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寒看着自己的哥哥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她顿时无法呼吸,也无法相信,往日如此信任的哥哥竟然一次次背叛至亲。如今还在法庭上手刃母亲。
大受打击瞬间,她想起了夏一心在颜克寒身边有说有笑的样子,而自己,只能远远观望。想着就悲伤又嫉恨,她咬咬牙心里愤恨道:「夏一心,别高兴太早,我会让你哭天喊地也要不回你的幸福。」
庭审宣布结束,犯人当庭收押。颜克寒他们收拾好文件,浩浩荡荡走出法庭大门。在走廊徘徊已久的庞嘉嘉一见人出来,便扯着颜克寒双袖问:「怎样?结果如何?」
颜克寒面目无情,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求庞嘉嘉多几分着急。他拖着箱子直往电梯门走。三人则在身后捂嘴偷笑。
吕贤伟终究是忍不住了,说:「哎呀,老闆娘,你要对克寒老弟有信心。他认真准备那么久就为了今天上场不失手。结果当然是无懈可击啦。」
夏一心笑着揉揉太阳穴,江哲平见状,紧张地问:「没事吧?」
夏一心眯着眼摇摇头,小声回答:「我没事。突然这样,回过神好像又没什么了。」
颜克寒见状,也插话说:「我看还是小心为妙。你康复没多久,又拼命地完成这么多事情,一边上班一边云峻的事情,还刚刚参加了两场评审考核。是不是太疲劳了,不如放个大假吧?」
夏一心不由得瞪眼诧异道:「又放假?不用了吧?」
吕贤伟一旁羡慕道:「哎呀,真是高级宠物。」
此时,庞嘉嘉踩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示意别乱说话。看到老闆娘都凶了,吕贤伟也不敢口没遮拦。
看着电梯门打开,江哲平刚刚灿烂的笑容转为担忧,扶着她进电梯说:「就算不放大假,也去检查一下好不好。就当在下真的怕了!万一你突然有个什么事,我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说罢,江哲平紧紧握起她的手。
吕贤伟则在一旁一脸懵,他挠挠头问:「什么有什么事?」
安子垣去了一趟洗手间,看到站在法庭门前的颜晓寒,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电梯口关怀着夏一心的江哲平许久。直到他们都走进了电梯。他双手插着裤袋,上前问:「你就是颜晓寒吧?怎么了?羡慕妒忌恨啊?我倒觉得他们真的郎才女貌挺相配的。」
安子垣从来直来直往一根筋,这话又直直地把颜晓寒重挫一回。颜晓寒扭过头,怒眼盯着他说:「相配?我就拿起棍子来打鸳鸯。」
安子垣从上而下地打量着颜晓寒,憔悴的容颜,仇恨的嘴脸,枯燥的长发披散在黑色的薄外套上,她紧捏的双拳气沖沖地深呼吸着。活脱脱的一个怨妇样。
他冷哼一声说:「哼,难道就你一个怨妇的样子跟哲平很配吗?也不打盆水照照镜子,你这个人见人慌鬼见也怕的样子谁喜欢啊?听说他那个小侄女从小见你就避而远之。你就该明白你和一心的差距了。你要用棍子打鸳鸯,用什么棍啊?骗人的神棍还是丐帮的打狗棍啊?」
安子垣不说还好,说的每个字都狠狠刺激着颜晓寒,让她的自尊一下都坠到地底去了。从前,江哲平是非她不去啊,现在连一个「路人甲」也这么说她。更让她仇视那对走到哪都撒着甜蜜的小情侣。
然而,这时,大伙已经走进电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安子垣长嘆一口气:「唉!」摇摇头,喃喃道:「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
夏一心到了法院大堂,才想起安子垣没跟上,调笑地说:「唉,我们怎么没等安子垣啊,他是咱们的案主啊。一声谢谢都没听到,难怪会「不舒服」啊」
庞嘉嘉立刻上前,挤到她和江哲平之间,挽起她的臂膀,饶有趣味笑着说:「你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趣的?我记得当年的夏一心说话正经八百,做事雷厉风行。一个词——冷厉。你这么说,关心蓝颜知己关心得那么直白,不怕你家夫君教训你啊?」说完,庞嘉嘉试探地扭头看了看她身边早已一脸绿的江哲平。
其实庞嘉嘉不说还好,江哲平也不太在意。当事人嘛,赢了官司把当事人丢一边一声再见也不说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庞嘉嘉这么「煽风点火」一把,他心里就疙瘩不断,然后一缸缸陈年白醋开始倒出。
江哲平双手抱胸,什么也不说。他故作大方,翻了翻双眼,视线游移道:「我才不管她关心谁。」
庞嘉嘉装模作样地捂着鼻子,蹑手蹑脚地走开,她绕回颜克寒身边,合着双唇喃喃低语:「哎呀,哪来的酸味。」
这时,几人身后的电梯门徐徐打开,安子垣优哉游哉地走出来。可是每人看到他身后的颜晓寒都不禁揪心。大家并不会因为她起过杀念而怀恨在心,反而心生怜悯,被那样的母亲为害了人生。
安子垣上前客气道:「谢谢各位。」
「不用谢了,我们不只是帮你的。也顺便解决问题给自己买了平安保险。」江哲平上前,礼貌道。他转而看了看他还是被绷带缠紧的右手问:「一个多星期了,手怎样了?」
安子垣谐笑着说:「现在要坐车去换药。」
「校本医院吗?顺道吧,反正要带她去检查检查。」说着,又惯性的宠溺地揉揉夏一心的头顶。
闻言,安子垣问道:「去医院检查?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他们都太紧张了。」说罢,她无奈地看看四周,「还说要放我大假。」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盯着颜克寒,带着几丝「责备」之意。
江哲平拉着她说:「好了,这还不是为你好。别那么任性,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说罢,就像哄小女孩一般,「听话,子垣也要去换药呢,快走啦。」
安子垣随二人脚步往法院大门走去。走到大门前还不忘饶有意思地回头看看满脸怨气的颜晓寒。他耸了耸肩,左手在背后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颜晓寒怒不可遏,本来有点精神病的她更加收不住情绪,直往大门沖。颜克寒见状,立刻放下箱子,一把拉住颜晓寒咬牙问:「晓寒,你要干嘛?」
颜晓寒不断抽气,一副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论颜克寒怎么揪着她,她还是指着门口说:「哥,我不能让夏一心得逞。她抢走哲平也罢,现在还改变了你的初衷,害妈也入狱了。」
颜克寒快扯不住几近发狂的妹妹,逼于无奈的情况下,他大庭广众甩了颜晓寒一个巴掌,冷冷道:「你疯够没有?被无限期停职难道还不让你清醒,难道你还觉得自己闯的祸事不够是不是?」
颜晓寒摸着热辣辣的脸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颜克寒,低眸哂笑,心里想:亲哥哥竟然会因为那些外人打自己。这些可恶的人到底餵了什么迷药给哥哥?还害我脸上多了一个又红又热的手掌印?
他看着妹妹丢了魂似的,倒抽一口气继续说:「妈不是一心害的,入狱是她最终的结果,作为警员的你什么时候连这点简单的问题都想错方向?江哲平会爱上夏一心更是情理之中。你不该抱怨一心,要怨的,就怨我们当初不够真诚。不是人家去抢,是我们的不忠被世间的善良嫌弃。」
颜晓寒大力甩开颜克寒的控制说:「我不听!我哥从来不会打我。今天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打我的脸。我记住了。」说罢转身往大门走去。
颜克寒拉紧她的手问:「去哪?」然后命令道:「跟我回去!」看妹妹的情况,他更加肯定必须要请来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诊治,无法放任不管。
「我不要回去。那个家,算什么家?父亲不爱母亲,我想我还有个哥哥可以依靠。现在?」她冷眼看看庞嘉嘉,「天下乌鸦一般黑,哥哥有异性没人性了。现在的哥哥,只会帮着外人,帮着所谓的道义来声讨他的妹妹,还把妈妈送进大牢。这个冷漠无情的家,我不回。」说完,她咬紧牙甩脱颜克寒的抓握。
颜晓寒就此匆匆离去,庞嘉嘉拉着颜克寒的箱子上前,她领会刚刚那个恐怖的眼神,一对上就感觉歇不了气。正如一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刚刚颜晓寒那个眼神可以让庞嘉嘉当场气绝身亡,看一次死一回。
她紧张问道:「你妹妹到底怎么了?那个态度,好像……比前阵子一个人闹上事务所时更偏激了。」
颜克寒唯有低头不语,他也无法解释现状了,为了不让更多人担心,只有淡淡道:「算了,没事,走吧!」
颜晓寒躲在花槽后,看到颜克寒驾车离去。便挂上冷厉的表情,扬唇露出邪魅的笑容,自个儿驾车到了云峻的校本医院。她一边驾车一边想:夏一心,等我啊。我来跟你玩游戏了。
安子垣换好药,也到了刘教授的诊室想打听打听夏一心的情况。殊不知,护士已经给夏一心安排病床了。
安子垣一边护着受伤的手,一边上前看着病房里头护士忙上忙下记录夏一心身体情况数据,关心向江哲平问:「好像不是小问题啊,她到底怎么了?」说罢,比了比病房的玻璃。
江哲平嘆息一下说:「突然说头晕,是怀疑最近太疲劳所致。但刘教授建议留在医院观察顺便调养几天。但愿真的只是疲劳!」他又长嘆一下,「看来真要放长假了,最近确实是辛苦她了。」
安子垣用运动自如的手搭过他的肩膀说:「哎呀,别这么伤春悲秋的啦。夏一心是什么人,比钢铁造成的ai人工智慧还能熬。如果只是疲劳,她好好吃顿饱,睡一大觉,翌日,我保证,说话不用扩声器也声如洪钟。」他转而抿抿唇,「其实我觉得你啊,要担心一下你自己。或者说是担心一下某人会对你们两不利。例如……颜晓寒。」
一言惊醒梦中人,江哲平还没忘掉刚刚在法庭内,颜晓寒那个恐怖的眼神。然而,他们却未曾发现危险就在身边。
入夜,点滴还在继续。夏一心已经看着慢慢下来的瓶子觉得烦躁了。她问坐在床边的江哲平:「不就是个疲劳过度嘛,为什么还要打一天点滴啊?手想动一下就出血。好郁闷啊。」
「刘教授说,这些都是有助你快速恢复体能的营养成分。你就乖点。外面值班的护士还没抱怨要看你一晚上呢。」说罢只见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夏一心说:「你看,打哈欠都不能自由的伸懒腰。」
江哲平哄道:「不就那么几天嘛,你在这里饿就吃,困就睡,精神好了,出院后带你去游山玩水。」
「真的?」
「我干嘛要骗你?现在骗你我有扫地出门的可能啊。」他看看时间说,「好了,医院不准用电脑,我现在要回去赶工作了,明天来看你。乖点睡!」
然而在走廊的拐角,一个用外套遮头遮脸的人正鬼祟地盯着江哲平从病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