看着他。
「喝了我就告诉你!」
苏九撇了一下唇,嗤笑了一声,端起碗仰头几口喝了干净,
「说吧!」
纪余弦拿了帕子慢条斯理的将她唇角的汤汁擦干净,才浅笑道,「徐州不只在闹灾荒,还有人煽动百姓起义,皇上最忧心的是这个!乔安自荐去赈灾,皇上定会答应,但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镇压起义,定还会派兵马一同前往,你们伏龙帮除了乔安在朝,别忘了还有一位将军掌兵,有胡大炮一路护送乔安,你还担心什么?」
苏九听的一怔,忙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派大炮去镇压起义?」
纪余弦将她抱在怀里,一双凤眸映着潋滟火光,低低笑道,「南宫恕会帮这个忙的!」
苏九瞭然,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乔安就安全了!」
胡大炮率兵跟着,没有比这个更让她放心的了。
纪余弦看她高兴,本要说的下半句话又咽了下去,先让她开心吧,等事情来了,再想办法解决也不迟。
果然如纪余弦所料,第二日早朝上,翰林院将乔安的自荐赈灾的奏摺递上去,皇上大悦,立刻封乔安为赈灾钦差,即日前往徐州。
只是如今徐州百姓闹事,只让乔安一人去恐怕困难重重,又另派一万兵马护送。
南宫恕立刻上前启奏,愿意派手下振威校尉胡大炮率兵前去。
皇上应允!
苏九得到消息,只嘆纪余弦料事如神,更感激南宫恕再次帮忙,亲自去了一趟南宫府答谢。
时间紧迫,次日便要启程去徐州,夜里苏九阿树长欢等人聚在一起,对乔安好生交代嘱咐了一番。
「放心吧,有大炮跟着,还有一万兵马,我定会安全无虞的回来的!」乔安笑道。
苏九点了点头,「到了徐州,有什么情况立即写信给我!」
「好!」
第二日早晨,苏九几人将乔安一起送出城门去,胡大炮已经带着兵在城外十里亭等着。
见到苏九,胡大炮高兴的大步迎上来,穿着一身骑装,俊挺英伟,憨憨笑道,「大当家的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安爷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等你二人回来,咱们备酒给你们接风!」苏九笑道。
「好,那我们走了!」
长欢和阿树上前,和胡大炮紧紧拥抱了一下。
乔安也对着苏九轻轻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大炮翻身上马,和苏九几人道别,带着兵马,护着乔安一路沿着官道而去。
看着兵马渐渐远去,在官道上变成了一道蜿蜒的黑线,渐渐模糊,看不到了,苏九几人才回城。
一晃半月过去,苏九担心乔安那边的情况,这日终于收到了乔安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
信送到了商行里,苏九快速的将信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长欢见苏九脸色不对,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安爷和大炮是不是出事了?」
苏九将信给长欢,沉声道,「安爷在徐州的情况很不妙!」
信里写到,乔安进了徐州地界以后,到处都是流民,有瘟疫的地方,尸体堆积,根本没有管。
他们进了徐州府衙,大炮带兵抓了几个闹事的百姓,将起义镇压下去,但是百姓怨声载道,急需安抚,得病的百姓也急需救治。
而徐州府衙,竟然没粮也没银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乔安面对这样一个局面也一筹莫展。
若是没有粮食救济,百姓怨气无法控制,恐怕将真的发生大的动乱。
如今徐州城中粮食和草药都价格飞涨,乔安无奈,只得让胡大炮带兵对着药铺威逼利诱,让他们设草堂,为染了瘟疫的百姓救治。
然而粮食仍旧是最大的难题。
在给苏九写信之前,乔安乔装去民间探访,得知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也发给了他们,只是粮食里搀了一半的沙子,所以百姓得到的赈灾粮只有一半,甚至到不了一半。
乔安怀疑,赈灾粮款被人剋扣,甚至动了手脚。
在信中,乔安特意提到,徐州最大的粮铺都是朱家的,如今抬高粮价,趁灾荒谋取暴利。
长欢看完信,冷声道,「百姓都快饿死了,这些奸商和贪官竟然还只顾自己!实在太可恶了!」
苏九问道,「咱们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长欢查了一下帐,道,「前段时间咱们存粮卖出去不少,现在只还有一百多担!」
一百担粮太少了,简直是杯水车薪。
苏九点了点头,「我再想办法,一定要帮安爷度过难关!」
「安爷为何不向朝廷要粮食?」长欢问道。
苏九咬着手指,思忖道,「朝廷已经拨了两批赈灾粮过去,定是不肯轻易再拨粮。而且我之前听乔安说过,地方受灾,所拨粮款都是有限的,也就是说,朝廷不可能把国库里的粮食去填一个无底洞。」
「那怎么办?」长欢皱眉。
乔安自荐去徐州赈灾,等于是签了生死状,若是无功而返,或者徐州的情况变的更恶劣,皇上一定会迁怒乔安,他生命甚至都有危险。
「别急,总会有办法!」苏九眼睛转着,拿着信道,「我回纪府,有什么事一早来通知你!」
长欢点了点头,「老大你也别太上火,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九点了点头,离开商行。
回到纪府,纪余弦恰好没出门,正在书房里。
苏九进去的时候,见一个管事正在和纪余弦汇禀什么。
看到苏九,那管事忙躬身请安,「见过少夫人!」
纪余弦见苏九脸色沉淡,似是有事,抬眸对着那管事道,「你先回去吧,其他的我们明日再说!」
「是!小的告退!」
管事向着纪余弦和苏九分别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有事?」纪余弦走过来,伸臂勾住苏九的腰身,唇角勾笑。
苏九微微仰头看着他,淡声道,「纪余弦,你们粮铺里有多少存粮,我想跟你买粮食,越多越好!」
纪余弦眸子一转,看到苏九手中的信纸,淡声笑道,「是乔安来信了,徐州无粮?」
苏九点头,「是!」
「徐州,你知道有多少难民?你有多少银子买粮,可以填补这样大的一个洞?夫人,不要意气用事!」纪余弦轻抚着她脸颊,轻轻笑道。
苏九皱眉,「可是乔安在徐州情况危急!」
「朝廷拨给徐州的粮食不少,为何却越救越糟糕,你想过没有?而且皇上明知道徐州无粮,还要乔安去赈灾,为何?」
「是,乔安在信里说了,怀疑徐州官员贪污了赈灾粮款!」苏九明白纪余弦的意思,皇上也怀疑中间有人贪污粮款,让乔安去赈灾,实际上也是让乔安去查此事,可是乔安在徐州势单力薄,若是徐州官员串通一气欺上瞒下,乔安如何查的出来?
难道就只有等死不成?
「远远不仅如此!」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徐州的情况我不了解,而且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没办法查出贪污的官员上奏给皇上,我现在只想让乔安无事!」
纪余弦嘆了一声,将苏九拥进怀里,醋意道,「什么时候夫人也能把为夫看的这般重要?」
「纪余弦!」苏九皱眉!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玩笑!
「不用你买粮,为夫来想办法!」纪余弦吻了吻她鬓角,安抚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苏九疑惑的看着他。
乔安远在徐州,纪余弦的手还能伸到那里去。
而且她知道中间夹杂着官场上的事,纪余弦再厉害也只是个商人,他如何帮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纪家作为大梁首富,远远不只拥有财富那么简单。
「就算要用粮,也不需要夫人买!」纪余弦凤目流光,悠悠的看着她,「夫人是纪府的主母,用自家的粮食,哪里还需要用银子买?」
苏九抬头看着他,「你打算用粮铺的粮食给乔安救急?」
「是,国家有难,作为皇商自然也应该出力,只是为夫一个人出力有限,总要再拉上一个人!」纪余弦意味深长的笑。
苏九似明白了,又似不明白,瞪眼看着他。
「总之夫人不必再忧心,一切有我!」纪余弦哄慰的捧着她的脸,目光宠溺,「别皱着眉了,为夫会心疼的!」
苏九撇了一下唇,双眸清澈,「纪余弦,你不要为了帮我付出很多,只要我自己能做的地方,我自己去做!」
「嗯,自然需要你我夫妻同心合力!」纪余弦挑眉一笑。
当晚夜里,纪余弦在景沁楼宴请户部侍郎谢士筠和朱和城。
因为谢盈的事,谢士筠一直觉得对不起纪家,所以收到纪余弦的帖子,很痛快便答应,天刚一黑,早早的到了景沁楼等候。
朱和城不知纪余弦为何突然请他,从收到请帖便开始揣测,在他看来纪余弦心机深沉,没事绝不可能请他去做客,不管如何,面对纪余弦,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到了景沁楼,小二上前带着朱和城上了雅房,一进门见谢士筠也在,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朱掌柜坐!」谢士筠起身温和笑道。
「大人客气!」朱和城在旁边落座,笑道,「谢大人可知纪长公子约你我来赴宴有什么事?」
谢士筠摇了摇头,「不知!」
朱和城目光一闪,给谢士筠倒了茶,「谢大人本是纪长公子的岳丈,只是可惜,听说前段时间出了事!」
谢士筠尴尬一笑,「是,一些旧事,不提也罢!不管小女在不在,和纪府仍旧是亲戚关系!」
「是、是!」朱和城并不知其中内情,只知道谢士筠的女儿死在了纪府,本想通过此事挑拨两府的关系,没想到谢士筠到是一副心虚不想提起的模样,只好转移了话题道,
「咱们这是来早了吗?纪长公子为何还没到?」
转身正要差人去问,就见门一开,一身红袍的男子缓步走进来。
长发如墨,面容俊美到
几乎妖娆,身姿风流贵气,满室灯火照在那人身上,似乎都自惭形秽到黯然失色。
「纪长公子!」
谢士筠和朱和城同时起身,面上堆笑的开口。
纪余弦走到主位上坐下,薄唇噙笑道,「谢大人,朱掌柜,请坐!」
几人落座,小二端了酒菜上来,摆在桌子上,为三人满了酒。
「两位赏脸,纪某敬大人,和朱掌柜,先干为敬!」纪余弦浅笑道了一声,端起酒盏仰头而尽。
「纪长公子太客气了!」
谢士筠和朱和城笑了一声,也陪着一饮而尽。
身后侍立的小二立刻上前为三人倒酒。
「不知纪长公子叫我和谢大人来有何要事?」朱和城心里不安,先按耐不住问道。
纪余弦长眸一眨,面上带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淡愁,低声道,「徐州受灾,万千百姓流离失落,饥寒交迫,我虽远在盛京,但想到国家受难,一日不得安寝!」
谢士筠笑道,「纪长公子一片仁厚,明德惟馨,心繫天下,让本官好生惭愧!」
朱和城亦跟着附和道,「我们同为大梁子民,国忧则民忧,朱某敬佩长公仁义之心,敬长公子一杯!」
「来,我们一起敬长公子!」谢士筠亦跟着举杯。
纪余弦被两人一通夸赞,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嘆声道,「有心虽好,但出力才是重要的。解国难,为圣上分忧,鄙人身为皇商,义不容辞,只是一人力量实在太弱小,所以今日请了朱掌柜来,和您商量,咱们每家出一万担粮食,送往徐州救济百姓,朱掌柜觉得如何?」
朱和城顿时一愣,捏着酒盏的手都抖了一下,讪讪一笑,一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一万担粮食啊!
纪余弦说的如此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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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坑篇】
他,姿容无双,傲娇腹黑,喜怒无常,手段骇人的神秘队长。
初次见面:揍他!
二次见面:坑他!
三次见面:刺激他!
四次见面:撩他!
次次被耍,是个男人就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