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与船之间以木板连接，不断有人晃晃悠悠快速踩过，从一条船到另一条船。


    热浪，炒菜香气，欢声笑语中夹杂着喘息，仿佛身处闹市。


    周游小船快速从这一群船中穿行。


    一幕幕景象在江休面前掠过。


    渔民，伴水而生，吃住在船上，一艘船就是一个家。


    船头做菜，做好端到船舱中。


    船舱中的花样就多了，总体不离酒色财气这四类。


    江休抬手，不远处的乌篷船一震，一坛酒从船舱飞出，稳稳落在手中。


    等船舱中的老者掀开帘子，快步跑出来，一枚灵石正好飞到他手中。


    老者拿起长竿，挑住被风吹落的桃花，放在船头背篓里，对着江休遥遥笑道:


    “桃花酒后劲大，后生不要醉得太厉害，掉到这水里去喽！”


    江休摆摆手，开坛痛饮。


    入口清甜，别具一番风味。


    周游自来到此处，就有些魂不守舍，四处张望。


    “阿游哥！”


    柔柔的女声忽然响起。


    周游大喜回道:“素娘！”


    江休应声看去，一艘乌篷船的船头，站立一位少女。


    二八年岁，皮肤水嫩，头上还戴着一支木簪。


    这位叫素娘的女子，看了江休一眼，从船舱中捧出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两碗鱼汤，还有两盘煎鱼。


    周游对江休道:“客人稍待！”


    随后撑船靠近素娘，熟练放下木板，片刻后顶着托盘回来。


    有人呼喊，素娘又转回船舱。


    “客人可要用膳？”


    周游又从船舱中拿出桌子，将菜摆放在上面。


    江休点头，一枚灵石飞到周游手中，“尝尝这位姑娘手艺！”


    鱼汤洁白润滑，喝到嘴里满口鲜香，更没有半点腥味。


    煎鱼表皮微微焦黄，肉质紧实弹牙，细撒一些盐，激发扑鼻香气直冲天灵。


    称不上绝世美味，但却将食材发挥极致，江休十分满意。


    周游等江休吃完饭，麻利收拾好餐具，连同灵石放在托盘中，送到素娘船上。


    江休听着素娘船舱中动静变小，不禁摇了摇头。


    周游回来后，继续撑船前行。


    “阿游哥！”


    走不远，身后素娘又喊，边喊边做手势。


    周游答应一声，沉默片刻显出笑容，低声问江休:


    “客人可需要素娘伺候？”


    江休望望素娘，她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


    乱世廉耻不能当饭吃，江休见过太多类似景象，只是叹息一声摇头拒绝。


    周游摆摆手，素娘也挥手回应，转身回船舱，等待下一位客人光顾。


    “水深鱼虾肥嘿呦……池浅有王八嘿呦……船小渔夫好嘿呦……竹蒿度江海嘿呦……”


    这个时候，前方又响起一群人的吼声，雄壮而层叠起伏，水中鱼儿都被吓得钻入水底。


    江休站在船身上，抬头望着前方，十几条无篷小舟排列驶来。


    周游神情忽然变得紧张，对江休说道:“前面那些人不是善类，请客人回船舱里去吧！”


    江休不怕这些小角色，但见周游惶恐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转身回了船舱。


    小船与舟群擦身。


    每一条小舟上，都站着两名大汉，面目凶恶。


    一人负责划船，另一人负责撒渔网。


    为首的刀疤脸中年人，看到如临大敌的周游，呲牙笑道:


    “周游，今天渔获不少吧？”


    周游冷着脸，从船头鱼篓中拎出一条大鱼，抛到刀疤脸船上。


    刀疤脸捡起鱼，重新扔了回来，“都是水上讨生活，要你的鱼老子还混不混了？”


    周游默默捡起鱼，刀疤脸往船舱看了一眼，忽然道:“船上有客人？”


    周游勃然变色，“刘威你别太过分！”


    刀疤脸刘威笑笑，划船带着人离开。


    周游将鱼放入鱼篓，警惕看着刘威一行离开。


    “给我盯紧点，看他们往哪里走。”


    离得远了，刘威忽然开口。


    一旁手下面露为难，“周游那小子死心眼，我怕……”


    “找两个人按住他，其余人都给我冲进船舱，见人就杀！”


    刘威冷声道。


    他们这些人吃风浪饭，遇湖吃湖，遇海吃海，干一段时间名声臭了就换地方。


    行事也肆意得多。


    …………


    “欸，我的船！”


    周游拿着竹蒿，不断插入水中调整方向，小船还是摇摇晃晃驶入一条溪道。


    江休从船舱中走出，“你只管往前划就是了。”


    船底，两道灰色剑光牵引水流，推着小船前行。


    半个时辰后。


    “回转调头，再走一次。”江休开口。


    周游纳闷，却识趣没有多问，竹蒿撑岸再走一次溪道。


    一连往返三次，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铺水，一抹萧瑟金黄。


    江休感受着微风吹拂，淡淡道:“靠岸吧。”


    周游回头看看溪口，那里停着一艘小船，船上两人探头探脑。


    想了想，刻意选取一处桃树密集处靠岸，“客人下船后只管走，我替你拦住他们。”


    江休将五枚灵石丢下，摆摆手，“一会儿再来找我。”


    也不见有何动作，人就已经到岸上，走进桃林。


    溪口，十几条小舟飞出，上面的刘威等人换上宽面大桨，将小舟拨得要飞起来。


    周游见状，从船舱里取出一根长棍，就要上前拦人。


    嗖！


    正在这时，脚下的船却自己移动，带着他远离舟群。


    “欸！欸！”


    周游连忙抛下长棍，捡起竹蒿，不断划水要稳住小船。


    以他十几年的划船经验，竟也把握不住，小舟只是在原地打转。


    身旁小舟一条条掠过，刺耳嘲笑声不断传来。


    小舟撞岸，十几个大汉不等平稳，大叫着挥舞长刀冲上岸。


    桃花繁盛，将江休的身影隐匿，刘威看着地上两排脚印，哈哈大笑，“追！”


    周游此刻才稳住小舟，奋力划到岸边，已经不见刘威等人踪影。


    “唉！老天爷也不帮你！”


    周游长叹一声，还是转身从船舱拿了一把长刀，往桃林中追去。


    桃树盘根错节，将一处桃林，营造如迷宫一般。


    周游劈开眼前挡路树枝，踩着一地落花，追着那隐隐的喊声向前。


    咔！


    拉开倒塌桃枝的声音打破寂静。


    周游与江休对视。


    瞬间屏住呼吸。


    江休指着地上一堆财物，“这些都是你的，好好与那位姑娘生活。”


    随即转身，走入透出白光的洞口。


    身影消失。


    “仙……仙人！”


    周游傻在原地，忽然回过神，快步冲到洞口。


    白光消失，不过一片平坦山壁。


    周游不死心摸了半天，这才颓然放弃，想到与江休相处半天时间，不由有些郁闷:


    “可惜错过一桩仙缘……难道仙人今天那番施为，是在点化我进入仙境方法？”


    周游越想眼睛越亮。


    收拾完财物，回小船途中，还一直嘀咕:


    “首先要穿一身黑衣，站在岸边租船，第一条船不选……”