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婢这就给您带路!」范嬷嬷道了一声,一瞥在蜷缩在地上的四个丫鬟,低声道,「少夫人,这几个婢子的确该死!少夫人惩治她们这一次也够她们长记性了,奴婢斗胆替她们向少夫人求个情,这次便饶了她们吧,若是死在这院子里,恐怕也不好收拾!」
奶娘也上前一步,搀扶着苏九的肩膀,「饶了她们吧!」
此时四个丫鬟早已经浑身冻僵说不出话来,苏九瞥了一眼,淡声道,「让人送她们回屋里去!」
「是、是!」范嬷嬷应声,见几个丫鬟已经谢不了恩,也不为难她们,叫了几个小厮来抬着几人回屋。
「烧点开水,煮点姜汤给这几个小蹄子灌下去,就算是死,也别死在这里,污了少夫人的眼!」范嬷嬷喝了一声。
几个小厮应声退下,范嬷嬷也带着苏九和长欢往浣洗院而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整个纪府灯火阑珊,琉璃异彩。
浣洗院在纪府后院的东北角上,里面都是低等下人,有一部分是刚进府的,没有背景的穷苦女子,被安排在这里做最辛苦的活,还有一部分是府里犯了错的下人,被惩罚来这里做苦工。
这个时候下人正排队领晚饭,因为超负荷的劳作,整个院子里虽然人多,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院子里的管事秦嬷嬷正用鞭子抽打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丫鬟,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小贱人,敢偷吃我的肉,我打死你!」
下人分贵贱,饭食自然也不一样,这些府里做最苦的活的下人每日却只有馒头和一些没有油水的菜,秦嬷嬷是管事,又巴结谢盈得了不少照顾,饭菜当然不一样,每顿有肉有汤。
新来的小丫鬟不懂规矩,看到案板上放着一盘红烧肉,夹了一块吃,结果被秦嬷嬷用鞭子抽了个半死。
「我让你偷吃!」秦嬷嬷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中满是阴毒,舀了一勺刚开锅的粥,掰开小丫鬟的嘴就要灌下去。
小丫鬟浑身鞭伤,痛哭流涕,挣扎着后退,「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偷吃了,嬷嬷饶命!」
秦嬷嬷成心要当着浣洗院的所有人的面逞威风,哪里肯放过,死命的掰开丫鬟紧闭的嘴要给她灌粥,「再不张嘴,我就把这粥淋在你脸上!」
周围二十多个人麻木的看着,没有一人敢上前求情。
苏九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冷,对着长欢使了个眼色。
从刚才开始长欢便憋着一口气,此时见苏九给了指使,顿时表情亢奋,按耐不住的火气上涌,纵身而起,一脚踢在秦嬷嬷的脸上。
「啊,我的牙!」
秦嬷嬷惨呼一声,随即砰的一声撞在放着粥锅的桌子上,桌子一震,粥锅翻下来,整整一锅都泼在秦嬷嬷身上。
「啊!啊!啊!」
秦嬷嬷烫的连声惨叫,连滚带爬的从桌子下爬出来,不断的在地上打滚。
片刻间,整个浣洗院都只能听到秦嬷嬷的惨叫声。
众人看傻了眼,忘了如何反应。
有几个秦嬷嬷手下的妇人忙跑过去,将秦嬷嬷身上的粥拂掉,扶着她起身,「秦嬷嬷,你怎么样?」
秦嬷嬷坐起来,两颗门牙被踢掉了,满口的鲜血,脸上,身上都是泥土,狼狈不堪。
「谁?是谁踢的我?」秦嬷嬷气的浑身颤抖,嘴里漏风。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长欢和他身后的苏九。
范嬷嬷还愣在那,没想到长欢竟有这般功夫,脸色虚白,走到秦嬷嬷面前,冷声道,「还不快来给少夫人请安!」
「少夫人?」众人目光落在苏九身上。
她们每日劳作,很少出浣洗院,自然不认识苏九。
昏暗的光线下,秦嬷嬷满目戾色,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不情愿的上前道,「奴婢见过少夫人,只是不明白少夫人为何对奴婢下次毒手?」
她心里明白,肯定是洗衣服的事把这位少夫人惹了,但她有二少夫人谢氏撑腰,心中不惧,已经想好了说辞,甚至要倒打一耙,说苏九公报私仇。
苏九才不会在乎别人会不会说她狠毒,只瞥了一眼地上的丫鬟,问道,「她又犯了什么错,让你下毒手?」
「偷吃东西,坏了规矩,奴婢只是教训她一下!」秦嬷嬷耷拉着眼睛,声音硬气。
有谢氏给她做主,她自然不把这个没有背景的少夫人放在眼里。
「偷吃了谁的东西?」苏九问道。
「偷吃了奴婢的!」秦嬷嬷梗着脖子道。
苏九在案板上一扫,见一边放着大盆的水煮菜,另一边放着一碟红烧肉,还有一个盘白肉汆丸子,心中瞭然,冷笑道,「都是奴婢,你的饭,她为何吃不得?」
「奴婢也有奴婢的规矩,奴婢是府里的管事,她不过是个低等下人,凭什么吃的和奴婢一样?」秦嬷嬷冷哼一声。
被打伤的下丫鬟爬过来,跪在苏九脚下,抽泣道,「少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别把奴婢赶出去!」
虽然在纪府里做地等下人很苦,但是得的工钱比旁的大户人家多,所以很多人挤破了脑袋想来纪府做工。
「别在这里装可怜!」秦嬷嬷当着苏九的面,一脚踹在小丫鬟的肩膀上,顿时将她踹了一个趔趄。
「秦嬷嬷,你别太过分了!少夫人还在这里!」范嬷嬷冷喝一声。
长欢拳头紧握,只等着苏九一个指令,他便上去打残了这个刁奴。
苏九眸子一眯,冷声问道,「范嬷嬷,我是纪府的少夫人,有没有权利管理府里的下人?」
范嬷嬷一怔,忙道,「自然,少夫人是主子,自然有权管下人!」
「好!」苏九点头,幽暗的光线下,面孔清冽,「从现在开始,这个小丫鬟就是浣洗院的管事,这个秦嬷嬷,贬为低等下人,同浣洗院的下人一起每天洗衣服。」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一愣。
秦嬷嬷更是气的脸色发白,嘶声喊道,「奴婢没有犯错,少夫人凭什么贬了奴婢?」
苏九挑眉,冷冷一笑,「没有理由,我高兴,还有问题吗?」
秦嬷嬷愣怔的看着她,看着少女浑身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心中一颤,却仍旧不肯低头,「奴婢的管事是二少夫人提拔的,少夫人凭什么说贬就贬了?」
苏九转头看向范嬷嬷,「这府里,我大还是二少夫人大?」
范嬷嬷立刻道,「自然是少夫人大!」
苏九进门晚,却实实在在的是个主子,谢氏就算进门早,娘家有权有势,进了纪府做侍妾,也是半个奴才!
「听到了吗?」苏九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如何甘心,正要撒泼耍闹,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清喝,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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