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搬过一张四脚凳,坐到儿子身边,感慨地嘆了口气说:「哎,房子我已经交给中介转卖了,这里应该也不能留太久。」他转而问道:「你这次下来,应该不是巧合吧?」
江哲平尴尬一笑点点头说:「什么都瞒不过爸,确实有点「来意不善」。这间房子现在是我的。只要我在的话,爸妈想留多久都可以。」
「喔?用这种方法把老子扯回家是吧?」江父饶有意思地看了看儿子。
江哲平摇摇头:「才不是。上次来过,觉得这里好山好水好民风,本来打算在附近买一间跟一心以后来渡假的。不过看你们的房子要转售,担心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恶性事件,就来看看。结果还真是恶性事件。」
江父点点头,开始叙述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江哲平低了低头,长嘆一声说:「看来是我的事殃及池鱼了。我追踪那些人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谓还有一段关于这个称谓的人物关系。」
江父猜了猜,出口问:「颜晓寒?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上次说过,她用一心的安危来要挟我,结果事情暴露。一心跟她开了个很矛盾的条件来压制她。但结果,她现在是狗急跳墙,不直接对付我们俩个,反而查到你们两个,向你们出手,把我们两个都当磨心了。」说着说着,江哲平的脸渐露不安。
「难怪你这么执着咬着六个歹徒不放。我和你妈本来商量好,我们在这里本来就凑着过日子,那些人不是随便得罪得起。今次不幸遇到能和气解决也就算了。没想到……」江父摇摇头,「竟然别有内情。」
「我还要加紧速度呢。我怕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计谋。万一这事情拖太久,一心过度担心跑来找我,那就危险了。晓寒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她。」
江父也有同感,点点头说:「是啊。不过,还真看不出晓寒会变成这样。当年颜教授一对儿女小时都英气不凡。双眼还带灵气。二十年,竟然变得那么可怕。」
「我已经叮嘱一心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万事要多加小心。还好因为感冒住到大宅里头,她身边有爷爷和张叔,行动上都保证有人随同,暂时还算安全的。」
「那就好!」
日复一日,江哲平在云南逗留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一星期。然而当地才刚对六人做好调查,法院对江哲平提出控诉的批文还没下。
姑且勿论江老头子对江哲平「出差」的理由起疑心,夏一心已经等不及,江哲平常常在电话里对情况说来说去都是「应该快了」四个字的形容。一点点地把她的耐心消磨掉。
终于,夏一心已经瞒不住江老头子,把江哲平报告得无棱两可的情况和盘托出。收拾简单行装动身到云南大理了解情况。并且协助几人快点完成任务尽快回来。
明知道江哲平不让自己动身参与,夏一心便先斩后奏。她上了列车,才给江哲平电话说:「亲爱的,我现在以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前来中。」
江哲平闻言,心里想:真是不知危险的傢伙,你来是「添乱」吗?他可不敢这样直接回答,只好叮嘱道:「一个人在列车上玩手机、听音乐都可以,但不要睡觉。车厢里人流复杂,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了!真像我妈。」
江哲平闻言拧眉说:「我细心点叮嘱你,你嫌弃我娘了?」
「不敢不敢!」夏一心连忙对着话筒示弱抱歉。
江哲平立刻转换话锋问:「什么时候到站?我来接你。」
夏一心心里甜滋滋的,她羞怯地回应着话筒另一边的江哲平说:「才过了一站呢,按里程至少也要傍晚啊。」
暮色已过,车站到处打亮灯光。相爱的人在茫茫人海中总会第一眼看到对方。
夏一心一看到江哲平,拖着行李箱子冲上去,一把抱住他说:「江哲平,这么久都不回来,想死我了!」
江哲平杵在原地,双眼左右看看来往人潮,心头却又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尴尬地低声说:「呃……那个,你这个举动我心底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感觉不错。可是……看看那来往人潮,众目睽睽的,夫人您不害羞吗?」
夏一心闻言,瞬间脱离他的怀抱,白了他一眼说:「得了便宜还卖乖。」遂的双手抱胸,瞥眼看他继续说:「你这个万人迷应该很享受这些情况。难得本小姐舟车劳顿还有这般心情,竟然被你损掉了。要罚!」
江哲平瞬的抿抿唇,就像只乖乖的小宠物一样笑着说:「小的知错,是小的多嘴。小姐恩赐竟然没好好享受。」转而装出一副苦瓜脸,问:「您想怎么罚啊?」
夏一心得意地指了指行李箱子说:「帮我拿行李,还有,我肩膀手臂都酸得很,今晚需要御用按摩师。」
闻言,江哲平瞬间坏笑起来。他轻轻一眨眼,向夏一心伸出「魔之右爪」,扬唇邪笑着说:「夫人,需要全身按摩吗?」
夏一心曾经身经百战,各种男人各种语言挑逗她都不为所动。反而学会以毒攻毒。唯独对江哲平没办法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找到能对应的「疫苗」,只好羞红一张脸,动口也动手了。
她鼓起腮帮子,拧着眉,举手狠狠地往那「魔之右爪」上打,「啪」的一声响彻耳边。遂的又狠狠抓紧他的腕关节,说:「全身?爸爸知道了恐怕就不是我这个动作那么简单哦。到时候可能血流成河……」说完,她松开了钳制江哲平的手掌。
江哲平不断甩着右手腕吹气,痛得要跺脚。
她坏笑着看他痛得双眉夹紧的模样,对他吐了吐舌头,说:「本小姐突然不想要按摩师了。帮我拿好行李就行。」说罢她双手抱胸,瞥眼看着江哲平,咬着牙唇齿不动,微微发声:「色狼!鄙视你。」
唯有认栽,谁叫夏一心不是一般的小绵羊,是只比喜羊羊还要聪明的美羊羊。江哲平拖起行李箱子,心里感慨唯有如此形容吧。
在客家小屋一翻寒暄,夏一心终于完全了解情况。她提议几人一起先跟江老头子用电脑做一次视像通讯,好让老人家睡个安稳觉。
江老头子见到屏幕里的四人,高兴不已,他已经兴奋得词穷,来来回回都是一句「小心点,快点回来!」
江父见到了父亲经过岁月的蹉跎已经用上了拐杖,对自己的怯懦心感愧疚。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夏一心和江哲平开始对着案子文件圈圈点点忙活起来。
夏一心问:「今次被告的代理律师是谁?如果是晓寒姐姐的人,应该请来的也不是一般人。」
「克寒起初联繫过我,问我怎么一回事。估计晓寒一开始是用藉口要请颜克寒帮忙。」
夏一心点点头:「但克寒哥没来,那就是说,后天代表六个被告发言的……」
每等夏一心说完,江哲平打断了她的话,说:「这个人你我都不认识,我们做自己的准备就好。」
夏一心又问:「六个人之前已经被判勒索罪成。」
江哲平一边打电脑一边说:「我们要做的是把他们的罪名全部理清出来,案件所有损坏价值都由六个被告承担。」
夏一心闻言,不由得对江哲平竖起了拇指。
江哲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一心随口就说:「说你无毒不丈夫啊。」
闻言,江哲平不禁两眼一瞪。
夏一心继续说:「那七万五千元,从他们被捕,案件清查后就已经归还给叔叔阿姨啦。他们也註定要坐牢,当你报警抓他们的时候,其实什么仇也报了。至于给业主那二万五千元的维修费嘛,没有你,哪来这种飞来横祸。咱们给业主也是应该的。」
江哲平拧眉,凑近她,鄙夷问:「夏律师,您竟然帮着那些人犯?」
「我不是帮他们,罪有应得啊。不过他们也只是听人吩咐办事,他们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做,你我都心知肚明。依我看,这场官司输赢也罢,重点要在回去后,怎么搞定这个「幕后黑手」。」夏一心分析得头头是道,顺便劝谕着江哲平不要在这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里头恋战。
江哲平笑着说:「哎,有助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这思维是跳哪边了?」夏一心听到这句回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爸妈也劝过我,就是找不到重点去释怀,简单的事情就拖延到了现在。你倒是说出了重点。这六个人都不是主要的。发布命令的人才是主要。他深呼吸一下说:「好吧,那我也没必要那么认真了。后天在法庭上,就随便用一点点小知识应付应付就好。」
夏一心藉故调侃道:「可是不认真应付,万一输了,你这个高材生会不会很丢脸啊?」
夏一心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江哲平的思维瞬间就停止了,连表情都是僵硬的。他僵笑着尴尬道:「呵呵,应该……」
终于,到了开庭时刻。被告的代表律师辩护律师竟然紧张得有点口吃,一个个字在一句话里重复着,听得审判长也有点厌烦。坐在被告席对面的「江夏」情侣组则是一脸无奈。
在庄严的法庭里头,双方给审判长的印象也是很重要的。吱吱唔唔的,不自信的,就算再诚实也会让人感觉有所隐瞒而大减分数。
他们很尊重被告,然而,反驳、举证也十分有道理。今天的夏一心坐在江哲平身旁一字不言,只是默默递着准备好的对答文件。
针对被告辩护律师所说:「打碎店铺的东西只是无心。」
夏一心和江哲平都纷纷倒抽了一口气,想:什么思路?店铺都七零八落了还叫「无心」?难道要像五级地震那样全房倒塌才叫有心?
他们早对这些奇葩的不认罪藉口有了准备。便通过旁边商铺的录影存证做证。江哲平自信反驳道:「从录影存证可见,六位被告,分工明细,扛铁棍的扛铁棍,拿木棒的拿木棒,拿锤子的拿锤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就往原告人的店铺里去。时间段和调查案发时间吻合。难道这种毁坏还叫「无心」?」
夏一心抬头看到审判长点头时回以认同的表情,便知道胜券在握。她看着审判台微微一笑。
结果,六名罪犯,还要承担起店铺的修整费用全额。曾经为了捞一笔,这回遭在江哲平手中得不偿失了。
消息传到了颜晓寒的耳里,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把桌子都捶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