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完全不晓得父母们正在商量「大事」,她正全神贯注地检查儿子的作业。
「儿子,有进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出错。」
十六严肃的白胖小脸,总算变成笑脸。
「我明天也会全部做对。」信心满满。
银杏忍不住捏捏他的胖脸,「再接再厉,继续保持。」
盯着儿子洗漱完毕后,又去老妈的卧室瞅了弟弟一眼,见对方睡得正香,不再多打扰。
只是从头到尾没注意到,母亲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微闪的目光。
翌日,银杏一大早爬起来,到分店找余光头。
余光头正抱着包子津津有味的啃,见到银杏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跑过去打招呼,「嫂子,早上好,好久不见。」
「先去把早饭吃了,吃完我找你有事。」
「好。」
余光头速度非常快,一个包子两三口解决,一碗粥咕嘟咕嘟喝完,擦擦嘴,摸摸肚子,饱饱的。
开始干活,「嫂子,我吃好了。」
银杏直奔主题,「贺老头和邱老太太你认识的吧?」
余光头直点头,「认识啊,大名如雷贯耳。」
对俩人特别熟,其实不光他熟,整个店子的员工都熟识。
实在是那俩人太「特立独行」,一毛五的东西给一毛,六毛的东西给五毛,十二块的给十块,付完帐还要顺走几个糖果,占便宜占的光明正大。
动不动就是你们老闆还喊我阿姨,你算哪根葱,竟然敢要零头,难怪人家当老闆,你在这卖东西。语气之轻蔑,眼神之蔑视,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银杏,「那你知道她家住哪里?」
余光头眨眨眼睛,「你家隔壁啊,我特意去看过。」
想看看什么样的风水,能够养出如此厚脸皮又精打细算的夫妻俩。围着他们的房子转悠的好几圈,啥都没发现。
「那就行,你找几个脸生的人,去他家看房,一波一波的去。」银杏认真吩咐。
「他家要卖房?」余光头惊讶,难道老俩口发现了其他宝地?
「准备去g市儿子那里享福。」
好些人觉得出去等同于镀金,就能扬眉吐气,就是比别人高一等。殊不知,几年后国内的经济腾飞,那些曾经一心向外的人,又眼巴巴的飞奔回来。
「难怪,养了个好儿子。」
余光头语气酸熘熘的,他还没机会去g市看看了,只听说那边特别的繁华,遍地有钱人。
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过去耍一把。
「嫂子,是你买还是别人买?」
「我买。别直接寻过去问卖房的事,让邱老太太或者贺老爷子自己带你们去看房。」
「怎么让他们带?」余光头诧异。
「你们在他俩出现的地做场戏,就说要找房子,他们会耐不住亲自搭话的。」
余光头摸摸大光头,「这办法好。」
银杏接着往下讲,「俩口子绝对会漫天要价,你们别争,只做惊讶的表情,表示不可能不相信,怎么惊讶怎么来,然后自己再说个数。」
余光头努努嘴,认真记下嫂子的吩咐。
「切记,一次去一两个人即可,半天一次,一天两次,最开始价格比市场价少那么一丢丢,再然后跟下台阶似的,一回比一回低。」
「总共去几拨人?」
「先去四天,四天后我再合计,看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中,嫂子,我马上去找人。」
「麻烦你了,事成后一人一个红包。」
「谢谢嫂子。」有红包拿,余光头两眼放光。
银杏一直忙家里的事情,好多天没来店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视察一番。
全部转悠一圈后,顶着温和的阳光慢悠悠的往家走。
闲庭信步,好不惬意。
熟料半途中和邱老太太碰上,她依旧挎着篮子,篮子里面依旧装满蔬菜。不同的是,这回她不是孤零零一人,旁边并排站着一位老熟人,余光头的小弟是也。
银杏对余光头的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人才呀。
小弟朝银杏使个眼色,告知她是自己人。
银杏微笑回应,「邱阿姨,又买菜去了。」
邱老太太冷哼一声,当做回应。
银杏不以为意,帮助小弟把戏唱下去,「邱阿姨,这位是谁呀?」
邱老太太一脸得意,「小同志从别处知道我要卖房,特意大清早赶过来。见家里没人,又去外面找,我跟他刚刚碰上。他对我的房子满意的紧,价格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银杏,牛皮吹到天上,它也只是个牛皮。
「那恭喜邱阿姨,找到满意的买家。」可也只是一时满意,不出一个小时,相信满意就会转为破口大骂。
邱老太太噎住,她只是想让李银杏有点危机感,怎的她竟一点不慌乱。
银杏笑吟吟的走到邱老太太右边,对着她的耳朵耳语,「邱阿姨,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差钱,价格还可以再涨涨。」
真心实意的建议,反正你涨或者不涨,人家开的价就在那里。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邱老太太偏过头,见银杏一本正经,神情完全不似作伪,纳闷,难道她说的真心话?
银杏「鼓励」完她,又和小弟搭话。
可劲的夸邱老太太的房子好房子妙,只差房子哌哌叫,把贺老头昨天的介绍语重新拿出来,隆重使用。
邱老太太除了随声附和外,竟插不上其他嘴。
此时,她心中的念头是,不愧是当老师的,真有两把刷子,只听当家的说一番,就能拿出来讲解。
银杏一直科普到自己家门口,「多说无益,自己感受才是真。反正我觉得邱阿姨的房子是所好房子。」
挥挥手,和俩人拜拜。
邱老太太站在门口,哼,算你识相,但凡你今儿说一句房子的坏话,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目光移动,见到自己家的大门,立马换上笑容回头,「小同志,我们进去。」手指着旁边的房子,做示意。
小弟无比响亮的答道,「哎。」心里其实在狂笑。
银杏回家后径直走到靠近邱老太太那边的院墙根处,翘着脑袋,眯着眼睛,尽情的享受阳光的沐浴。
不一会,就听到邱老太太的大嗓门,「老贺,老贺~」
又过一会,贺老头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老调重弹,强调院子建的多么结实,地基打得多么牢固。
然后声音渐渐消失,银杏猜测他们应该进堂屋了。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后,小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哎,不过尔尔的房子,竟也吹成天上有地下无。要我说,就算这房子砍个一半价下来,买着也不划算。」
失望中夹杂着扫兴,扫兴中又掺杂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